殇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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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枂繁花

    天下九州分四洲为东南西北,自古有东临海域,北幽寒雪,西䢵沙漠,南枂繁花的说法,南枂这里气候宜人,四季艳阳如春,和煦的阳光照在这座最南边的国度。原野放眼望去尽是遍地繁花。

    据说曾有诗人在此题诗一首: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远赴人间惊鸿宴,御城繁花尽无秋。

    南枂亁阳城内十里繁花,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万户人家。云树绕堤,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重湖叠巘,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吟赏烟霞,

    各路来往的商客穿各种服饰,熙熙攘攘,笼络不绝。酒坊卖着夏日葡萄,琥珀甜酒,好像闻着就要醉了一样,城中街道两边林花飞谢,店肆立起,贩卖各色瓜果熟的爆裂,卖瓜果甜菜的,卖小糖人冰糖葫芦的,做各种绸缎云锦生意的,卖字画花枝的。虽然打了败仗,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愉悦的心情,

    上京前来娶亲联姻的军队一进城就迷恋上了这座城池。南枂打了败仗,连年打仗让他们感到厌军队倦疲惫不堪,终于他们主动向上京求和了,让一个南枂公主去联姻。以巩固双方的结合。能化干戈为玉帛,上京皇帝倒是很开心。毕竟镇北候死后,北幽已经举兵向上京打来了。

    上京城富饶繁华,有参天的古寺,有高耸入云的酒楼,却不及亁阳城瑰丽,一路生花,朵朵其华,熠熠其姿。

    他们都不自觉的放慢脚步缓缓行走,欣赏这些美丽的人间风景。他们前面的将军却不见人影,只留下了总先锋孤零零的在那里。

    亁阳宫内,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琼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公主正在宫殿内聚精会神的画一副画儿,她前面是一尺细绢,左边是月白,石青,石绿,黛色等各颜料,右边则是排笔染色笔等,大号小号应有尽有,

    素练风霜起,殇华画作姝,这是南枂公主慕容姝,自小在宫中跟一名画师学画,也算学有所成,那名画师高氏擅长画山水,竹林,盛宴,他的笔墨丹青入木三分,多少王公权贵曾对他慕名而来求过真迹。曾有人出了万两白银只为求他一副《千里江山图》,可谓是技术炉火纯青,名扬天下了,后来他却遇到了一件伤心事,心灰意冷,不再作画,他的真迹更难求了。

    公主画的是南枂琼花玉树,琼花生长需要适宜温暖的气候,不然就会枯死,这种花只有南枂才有,因此十分名贵。北幽太寒,西䢵太热,东临太阴,它们在那些地方都长不活,

    还有最后一笔,公主想,最后拿了月白色的颜料轻轻上色,她轻轻一点,收笔,终于画好了这副琼花图,公主的画工很精致,画得栩栩如生,一树花开,

    她站在前面满意的欣赏,虽然这是王兄让她画的,并不是她自愿画,可她依旧尽心极力将它画好,

    她想起了师父高氏,她的画在他面前可谓是小巫见大巫。,神气能不微。高氏来宫里给王上画《千里江山图》,众多王子公主都过去看画,看完了大家都说也要学,高氏只是笑了笑,问他们为何学画,有的说为了卖大价钱,有的过王上喜欢,要讨王上欢心,有的说想像他一样名满天下,众人仰慕。

    当高氏问到她的时候,她说的是,我要画下万里山河人间烟火,画下沧海桑田世间繁花,高氏说道:公主只有你是为了画而学画的,你会画的比所有人都好。从此以后她就成了高氏的入门弟子。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很伤心跟她道别后就离开了王宫。

    “公主,你画好了?”侍女紫玉端了一盘茶果过来说,将它放在桌子上,走到公主的旁边,

    “连续画了好几天,今儿总算画好了,”公主笑着说,拿了一块果子放进嘴里,她倒是有些饿了,

    “王上看到你画得这么美啊,一定会很高兴的。”紫玉笑着说,

    “是吗,”公主笑笑,但紫玉感觉她并没有很开心。

    “公主,你是不是因为联姻的事…感到不开心啊。”紫玉问,

    “开不开心也由不得我了,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是好事,我身为南枂公主,或许这也是我的使命吧,”公主说,她根本就没有选择吧,她是慕容姝,不是慕容嬿,慕容嬿还有太后护着她,不让她远嫁番邦,可是她的母妃却很久以前就死了。现在的南枂王上是她哥哥,却也不是一母同胞。慕容姝走出殿外,殿内呆久了总是很发闷的。日头已经开始落山了,光和影投射在恢宏的宫殿上。

