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十年走的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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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就业

    大学毕业后依然幼稚的认为只要努力就能干成大事,依然没有从第一份工作中汲取经验教训,依然相信天道酬勤,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又卖房子,卖家电,卖保险,发传单,到处折腾,干了两年销售。发现挣不到钱,又幼稚的认为只有做生意才能挣到大钱,结果是做生意失败亏了很多钱,不敢给任何人说,事过去了,静下来才慢慢在时光的不经意间,终于明白,要直面无知、直面挫折,直面失败,这都是为成长付出的巨大代价。

    卖房子,孟强正式毕业后又找了另外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还是卖二手房,不愿意回之前的房地产公司,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大学生,曾经两个月没卖出一套房,之前公司里面那些初中辍学卖房子的都卖的比自己好,感觉回去丢人,所以重新找了一个公司,重新开始,重新燃起斗志。南方的天气夏天都是四十度高温,地表温度超过五十度,热的静静坐着就汗流浃背,然而孟强一心挣大钱,天天顶着大太阳带各种客户看房,记得有一次半夜带一个客户看房,在十五楼,半夜快十二点了,借了同事电动车,这个同事是公司里面和自己相处的最友好,关系最铁的哥们。然后骑着电动车去看房,结果客户不仅没看中房,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翻脸,把孟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孟强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客户骂完孟强后舒服的自行离去,孟强傻瓜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个人郁闷的下了楼,结果电动车不见了,立马报警,警察来了也让孟强第二天去警察局做笔录,然后等通知,一等就是很多年杳无音信。当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孟强只能一个人徒步走了几公里路,走了两个小时,回到宿舍,浑身已经汗水湿透,夹杂着汗臭味,身上没有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同事,厚着脸皮给同事打电话,说电动车被小偷了,同事只说了一句,那就赔一辆新的,就挂了电话。孟强借他的明明是一辆很旧的电动车,为什么让孟强赔新的?孟强越想越郁闷,平时关系特别好,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况且孟强根本就没有钱赔电动车,一辆电动车差不多四千多元,那时候刚毕业没有钱,一个月工资只有两千元,然后就问同学同事借钱,借了一圈,只借到五百元,还差很多,怎么办?实在没办法,只能硬扛着,赔不起电动车!第二天到房地产公司,那个同事见面就说:今天就去买新的电动车。孟强硬着头皮说自己没钱,同事就突然发火了,咆哮道:没钱还有脸借电动车?周围一圈同事听着,孟强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低头不说话,一个人坐着生闷气。孟强有一个特别大的特点,就是别人骂自己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低下头,憋着气,小心翼翼的听着别人骂自己,不敢抬头,也不敢反抗,从小到大都有这样的性格。连续几天被训骂,很显然这份工作干不下去了,孟强直接就离开了,工资也没要,离开后给同事发了一条信息,你的电动车迟早会赔你的,后来过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才攒了一点钱,联系原来那个同事,给赔了一辆新电动车,赔了新电动车,那个同事头也没回的就骑走了,原来有些人真的是过客,一转眼就再也不用联系了。

    朋友再多,落难不帮你,有的还落井下石,都是无用。朋友再少,能雪中送炭,胜过一切,什么是真正的朋友?是落难时,为你伸出援手的人,是摔倒时,把你从地扶起的人,是失败时,给你支持帮助的人,是绝望时,让你拾起希望的人。所以,朋友,就要交真心的,能在黑暗中,成为你的灯,能在暴雨中,成为你的伞,只有交到这样的真朋友,才是你一生最大的福气!人这一辈子,朋友无需多,但需要真心。不管遇到多大麻烦,无论遭遇什么事情,他都能一直陪伴你,如若拥有这样的朋友,请你务必要好好珍惜!可惜孟强没有发现一个这样的朋友,也许在工作中交不到这样真正的朋友,孟强又在实践中突然明白了对交朋友的一点经验。

