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我的城堡，芬格尔。”路明非站在浮空车舱门处说道，因高速飞行而吹拂进来的狂风将他的衣角吹起，猎猎作响。

    芬格尔坐在座位上，双手死死搂住那承载着EVA大脑的白箱子，同时尽可能地向外探着脑袋，因为他被舱门外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们所在的浮空车正在围绕着下面的工业园作盘旋飞行，下面的工业园被耀眼的白炽灯照亮，是周围这一片荒芜农田中唯一的亮光。

    无数黑色涂装的货车从园区大门一直沿着公路蜿蜒至视线的尽头，宛如一条巨大的黑蛇正在返回它的巢穴，芬格尔看见在园区里面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在工作着。

    他们将货车拖着的整个集装箱卸了下来，让货车继续往前走，在下一站把空的集装箱再装上，但这些人的阵型也太整齐了吧，芬格尔心想。

    “我们要降落了，坐好了。”路明非说道。

    说罢，芬格尔也不再张望，重新在座位上做好，全身肌肉绷紧，后背死死贴在靠背上。虽然这浮空车感觉和直升飞机很像，但始终还是第一次。

    浮空车由盘旋改为直线飞行，打开的舱门外，芬格尔看见下面园区的白炽灯光越来越亮，他们的高度在下降。

    舱门外的画面后移得越来越慢，最后定格不动，变成了由下往上的移动，一条横梁很快就出现在舱门前，紧接着就是亮着光的室内空间，这时芬格尔看见原本站在舱门处的路明非直接跳了下去，芬格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穿透了航空引擎喧嚣的运转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最后屁股底下传来震动，路明非叉着腰站在舱门外看着他。

    “抱歉，总是习惯这样，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客人跟着，没吓到你吧。”路明非说道，然后转身在前面带着路，“走吧，维生箱的电量差不多用完了，我们先把你女朋友安置好。”

    芬格尔愣愣的跟在路明非后面，心想哪有人会习惯从二十多米的空中硬着陆啊，就算是S级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要知道前世在夜之城，路明非在暴恐机动队出任务的时候，为了省时间都是抱着枪，命令浮空车每次到达目的地后在离地面近百米的高度的时候就打开舱门，直接不带任何的索降设备，直接粗暴地从舱门中跳出去。

    于此同时让炮艇保持降落，穿着全套刀砍不破，枪打不穿的重型装备，手里抱着把DB-2“达迪拉”技术充能霰弹枪或者是阿喀琉斯技术充能步枪，从天而降，几枪结束战斗。

    一般在这个时候，炮艇刚好落到路明非头上，他就可以直接原地一个蓄力跳登机奔赴下一个事发现场。这样的日常，要是让芬格尔知道了，他应该会觉得这个S级学弟其实是条披着人皮的龙类。

    甩了甩脑袋，芬格尔也不再多想，赶忙跟上前面的少年。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机库，他们刚才走下来的平台应该是那台浮空车的升降台，周围堆满了用箱子承装的金属零件，芬格尔只能大致看出这些零件组合起来应该是某种机械结构。

    咔锵——卡锵——

    规律的金属撞击声传来，听起来是一个比较轻便的金属块撞在另一个重物的发出的声音，芬格尔好奇地扭过头，却看到两台有着简单人体机构的机器人提着工具箱走了上来。

    它们从路明非的身边经过，径直地朝芬格尔走来。

    这些机器人的结构看起来非常简单，脑袋小小的，只有一个用于观测周围情况的镜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监控头。

    下面的躯干只是一个规律的长方体，正面的宽度目测只有十五厘米，然后在上下两端的两边侧面个连接着一个圆筒，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工”字。而这四个圆通状的结构则连接着机器人的四肢，腿部的结构像是两个一长一短的长方体组成，膝盖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圆形轴承但被隐藏在小腿部位的钢板后，最下面的脚部只是一块铁板，不像人类那样有着复杂结构的脚掌。手臂的组成也和腿部类似，都是两个一长一短的长方体，只不过手臂末端的双手则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差别。