    “公主,今夜是上元宵节,每年这个时候可热闹了,有灯会看,”紫玉说,

    “是啊,我都忘了,我今夜要出去好好玩,趁他们守门换班的时候,我们偷溜从南门那里出去,那里偏远,没人注意,”慕容姝说,

    “好,公主,”紫玉看她笑了自己也觉得开心。两人又欣赏了一会她的画。才去吃饭。

    直到月上柳梢,两人才悄悄的从宫里出来,王宫规矩严,平时是不可以随便出宫外的。除非是有一些大型的祭祀,不过这不是慕容姝第一次偷跑出来了,

    到了大街上,华灯初上,九重城阙,远远望去,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融融如海。行人结群成对,双往双归。好一片欢声笑语人间快乐。

    两人拉着手一起跑到一个面具摊去,紫玉从小服侍她,虽是住仆却情同姐妹。卖各种面具,有青鬼式的,花蝶式的,麋鹿式,还有地藏王的,猞猁式,更有朱雀凤凰,玉面狐狸等,觉得好玩便买了一个戴着玩。

    “这个,你戴着一定很好看,”慕容姝拿了一个紫色狐狸面具的给紫玉,紫玉很满意她挑选的,就戴上了,慕容姝又给自己拿了一个神面上半截面具戴,两人付钱离开,接着往前走。

    “花满楼今晚的琼花酿,夏日葡萄酒,秋露白,梅见雪半价咯,先到先得。”有两个伙计骑着马敲锣打响在街上跑喊着,花满楼是南枂最大的酒楼。

    这四样酒又分别对应了时令春夏秋冬开的四种花。酒中有花,花中有令,令中有酒,意境幽美,很受南枂人喜爱,但因制作不易,卖的昂贵。

    花满楼又只在每年的上元宵节折价卖。每次一卖大家扔一扫而空。听见楼里这两个伙计在街上这么喊,行人纷纷往花满楼跑去,正在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推车子摊子,扛冰糖葫芦花球的。都熙熙攘攘你推我赶的,街上一下子混乱起来。人潮汹涌喧闹满街。

    人群一下子将她们分开,慕容姝一转眼却看不到紫玉的影子了,慕容姝向两人刚刚站着的地方找去,也没看到紫玉,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街上戴着各种面具的路人。她走到了月河那里去,月宫河是每年南枂青年男女都会去那里放灯花,

    既然出来了,她想也要去放河灯玩。

    月河边上一排排贩卖灯花的摊子,其中有一个摊子旁边有一颗高大开满白色花瓣的琼花树。绿叶白花,在这样的星夜火灯中更显灿烂。她向那个摊子走过去。

    只见各色各样的河灯,有荷花灯琼花灯,还有蟠螭灯和蟾蜍灯,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很是好看,慕容姝浅笑着,有一个琼花灯做的很别致,已经是是最后一盏了,她伸出手去将它拿起,与此同时,也有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放在那盏琼花灯上,他们都看中同一盏灯了,

    容姝转过头看他,却迎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目光,摄人心魂。是个年轻的公子,他穿件素色衣衫,身形高大修长。脸上戴了一张上半截金色麒麟面具,夜风吹过,他身后一米处的琼花树迎风吹动,一瞬间他站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繁星璀璨,照耀着他,如梦似幻,好看极了,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沉沦在这样惊鸿的梦里,

    “姑娘,你很喜欢这盏灯吗,那我便让给你吧,”公子缓缓开口,将手从拿盏拿开。视线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她目光璀璨深邃,脸上带了上半截鎏金神鸟面具,穿着浅色南枂女子的服饰,他想,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看的姑娘。

    “不不,公子,还是你买走吧,”她从恍然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一个公子看,是很失礼的,便有些脸红起来。