    孟强的房地产销售工作就这样接二连三受了打击和侮辱后辞职了。又找新工作,进入了保险公司,保险公司的一个经理说,保险公司的收入一年至少有五万,孟强高兴的告诉父母,自己找到了一个一年能挣五万的工作,父母也高兴地说能一年挣五万元,真有这么多吗?那太好了,一定要在保险公司就好好干。听了父母的忠告,孟强进入保险公司拼命努力工作,后来保险公司的另一个领导说保险公司一年能挣有二十万,孟强更加激动了的相信了。进入了保险公司,卖了一年保险,一份保险都没有卖出去,天天骑电动车被太阳晒的黑瘦黑瘦,这个时候孟强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生活欺骗了,然后去找保险公司的领导辞职,辞职的时候气愤愤的问保险公司的经理为什么欺瞒自己,说一年能挣二十万,结果一年两千元都没攒到。那个经理劈头盖脸把孟强臭骂一顿,话特别难听,话特别凶狠,孟强当时感觉整栋楼都能听见孟强被骂,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和人骂仗,而且反应慢,嘴笨,而且发现自己的胆子特别小,被骂的心一直扑通扑通跳,被别人白白骂了一顿,又不会还嘴,孟强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和人吵架!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孟强低着头又一次默默地非常郁闷的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又痛苦又惊奇,社会上竟然有这种人,怎么还骂人,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孟强突然才明白,自己和人基本的沟通能力都不具备,不会和人聊天,反应很慢,不会和领导沟通,不会和同事沟通,更不会和客户沟通,又是一年过去了。

    孟强的第三份工作又辞职了,而且发现工作中再怎么勤奋,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总是被骂是个脑残,孟强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的工作,总是没有效果,总是被别人无底线的臭骂?

    在大城市生存,每天面临生活费拮据,所以必须赶快找工作,又去空调公司参加面试,也被那个老总骗了,面试时候说孟强很优秀,等公司通知去上班,每天都很激动的在自己的房子里等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由于没有钱只能省吃俭用,心情特别好,期望一个月后上班了发了工资就好了,很快一个月时间到了,没收到入职的通知,主动打电话过去问,结果电话里说你早就被淘汰了,还想来上班?孟强惊讶的问:当时面试的时候告诉我一个月后就通知来上班了吗?别人直接挂了电话。感觉自己又被侮辱了。孟强吃惊怎么社会是这样的?人人都不真诚,都把愚弄别人当喝凉水一样。这时候毕业已经三年多了,一事无成,连续三年过年,最便宜的火车硬座票钱都买不起,没钱回家过年,甚至每年过年穷的没钱吃饭,大年三十就只能吃一包方便面,孟强无可奈何!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这就是一个当代大学生上了大学毕业后的现状,不了解工作,不了解社会,更不了解自己,完全是懵着的。三年一步一步碰壁,依然搞不清社会运行的基本规则,依然天真的自以为是,然而当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时确实报喜不报忧,说自己在大城市过得特别好,每天大鱼大肉,挂了电话,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静静地待着发呆。

