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砰—

    陈雯雯和苏晓樯一起下了车，来到江边的长椅坐下，她们刚去电影院包了厅，完事之后陈雯雯搭着苏晓樯的顺风车来到了这里。

    陈雯雯说道；“上了大学后，大家就会分开了，以后之后暑假的时候才能见面，也可能很久之后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都是这样慢慢地忘掉彼此。”

    这么说的时候，陈雯雯的语气里装满了难过。

    “那路明非呢？”苏晓樯忽然打断了她，“上了大学以后你还会记得他吗？”

    陈雯雯有点不明白，苏晓樯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以往他都只是一条跟在她们身边的小狗，苏晓樯经常是有什么零食之类的就分一些给他，就像投喂小动物一样。

    “明非吗？会啊。”陈雯雯回答道，“他也是我们的同学嘛，肯定会记得。”

    “你能说说明非怎样被卡塞尔录取的吗？”陈雯雯接着问道。

    苏晓樯心中翻了个白眼说道：“卡塞尔的人找上门，问我们要不要去卡塞尔留学，给了很多优惠政策，然后我们就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哦……”见苏晓樯有点不耐烦后，陈雯雯也不再继续问。

    “算了，走吧。”苏晓樯站起来和陈雯雯说道，“我送你回去。”

    她本来想和陈雯雯坦白当时是谁救了她，但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

    一周后，万达影城。

    洗手间里，路明非用双手接着水，待水漫过手掌后，将里面的水泼到自己脸上，冲洗着脸上黑色的血迹。

    自从跟奥丁撞上之后，他的身边时不时地会从某个犄角旮旯里蹦只死侍出来，或者是几只一起。

    路明泽说这座城市和奥丁的尼伯龙根绑定得太深，导致这里到处都是两者之间的连接，甚至这座尼伯龙根就是这座城市的倒影。

    不过因为路明泽的阻隔，奥丁和大批量的死侍无法在直接上浮到现实世界，但他也因此被牵扯了大部分精力，那些小猫三两只的死侍就可以通过一些“小缝隙”偷渡到现实世界。

    而好死不死的，路明非因为两次进入过奥丁的尼伯龙根，身上的印记无比浓郁，就像一个传送坐标一样，导致这些死侍经常在他周围出现，就像是在游戏角色身边不断刷新的小怪一样。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完成了一期改造的路明非来说，捏死它们就跟捏碎一包方便面差不多。

    但每次被干死的死侍尸体则像是人参果一样，落到地上消失不见，这让路明非心疼了好一会，毕竟怎么好的炼金原料可比那些普通的正常混血种好多了。

    就在刚才，给苏晓樯搬完零食后，他来到洗手间里打算将手上的油渍冲掉。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路明非背对着一排隔间，哼着歌，洗着手。

    忽然一只蛇形死侍就撞开了背后的厕所门，直扑路明非的后脑勺，就在那双利爪快要触碰到的时候。

    它的双手断了，两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齐手腕处被切断，切口光滑平整。

    路明非没有回头，但右臂的高仿外皮已经裂开，飞溅着乌光的螳螂刀抬了起来。

    死侍的身体还未作出任何反应，它的脑袋已经被路明非手臂上的螳螂刀串了起来，无头的尸体顺着生前的动作，跌跌撞撞地继续朝着路明非跑去。

    路明非往侧边平移了一步，无头的尸体从他身边穿过，黑色的血液从脖子的断口处喷了出来，像是一座移动的黑色喷泉。

    尸体撞倒在洗手池的边缘，而后倒在地上，看似坚硬的地砖在接触到死侍尸体的时候，就像是游戏中拙劣的穿模一样，没入其中，再也不见踪影，地砖本身更是啥事没有，连血迹都消失不见。

    但路明非的头上身上都被喷满了黑色的血迹，衣服完全不能要了。

    “艹，真能喷啊。”路明非拧开水龙头，对着镜子将脸上的黑血洗掉。

    “挖槽，路明非你在干嘛？”赵孟华走进洗手间，看着一片狼藉的里面，也看到了脱掉了上衣，身上流淌着黑血的路明非。

    “厕所爆水管了，里面的东西喷了我一身。”路明非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死侍的血液太粘稠了，身上的每一块都得用力搓才能洗掉。

    “那刚好。”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异味，但赵孟华还是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抓着一只提袋递给他，“这里面是衣服，一会儿致辞的时候换上，陈雯雯说致辞的时候正式一点。”