    “那多谢姑娘了,来南枂之前我不从见过琼花,觉得新奇,倒是真有些喜欢这盏灯,”公子浅笑礼貌的说,向摊主付钱买了那盏灯,

    “琼花在南枂很好生长,但到了别的地方却长不活,在精心培养都会枯萎。”慕容姝说,

    “是了,在下告辞了。”公子说完拿着灯转身离去,

    容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度不凡,翩翩公子,他们只是在这大街上碰了个照面,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也许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她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不由得向他小跑去喊道:“公子,”

    “姑娘,你还有事吗?”他停下脚步,看着她问,突然她的面具掉落了,应该是她刚刚跑的时候弄松了,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十六七岁模样,凝白如玉双眉修长,清澈灵动的凤眼,青丝垂落。宛似仙姝,清雅绝尘,容光照人。让人见之忘俗。

    他看痴了,他来南枂一路的重复和孤寂都因她随之飘散,

    “公子,我…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看你的服饰不像我们南枂人。”容姝有些支吾,不敢看他,她轻轻的暗搓衣袖,她心里紧张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我是上京城来的,在下姓林,名长风”公子浅笑,

    “林长风,”容姝轻声念出来,

    “姑娘,你呢,”长风问。

    “我啊,我叫,我就叫琼花,”慕容姝笑着,她不想说真名,南枂公主的名字很多人都会听说,但真正认识她的却很少,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份,她知道上京萧氏皇族,林氏她倒不太了解。

    “那要是这样,我就说我叫玉树了,”一听就是假的,她或是有些不便宜之处,长风笑着他想到了玉树琼花这个词,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轻薄了,所幸她却不在意,

    “玉树,…不,林公子,你这是要去放河灯吗,我带你去,”慕容姝笑着,因为口误羞得满脸通红,真该死,她怎么被绕进去了,

    “正好我对这里不太熟呢,”叶羽说,见她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越发清美,

    “走,”慕容姝带着他往星桥走去,星桥是由很多花灯点叕的桥,也是月河上的桥,它的头尾搭在月河两边。桥边上可以放灯,他们找了一个适合的位置放灯,他在灯上写了字,这才发现她是带着他来放,她自己却没有河灯,他为自己的粗心有些自责,

    “你没有河灯,是我刚刚没有及时发现去给你买,”长风说,

    “我看着你放就好了,我也相当放了,”容姝笑着,

    “这怎么行,今夜大家都要放河灯的,你也写上字,我们放同一盏,”叶羽说,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许愿不灵了?”慕容姝说道,

    “不会的,”长风说道,

    “姑娘,这样不会不灵的,夫妻都是一起放同一盏河灯的呢,还有些眷侣也是。”旁边一个热情阿婆见她有些不放心好心向她解释,

    “这…”她看着刚写满字的河灯,不知所措,

    “多谢婆婆解释,”长风说,看着容姝,“我们将它放了吧,”容姝点了点头,

    两人坐月河边放灯花,静静的看着那盏灯流进许多灯里,流到河尽头。

    “公子,我跟你说,南枂的这个节日啊可好玩了,走,我们去大街那里看鱼龙舞,还有猜灯谜的呢,”容姝想起来说,起身,

    “好,”长风笑着,两人又往大街中去,

    大街中,跳鱼龙舞的已经开始了,舞动鱼形、龙形的彩灯,如鱼龙闹海一样。

    他们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跟着大家一起喝彩叫好,容姝更将那些苦闷的心情都抛之脑后,她只想享受这些快乐。

    林长风看着她,她笑起来真好看,她也看他,

    容姝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林公子,我能不能看看你,”她跟他一起玩了这许久,他却一直戴着面具,她自知自己的使命,是要去联姻的,也许他们这一生再也不会见到了,可她还是想知道他的模样,

    “这有何难,”赵羽笑着,

    容姝轻轻的将他脸上的上半截拿开。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果然如她想的一样,是个好看的公子,五官端正,雄姿英发。他的眼睛好明亮,摄人心魂。像星星一样璀璨,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不见了,世界变的好安静,只剩他们两人。互相凝望着。