    想来想去,跟着别的老板找机遇,找机会挣大钱,结果处处碰壁,还不如自己当老板,于是又开始做生意,约了几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大学同学,孟强自当老板,借钱也要干生意,和同学一起租房,装修,买空调,买四十多套桌椅,没有钱怎么办?全部刷信用卡,办了七张信用卡都刷透支了,然后打广告,宣传,在最热的时候,平均四十度,天天骑电动车发传单,到处在电线杆上贴传单,干了三个月,开辅导班培训,生意并不好做,刚开始,没品牌,没信用,没实力,没方法,简单粗暴的模仿别人,然后不到半年就发现入不敷出,挣的钱不够物业费,电费,和员工的工资,直到亏钱银行太多钱了,差点就借了高利贷,还是咬着牙没借高利贷。又多办了几张小银行的信用卡,买了去BJ的火车票硬座,三十多小时的火车硬座,独自一人来到BJ找大老板投资,然而投资并不好找,又花完了路费,在BJ住地下室一百元一晚,地下室在一个路口的草丛里面,入口很小,只能一个人进出,两个人都无法并排走,下去一个很窄的过道,进去后下面非常拥堵,各种发霉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一直向最里面走,地下过道只有昏暗的灯光,一直走,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长,感觉走了很久才到一个小房间门口,打开门里面就是一张床,小房间里面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浅暗黄色的灯泡,一个看着用了好多年的插座,孟强躺下来,突然发现脚底有一个很粗的管子,原来是下水道的管子,里面不停地有各种污水流过的声音,住在这里实在憋屈,但是没办法,做生意如此艰难,没有钱了,只能将就这过。住了几天实在无法忍受,而且地下有极大的安全隐患,主要也是实在没钱了,住地下室的钱都没有了,就找了一个附近的公园,在草地的长椅上睡着了,八月份的蚊虫特别多,几乎一夜都被各种蚊虫纠缠,天微微亮,公园里就有各种跑步的,散步的,遛狗的,跳舞的,吹奏的,孟强从长椅上坐起来,头晕脑胀,在附近的厕所简单洗漱了一下,继续寻找出路。人一旦有了目标,便会忘记困难,全力以赴,天天在中关村创业大街去听融资讲座,找投资人,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一个投资人愿意投资孟强,实在没钱了。离开BJ之前去逛了鸟巢,天安门,毛主席纪念堂,思绪万千,不知前路在何方,不知前途在哪里?

    然后从BJ到了上海,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也找不到投资,然后就返回自己创业的城市,孟强开的机构基本人去楼空,基本也是倒闭了,写字楼的房东天天催房租,还欠了一部分员工的工资,没办法孟强急忙把所有空调和四十多张桌子,将近一百多个凳子,独自一人骑着电动车在大雨中一趟一趟搬到了孟强自己租住的城中村里面,从市中心到城中村累的孟强几乎虚脱了,没钱还信用卡,其中有一个兼职人员临走把孟强两台打印机抱走了,还臭骂了孟强一顿。实在没钱吃饭,只能尽快廉价的把所有财产,包括空调和桌子又卖给二手市场。卖了两千多元,下定决心要利用这两千元翻身,然后想着卖餐饮能挣快钱,就去一个脏乱差的菜市场租了一个小门店,一个月房租两千元,孟强没办法只给老板付了半个月房租,还剩一千元,买电磁炉,买锅,买肉,买各种料,自己上网搜了米线的做法,非常辛苦的开始搞生意,卖米线,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马上翻身。然后结果是,很快半个月到了,只卖出去不到三碗米线。孟强当时很惊奇,为什么来吃米线的人那么少?不应该是每天吃饭的人排着好长的队,自己每天挣好几千元立马就翻身吗?奇了怪了,怎么会没人吃?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本来以为的是开始卖米线,人就会络绎不绝,排着长长的队,迅速的挣到很多钱。然后再关店投资做其他大项目,怎么会吃的人这么少?孟强猛然间才意识到小吃这么多,顾客不一定非要吃自己的,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突然的醒悟如醍醐灌顶,浑身冒出一身冷汗,彻底傻眼了,原来生活本来的面貌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管理处过来收租金,孟强不仅没赚到钱,把仅仅剩的两千元也全部赔进去了。孟强猛然才醒悟,原来搞餐饮,并不容易挣钱!才恍然大悟,卖米线也翻不了身!这时候孟强已经二十八岁了,离开校园,走上社会四年多了,一事无成,没有存款,欠着外债。突然才体会到自己根本就不会搞生意,也不懂分析形势,意识不到真正的现实是什么,意识不到自己几斤几两,也就是说对自己认识不足,对社会认识不足,吃亏和失败是必然要经历的,也突然才明白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无知、愚蠢、幼稚、自以为是、冥顽不灵、刚愎自用。