    这两台机器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各种看起来像是汽修工具的玩意。

    机器人从芬格尔身边经过，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朝着身后的蝎尾狮浮空车走去。

    “路明非，那些是......”芬格尔快步跟上路明非问道。

    “机器人啊，C6型机械傀儡，搭载了最基础的战斗AI，芯片用的是当前市面上最便宜的P4-3.4GHz，只能执行基础的重复工作，炮灰玩意，当然了如果和我连接在一起的话就另说了。”路明非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刚才那两个是去给浮空车做检修的，算是和我连在一起的。”

    “哦——”芬格尔也不再多问。

    呲——

    面前的机库大门打开了，面前是一列列正在工作的机器人，外表看起来和刚才的那两个一模一样。

    芬格尔终于明白了刚才在空中看到的整齐队列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些机器人沿着既定的路线在完成重复且既定的工作，有的控制着叉车的等设备把各种货物从黑色的货车上卸下来，然后再由这些机器人或是肩扛手提地或是推着推车搬到别处。

    这一切在芬格尔眼前端的是一副勃勃生机的景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片完全无人的工厂。

    “毕竟起步的比较晚，有不少大型设备都还没运过来。”路明非解释道，“现在只能让这些战斗傀儡当苦力了。”

    两人穿过马路，黑色的货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让出通道。

    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前，这是一座电梯，芬格尔觉得这应该是通往地下的，这小屋也就才三米高，怎么也不可能是往上走的。

    叮——

    电梯到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紧身上衣外面套着褐色外套，穿着深色紧身裤脚踩板鞋的紫发女人走了出来。

    她朝着芬格尔点点头像是打招呼一样，然后就朝着两人身后干得热火朝天的园区走去。

    “那...那...那不是！”芬格尔瞪大着眼睛。

    “对对对，没什么好惊讶的，她是我的一个合成人，渗透型战术人形——素子·莫厄尔（Motoko·Mower）”路明非按了按芬格尔的肩膀，“合成人是我指挥机械傀儡的节点，它们则和我相连。”

    两人进入了电梯，路明非在电梯的楼层门板上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电梯下行中——

    “啧啧啧，你这些东西是怎么搞出来的？”芬格尔问道，“先不说外面的那些机器人，就单单是你把EVA接出来的这个箱子，起码超越了当前最先进的技术几十年。”

    “老实说，在我认识你的第一周，我就私下偷偷调查了你，路明非。”芬格尔继续说道，“直到二零零八年年中之前，你的成长生活轨迹都是一眼望到头的那种，寄宿在你那叔叔的家里，寄人篱下，每天被你那个婶婶打压欺负。在仕兰里面又是一个半边缘人物，最喜欢的女孩叫陈雯雯，不过人家喜欢的是那个从来都看不起你的赵孟华，要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每天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刷脸，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物了”

    “奇怪的是，自从你的叔叔路谷城一家死于意外后，你就变了。”

    “行踪不定，先是我们派去你那座城市调查死侍袭击案件的专员出现了诡异症状，堕落混血种雷蒙·蒙德也死在那里，以及在大西洋号上出现并击溃了中国分部一半战斗人员和凯撒楚子航的黑色金属巨人。”

    芬格尔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他看着路明非问道：“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叮——

    电梯到了，路明非直接走出了电梯，芬格尔紧随其后。

    “首先，我只会有选择的回答你的问题。”路明非说道，“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炼金术和现代技术结合成果。至于我自己的改变？我只不过不想再当一只舔狗罢了，世界很大，一个女高中生算得了什么？”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你把学院拆了也叫自保吗？积极性防御？”芬格尔说道。

    “我只是收到了学院里面运来了龙王的信息罢了，鬼知道那玩意会造成多大伤害。”路明非耸耸肩无所谓道，“而且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不然那晚上，你们得死上不少人，不用谢。”