    “原来是个好看的公子,”慕容姝打趣着

    “姑娘夸奖了,”长风心里一动耳根微红,容姝笑笑没在说话。

    看舞完了刚要回宫,却看到街边围了一群人男女老少的,还正在嘀咕嘴里说个不停的,有些好奇,三人就一起走到那里看去。

    只见竟然有两个一身麻衣孝服的姑娘跪在那里哭个不停,好生可怜的样子。她们前面各是一破草席,破被裹住了一具尸体。身旁立了一块大牌子,写着“卖身葬父”围观的众人有的叹息,有的一脸嫌弃:“这大好的日子,怎么遇到了这事真是晦气。”其中一个人说。

    “看她们挺可怜的,”另一个阿婆说,

    “你说他们真的死了吗?”容姝问旁边的长风,

    “不一定”长风说,他刚刚已经仔细的观察过。有只小蚊子进去后,草席的“尸体”微微动过,

    容姝往那两具尸体中间丢了一锭银子,故意说道“我的钱掉尸体那儿去了。就在中间,”那两个女孩听了马上起身往尸体中找,见到了一锭银子,喜出望外都争要,两人在那里争不过,只说都是自己先看到的,左边的女孩争不过就哭叫了起来,众人只是可惜,她前面的尸体听到了便突然起身向右边的女孩夺银子。那女孩又哭,她前面的尸体也起来了争,两具尸体竟起来争执,

    “诈尸了,”有人惊呼害怕的叫起来,

    “这谁的银子,竟然是假的,没钱还出来装阔,”抢到的一个骂道,原来容姝丢的竟假的银子,只想让他们露出破绽。以免别人上当受骗。

    “你不也没死装死吗?”容姝反驳,

    “原来是你,找打,”说着那两具“尸体”就像他们打来,

    “不好,我们快跑,好官不与刁民斗。恶人最是难缠的,”容姝说着就拉着长风的手跑,他们在大街上跑的很快,穿过人群,烟桥,河岸,还差点撞到人,跑到了一个卖绸缎的摊子,他们往里面躲去,那两人没看到他们才气冲冲骂了几声走了。

    “真是吓死我了,哈哈哈,”容姝一边喘气一边说,又忍不住笑起来。

    “这太危险了,若是日后你一个人可不能这样,哈哈,”长风也笑道,他不是打不过,只是她突然拉着他跑,他就跟着跑了,他发现,她还握着他的手,笑的正开心。

    “不好意思,”容姝也发现了放开他的手,两人过后才走出来。

    发现有个人在街上东张西望的,她一看是紫玉,连忙跑过去。

    “公主,我找了你好久,”紫玉说,

    “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姑娘,”容姝叮嘱她,她可不想露馅。紫玉看了看走过来的赵羽,点点头,

    “这位是?”长风问,

    “我的侍女,来找我的,”容姝说,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紫玉说,容姝无奈的点头,

    “公子,我们要回去了,”容姝向他说道,

    “姑娘路上小心,”长风说,

    长风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也随之回去。

    元宵结束,慕容姝回到寝宫,蓝玉正在望着月亮等他们。蓝玉是紫玉的姐姐,二十岁了,紫玉18岁,她们两个年纪都比容姝大,

    “你们可回来了,”看到她们,蓝玉开心起来,

    “今晚的元宵可好看了,”慕容姝,

    “公主,子时了,我们服饰你偶遇安寝吧,”蓝玉说,已经给她准备了衣物浴水,

    今天走了这么多步,公主却不觉得累,尽管她的脚有些现在已经发麻了,她穿着里衣躺在床上,望着罗顶,她内心还是愉悦的,紫玉睡在旁边,

    “紫玉,你知道吗,我一想起他,心里就很愉悦,那种感觉就像画好了一副美丽的画,就像吃到很好吃的点心,好像也不对,他双眸就像漫天的星河一样璀璨,”公主笑着,脑海里浮现他的样子,