    折腾来折腾去,欠了一屁股债,把省吃俭用节省的钱亏完,还欠了多张信用卡,穷到了极致,艰难苦困到了极致。这个时候孟强为了惩罚自己,整整一周多时间不吃饭,觉得用硬抗饿的方式惩罚自己的愚昧无知。没办法,然后要赶快找工作,要生存,剩下的几年时间必须打工挣钱还外债。走过的弯路必须用剩下的时间去弥补,去各大公司投递简历,面试了很多工作,都因为工资太低,每月只有不到三千元,孟强都放弃了,因为还欠着一大堆外债。所以每天骑着电动车飞快的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的马路上,为了赶时间,无数次闯红灯,很多次被交警拦住罚款,还出过几次车祸,孟强记得有一次,为了赶时间面试,电动车太快,和另外一辆电动车撞在一起,电动车撞得四分五裂,吓得孟强魂飞魄散,交警立马冲过来罚款一百元,可是孟强当时穷的连吃饭钱都没有,乘着交警低头开罚单,孟强撒腿就跑,交警在后面追喊,人群把目光都注视过来,孟强不敢回头,跑到一个无人的胡同,躲在角落,蹲在地上,默默发呆。

    终于,进过无数家公司的面试对比,面试到了一个机构,工资待遇是其他的二倍,孟强迅速的就通过了面试正式上班了,然后每月的工资几乎全部用来还账,但是很快孟强就明白了有一个道理,就是活着有得必有失,有好必有坏。又遇到了新问题,公司是两个老板合伙开的,两个老板又是亲戚,其中一个老板也把自己的同学引进来当高管。结果引起另一个老板不满,天天和那个高管吵架,都脾气不好,天天互骂,也到处骂人,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公司每天都处于鸡飞狗跳的状态,孟强又胆小不敢顶嘴,也不敢辞职,因为太穷了,要指望这个工资还外债,孟强记得每天到公司都要被心情不好的老板莫名其妙狠狠骂一顿才开始工作,有一次早上刚上班,那个老板不知道又怎么了莫名其妙不知什么原因的公开劈头盖脸的骂孟强,说立马开除孟强,让孟强滚蛋,孟强一头雾水,吃惊不已,郁闷至极,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但是因为这个工作工资高一点,还要还外债,孟强又默默地私下找老板低三下四、低头哈腰的猛道歉,希望老板别开除自己,孟强还要靠这个工资还债。然后默默的坐下来,不和别人交流,感觉没脸和别人说话,每天都充斥在这种抑郁的氛围中,不知如何站队,不知该支持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时不时就被两个老板同时臭骂,自己只会吃惊和发呆不知该跟谁一条线,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乎每天过的特别压抑,特别郁闷,心情差到了极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才辞职,因为在这巨大的忍耐又极苦的岁月里,孟强也不懂得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不懂得如何排解抑郁,自然地身体出现了状况,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得了好几种慢性病。辞职后大概半年后就听说那家机构在不断的争吵中倒闭了,这是一段糟糕又倒霉的经历,虽然还了一部分外债,但却把身体搞垮了,这些都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年幼无知,没有经验,能力不足,每一次成长都是在挫折中后知后觉的感受到。

    偶尔当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又是只报喜不报忧,说自己在外混得很好,也过得很好!那几年是孟强人生中最无知,最抑郁,最痛苦的时间。志大才疏,必然导致要折腾到弯路上,犯的错也必须要承担起来,欠的债也迟早要还。

    这些道理很早很早就在书本里读到过,可是书本里读到的道理,没有深刻的体验,只会一撇而过,没有知觉,只有亲身体验了惨痛的教训,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绝望,才恍然明白原来书上说的道理都是真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原来是这样子的感受,原来真的都是真实的!

    经历痛苦和绝望后可以看懂很多事,也忽然可以看懂很多人,忽然看懂了苏轼:何妨吟啸且徐行。无论别人如何对你嚎啸,藏好心态徐徐前行,不急不急,任他东西南北风,任他明月下西楼,我们上下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