    洁白无边的空间内，立着如林般排列的架子一路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上面挂满了和人类器官很想的赛博义体，这是战术人形龙骑兵的生产线，就在两人边走边聊的时候，一台崭新的黑色巨人走下了生产线。

    芬格尔看到这个巨人的脑袋如花瓣般打开，一个足球大小的金属球被安了进去，然后“花瓣”合拢，巨人像是触电一眼全身抖了一下，然后便转身走到一边，像是一个睡太久起身的人一般活动着身子。

    【突击型战术人形-龙骑兵00322，待命中。】

    【编入序列三生产任务。】

    【指令确认。】

    路明非带着芬格尔沿着生产线一路往深处走去。

    芬格尔看到周围还有着好几条看起来差不多的生产线，只不过那里吊着的家伙和刚才的黑色巨人不一样，有的和刚才进电梯时见到的紫发女人一模一样，有的是身形相似但外貌是典型的棕发欧美女性，还有的是体型和黑色巨人不遑多让的银灰色巨人，身上的厚重装甲板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台人形坦克。

    来到生产线的尽头，是个一扇横向推拉的双开打门，看起来后面还有不小的空间。

    “你这地方到底有多大啊？”芬格尔问道。

    “和地面一样。”路明非说道。

    “你把下面都挖空了？你不怕地下塌方啊？”芬格尔问道。

    “我们头顶上还有15米的地层呢，怕什么。”路明非指了指头顶。

    呲——

    大门拉开，露出了门后的空间。

    里面是一条走廊，头顶的灯光并没有全部打开，只开到了离他们左边数起的第三个房间，剩下的走廊仍旧淹没在黑暗中，就像是矿井一般幽深。

    “来。”路明非继续在前面带路。

    走廊的色调很浅，很整洁，让芬格尔有一种走在医院里的既视感。

    跟着路明非进入房间后，芬格尔更坚定了这是一家医院的想法。

    这个房间的布置很医院的手术室很像，只不过原本手术床的位置被一个看起来像是育婴仓的玩意取代，这是一个高达一米二的圆形小桌子，桌面的大小和芬格尔怀里抱着的维生箱相当，可以让箱子正面朝上的放着。

    桌子的正上方固定着一个无影灯。

    而在这桌面上有着一个凹槽，芬格尔比了一下，这刚好能把箱子放进去，桌面被一个透明的罩子覆盖，这让罩子里面的空间与外部完全隔绝，罩子的顶部有着一个圆环，圆环下吊着四只手臂，这应该是在罩子里面操作的工具。

    “嘿嘿嘿，怎么样，专门为你女朋友做的。”路明非在透明罩子上拍了拍。

    “好了，我先和你说一下手术的流程。”路明非转过身来，面带严肃道，“首先，本次手术总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的目的是要为你女朋友的大脑做一次全面的检测，然后我会通过物理手段将那些由卡塞尔学院做的侵入式改造移除。”

    芬格尔点点头表示明白。

    “好，以上是第一阶段的手术流程，之后我会将EVA的大脑放入维生仓内，等待那些移除改造后的创口愈合，这个流程大概会持续三天，这段时间你可以用我给你的那个耳机和她聊聊天，让她别那么害怕，稳定一下情绪什么的，这样会对第二阶段的手术有益。”路明非继续说道，“当然了，别聊太久，休息才是关键，在此期间，我会使用部分安眠药物。”

    “好。”芬格尔继续点头，现在的他就是个病人家属，路明非的医嘱他会严格遵守。

    “现在，你先把箱子放进桌面下的洞口。”路明非说道。

    “哦。”芬格尔弯下了身子，看到他正对着的地方，在桌面下像是一个抽屉一般。于是，他按路明非吩咐把维生仓对准了抽屉口。

    咔嗡嗡——

    维生仓沿着里面的导轨滑了进去，严丝合缝，然后抽屉口从里面被关上，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凸起。

    “正在进行仓面清洁消毒工作。”桌子发出了声音。

    “走吧，我们也先去休息一下，我也要去做一些手术前的准备。”路明非在芬格尔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看你这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先去缓一下吧，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