    “公主,你是不喜欢他了,喜欢一个人想到他就会很开心,时时刻刻想跟他在一起。”紫玉说,

    “你别胡说,”公主恼羞成怒,用枕头捂着脸,

    “公主,你要喜欢的应该是上京的皇子,”紫玉说,

    “我又没见过那上京皇子,要是他长的不好看,我肯定不喜欢他的,”公主说,

    “那要是他长的好看呢,”紫玉问,

    “可是怎么会有人比他还好看,”公主说,

    “上京人杰地灵,怎么会没有,”紫玉说,

    “我才不要再跟你说了,睡吧,”公主闭上眼睛,一会儿后,沉沉稳稳,

    紫玉看着公主,她好像在梦里笑着,情字最伤人,紫玉希望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上京来迎亲的使臣进乾阳宫朝堂面圣的时候,公主并没有去跟他们会面,她听说王上好像有些不大高兴,因为他们来迎亲的人当中并没有那个要跟她成亲的皇子,只来了一个将军,因此,王上就没有叫她出去去朝堂会面,

    公主倒是不在意,或许那个皇子也跟她一样吧,只是因为责任才联姻,对这庄婚姻也不满意,所以才没来迎亲。谁都无法做到去喜欢去思念一个从没见过面不认识的人。

    王上虽然不高兴了两天,但还是随即吩咐让宫里赶紧为公主制作嫁衣裳,内宫则负责各种陪嫁的礼品等,那一个月乾阳上上下下忙碌着,热火朝天。

    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各种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妹妹慕容嬿来寝宫看慕容姝,带了一对玉镯作为礼物,

    “姐姐,还好有你,不然远嫁上京的人就是我了,”慕容嬿说,表情很开心。

    “不用谢,”慕容姝淡淡的回答,

    “姐姐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原以为那上京皇子会亲自来迎亲,去却不想连个面都没露,”慕容嬿接着说,

    “是吗?”慕容姝说,想把桌上的茶水狠狠泼她脸上去。

    她们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从小就不和,慕容嬿是嫡公主,王上的亲妹妹。上母后宠爱,下有哥哥护着,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是要最好的,当然,从小她的待遇她的一切都是公主最好的,

    可她却仍然不满足,她讨厌慕容姝那张绝世的容颜,小时候每个来往的王族宗亲公子小姐,却都更喜欢和慕容姝玩,明明她才是嫡公主,却被她衬得黯然失色,明明她才更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

    一开始上京说的是娶嫡公主。可是她母后舍不得远嫁思念的苦,就决定让慕容姝去和亲。有父母的孩子总是能被护着,舍不得让她们受点苦,没父母的却要自己学会独当一面,

    “姐姐,祝你和那皇子百年好合,我先走了,”慕容嬿说,她本来就是想来看一下笑话,

    “多谢,妹妹容貌美丽,想来日后也更能寻得如意郎君。”慕容姝不慌不忙的说,

    “你…”慕容嬿气冲冲的离开,

    “这二公主,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紫玉说,慕容姝冷哼一声,没说话。

    第二日,她们出宫了,去宫外的参天寺,这是南枂人的习俗,南枂人其实是少数民族佰枂族,公主出嫁前要去寺庙吃斋抄经祈祷三天。祈祷国家繁荣昌盛,祈祷父母家人身体安康,祈祷夫妻琴瑟和谐,

    她们坐着精致的马车一行人从大街上过,两个贴身侍女紫玉蓝玉,还有粗使丫鬟四个,还有一队保护公主安全的南枂战士。公主很少有这样光明正大出宫的机会,

    公主忍不住想起了上次上元宵节出宫的时候,遇到的他,他叫叶羽,一双那么明亮的眼睛,那么好看的面孔,他是上京人,也许是来南枂有什么事罢,不知道他回上京了吗,她还会不会在见到他。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将窗帘拉开,看着大街上的有来有往的行人,看着明媚的阳光,街边婆娑的花树,

    她们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参天寺,主持带了寺里所有的僧人一起出来迎接公主,主持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和尚。据说他很小就出家了,长的仙风道骨的,年纪虽老却有精神,穿了一件土黄色的僧袍,外面披了一件深红色的袈裟,

