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不知不觉间已经行径了半日，按照车队的速度，此时距离杭城已有近八十里的路程。

    一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云奕驾着马车与阿婉二人聊着家常，白灵则趴在云奕的身旁，无所事事地摇晃着自己的大尾巴。

    阿婉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被收养在了杭城里，对于杭城里的大小事都有所了解，这次她便说到了几年前杭城那场大瘟疫。

    “因为三年前的一场瘟疫害死我和牧哥的父母，所以这三年来，我和牧哥相依为命，不过也是因为这场瘟疫，让大家知道了云林寺原来还有一位得道高僧的存在。”

    “你说的可是缘空？”

    云奕先前听阿婉提过一嘴，说是缘空救了全城之人，只是当时她处于伤感中，云奕并没有细问，如今听她再次提起，不由得产生好奇。

    “恩，正是缘空大师。云林寺在杭城由来已久，甚至还有云林寺曾经有神佛下凡降伏恶龙的故事，虽然故事有些虚幻，但云林寺的灵验，却是有目共睹。曾经好几次的洪涝之灾，都是在云林寺一众高僧的帮助和祷告下化解了，对于外来的灾民，云林寺也是大开佛门，一一救济，让百姓赞不绝口。还有……”

    阿婉述说着云林寺曾发生的事情，但云奕知道，这些一桩桩天灾被化解的原因，恐怕离不开云林寺地下布置的那个巨大法阵，以法阵之威控制这一方天地的气候变化，想必这就是缘空所说的风调雨顺。

    至于那个神佛降伏恶龙的故事，云奕知道那必然也是真的。在他们易师的历史中，逐鹿之战也出现了不少天神，又何况一个神佛，只是也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神都去了哪里。

    “三年前，杭城突然出现了瘟疫，刚开始只是一些人浑身抽搐，时不时口吐白沫，大夫们都以为是吃了有毒的东西，导致的中毒现象，开了各种各样的解毒药方，但丝毫没有效果。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这种症状，当时沈家也有不少下人得了这种怪病，吓得沈老爷将这些人全部赶到了一间空房内，其中就包括我们的父母。”

    说到这里，阿婉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每每说起自己的养父养母，她的心里都很难受。明明是那么心善之人，却被不知名的怪病夺取了性命，有时候老天真的不公，好人得不到善终，坏人却能快活一世。

    一时间，她联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从小孤苦伶仃的悲惨，想到了遇见养父母时的喜悦，想到了与他们一起生活的快乐，又想到了在沈家当丫鬟，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还想到了沈胥这个无赖调戏自己的愤恨……这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一股委屈从心底涌现而来。

    听到阿婉没有再出声，云奕疑惑地往身后的车厢里看去，只见阿婉低着头，眼睛有些红红的，看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他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牧郎，牧郎冲他摇了摇头，云奕瞬间明白了什么，扭过头去，并没有打扰阿婉，而是沉默地驾着马车。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阿婉渐渐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抹向自己的眼睛，却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自己刚刚竟是哭了。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向她的手背，阿婉抬眼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只见牧郎对着她笑了笑，两人的默契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自能明白一切。

    阿婉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然后红着脸，窘迫地对着车门外驾车的云奕喊道：“云……云公子，不好意思，刚刚我……”

    “没事！”云奕回过头对着阿婉笑了笑，“谁都有伤心难过的时候，这是人之常情，但人也不能总是惦记过去的恩仇，一辈子匆匆几十载，我们又能装下多少心事，错过的不会再重来，悔恨的也不会再发生，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存在的、发生的故事，让自己能完整地过完一生。”

    云奕的一番话，阿婉心里也明白，但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己难忘的回忆，无论好坏，都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烙印，总会情不自禁地让人回忆起来，而她唯一能做就是将回忆压在心里的深处，和牧郎一起过好将来的日子。

    “谢谢你，云公子！”阿婉语气真挚，虽然跟云奕道谢了不少次，但每一次都让她发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子与众不同的地方。

    “对了，刚刚说的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奕为了防止阿婉再次回忆起过去的不堪，主动询问起刚刚的话题。

    “那场瘟疫说来也奇怪，刚开始只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但随着时间一长，那些病倒的人突然就跟发疯似的袭击身边的人，而且他们的双目血红，脸孔长满了奇怪的黑色纹路，看起来就跟恶鬼似的可怕吓人，”

    阿婉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副场景，现在还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些患病之人不分好坏，连自己的亲朋好友也大大出手，看得让人揪心不已。

    “但是最奇怪的是，一旦有人阻止他们的行为，他们就会从口中吐出一股黑气，熏得人疼痛不已，而被黑气沾染之人，第二天也会患上同样的病症。”

    说到这里，云奕皱起眉头，根据阿婉的描述，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所谓的病症与瘟疫并无关系，不过他未曾经历过当年之事，也无法下结论。

    “那后来呢？”云奕追问道。

    “后来还是云林寺的缘空大师出手了，也不知大师用的什么药方，只是一颗吃着黏黏乎乎的药丸子，甚至味道都有些令人作呕。可就是这样一颗难吃的丸子，竟治好那些发狂之人，让他们瞬间就清醒了起来。之后缘空大师将丸子稀释在水里，让全城人都喝上一碗，就这样解除这场瘟疫。”

    阿婉讲完了这场瘟疫的经过，云奕倒是好奇缘空研制的那颗药丸子，杭城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竟被一颗丸子瞬间治好，简直是神丹妙药。

    “也不知那药丸叫什么名字。”云奕问。

    阿婉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那药丸的来历。

    “是伸腿瞪眼丸！”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牧郎开口回答道，“只是缘空大师这药丸来得晚些，城中还是有不少人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发狂而死。”

    牧郎叹了一口气，若非那场瘟疫，他的父母也不会死，他也不会因为父母逝世的噩耗而摔断腿。但他并没有怪罪缘空大师的意思，若不是大师出手，恐怕死去的人会更多，哪怕他和阿婉也不能幸免。

    “伸腿瞪眼丸？”

    云奕听着这仿若毒药一般的名字，心里对缘空的本事又高看了一眼。

    “不仅道行高深，连医术也这般奇异，缘空到底是什么人？”

    云奕好奇了起来，从缘空的种种表现来看，他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僧人，因为拥有这般本领之人，他目前只见过三个，那便是昆仑之巅上他那三位高深莫测的师尊。

    可是他的三位师尊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道行自然无法揣测，可缘空相貌如此年经，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行，也不过三十多载的岁月，三十多载就有如此道行，云奕怎么想也觉得不太现实。

    不过幸运的是这般奇特之人是个行善好施的和尚，若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恐怕这世间就不得安宁了。

    “不过这杭城也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平静，看样子缘空在背后震慑了不少宵小啊。”

    听着杭城种种的事迹，云奕知道若没有缘空坐镇，这杭城早已乱得不成样子，哪还有如今的繁华稳定，从这方面讲，缘空拥有这般威望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