    “阿弥陀佛,公主,贫僧见礼了,”主持双手合十虔诚的说,

    “主持不必客气,”公主笑着,

    “公主此次远嫁上京,必定能为南枂带来平安,繁荣昌盛。”主持说,

    “多谢主持美言,带我进去参拜吧,”公主说,

    主持领着她向正殿去,公主开始上香参拜,跪在佛前虔诚的祈祷国运昌隆。黎民生活富足。愿世事能够顺心如意,愿天神给我智慧,勇气。

    祈祷完后她起身,主持知道她们今日会来,已经准备好了上佳的禅房。公主带着宫人往禅房走去,

    这座寺庙很大,是南枂香火最盛的寺庙,信男善女众多。每天香客不绝,寺里云木衫树葱茏,野草闲花芬芳,鸟儿落在高墙上,落在绿瓦上,它之所以叫参天寺,是因为偏殿的园中有一颗参天菩提古树,树身宽大,要五六个人才能它怀住,枝叶茂盛,巍巍青青,树上有几只黄雀在叫,

    寺里和尚每天寅时敲钟后打鼓,他们会起来做早课,用餐。

    钟声如洪,就像从古时期传过来的一样。公主每天也会在钟声敲响的时候去正殿上香祈祷,晚上则是点青灯抄经书,她们吃的很简单,是素面和馒头,还有一些山上的青菜蘑菇。寺里的日子清苦素净,倒也远离尘世繁杂。

    第三天的午后,公主坐在菩提古树下拿一本《六祖坛经》看,阳光透过枝叶光斑斓陆离的照在地上,

    佛教禅宗有云,当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寻师至韶州,闻五祖弘忍在黄梅,他便充役火头僧。五祖欲耱法嗣,令徒弟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说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彼时惠能在厨房碓米,听了这偈,说道:“美则美矣,了则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便交衣钵传他。

    主持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公主三日期行已满,今日便可回宫了,”主持说道,

    “主持师父,我近日看参阅佛经,只觉得佛经博大精深,让人开顿起悟,心神定然,只是我心中却还有一事不大明了,主持师父是得道高僧,我想问问师父,”公主将经书放桌上,起身向主持见礼,

    “公主请说,”主持说,

    “经书上云,前世业缘,不知何为前缘,”公主说,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众生芸芸,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主持说道,

    “我不大明白,”公主说。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主持说道,

    “前生因果?”公主念,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凡事都是有定数的,不能强求。”主持道,

    “万物皆空,烟火缭绕的梦境也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公主说,

    “公主聪慧过人,一点就通,”主持说道,

    “主持缪赞,”公主说道,

    “公主的心中有一个人,他为你带来了一个梦,梦总是虚幻的,公主若能看开,放下才能回归本真,”主持说道,

    “这…主持真是慧眼,那么我还会再见到他吗?”公主羞得满脸通红,又忍不住开口,

    “公主很快就会见到他,”主持说,

    “真的吗?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吗?”公主高兴的问,

    “佛教八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四死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五阴盛苦,人来世间皆要受苦,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可是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主持说,

    “一片虚幻?”公主说,

    “众生皆苦,若能自度安可无恙。只有放下才会得到。”主持说道,

    “多谢主持师父与我讲了这许久,”公主说着,

    “公主,我们收拾好了,可是回宫了,”紫玉拿着包袱走过来,

    “主持师父,我们这就告辞了,太阳落山前走最是阴凉。”公主向主持作礼,双章合十。

    “阿弥陀佛,恭送公主,”主持说道,

    走出山门,紫玉蓝玉扶着公主上轿,众人下山回王宫,明日就启程去上京,

    第二日,亁阳王宫满庭春芳,庭院春园内云树琼枝上都高挂了红色丝绸带,宫里御园百花齐放色彩缤纷。王上宫人喜笑颜开。

    公主在房里对着菱花镜上妆打扮,她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肤色白里透红。流光溢彩的长裳照出她娇美的脸庞。她穿的是南枂的婚服,额间银珠流烨,更添几分妩媚。

    她代表着南枂国,带着和平美好的象征去上京联姻,这也是她作为南枂公主的使命。为此,王宫备了十里红妆,她的远嫁隆重盛大,

    文武大臣,宫女侍卫,王上太后都身穿朝服出宫到城门相送,甚至还有慕容嬿。各班乐师鸣奏南枂国花,《离歌》曲调优美,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如蛟龙起舞,玉树飞花。

    只见城中繁花似锦,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色绸带。路边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笼络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雀跃欢呼伸头探脑观看这场盛大的和亲。

    上京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城门等候了,他们排列整齐的站着,有条不紊。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