    路明非接过衣服道谢道：“衣服多谢了，等下把钱给你，但致辞这事就算了。”

    提袋里是套两粒扣韩版黑西装和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窄领带。

    路明非将领带留在袋子里，打算只穿上那件衬衫和西装，但当他披到身上时才发现，这衣服的尺码不对，这尺码是按照他一期改造前的体型买的，现在他反而有点穿不下了。

    白色的衬衫完全被撑了起来，虽然路明非身上并没有太过凸起的肌肉，但他还是觉得身上被绷得紧紧的。

    没办法，硬来吧，希望别裂开，路明非心想。

    “这可不行，陈雯雯说了致辞的时候正式一点。”

    赵孟华不依不饶道，路明非不去他怎么找乐子？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们踏马谁啊？”

    路明非站在赵孟华目前低头看着他。

    赵孟华这时候才发现，以前的那个跟在他身边的瘦猴子如今比他还高还壮，只不过他身上有一些奇怪的浅色线条，看起来像是某种疤痕，但这些线条规整笔直，而且以路明非胸口处那团圆形疤痕为中心对称。

    “你居然跑去纹身了？”赵孟华惊奇道，“陈雯雯可不喜欢有纹身的小混混。”

    “关你屁事。”路明非随手将黑西装扔赵孟华头上，将他脑袋完全盖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人想玩什么把戏，别踏马带上我。”路明非离开了洗手间，顺便将挥舞着双手的赵孟华撞开。

    赵孟华这时才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衣服拿下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洗手间，便跟着回到他们的包厅里。

    “路明非你等着！”赵孟华咬着牙说道。

    ......

    路明非走进放映厅，大厅里的人都转了过来看着他，看到他换了一件衣服后，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苏晓樯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你衣服呢，又被死侍撕了？”

    “这次倒不是撕了，被泼脏水了，有纸不？”路明非低声回答道。

    啧啧啧

    大厅里的人看着站在门口交头接耳的两人，实在是好奇这两人现在到底是啥关系。

    “走吧，去后面坐着。”苏晓樯说道。

    不顾众人奇怪的眼光，路明非在最前面的桌子上拿了份披萨，苏晓樯也跟着拿了些零食和汽水，就一路拾阶而上，来到最后面的几排，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起来。

    几分钟后，赵孟华也跟着走进了大厅，阴沉地看着和苏晓樯一起坐在大厅后边的路明非，没有说话就坐在前排的座位上。

    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穿着一身黑西装走了进来，兄弟两个一般的圆胖，站在那里像是并排的两只篮球。

    这两兄弟身上的款式看起来和赵孟华给他的那套差不多，不过他没穿那件黑西装。

    坐在前排的陈雯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冲他微微点头，眼睛明亮清澈。

    “总感觉有点怪啊。”路明非手里拿着块披萨，另一只手举着杯可乐。

    “确实，总感觉有人要被恶搞啊。”苏晓樯坐在路明非身边，手里捏着串烤虾，嘴里含着东西，不清不楚地说道。

    伴随着音乐响起，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始了。

    ……

    电影结束后，大厅的灯光还没亮起，屏幕却已经关闭，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中。

    “搞什么？”路明非侧头问道，一片黑暗中，路明非看不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苏晓樯回答道，然后又开口道，“徐岩岩和徐淼淼那两胖子干嘛呢，站台上干嘛？”

    大厅中的黑暗对于苏晓樯来说和开着灯没什么区别，下面前排文学社一众人的动作自然被她看在眼里。

    啪——！

    忽然出现的白光打在前面的大银幕上，放映机再次启动，上半幅画面是《Walle》的后面的循环片段。

    下半幅则是一些字符，是一行字，“陈雯雯，Lve，Yu！”

    “歪了歪了！你们两个站开点！”只见赵孟华身边的一个小弟挥舞着双手，示意台上的两个“篮球”往两边再挪一下。

    “字母？”

    路明非再去看那行字，看到前排的赵孟华捧着一大把深红色的玫瑰花，在几个好兄弟的簇拥下跳上舞台来。

    这时他才看懂，徐岩岩和徐淼淼是两个“o”，组成了loveyou，这串完美的告白词唯独缺少了个I，变成了，陈雯雯，loveyou。

    赵孟华自己走到那个I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写的“i”。

    “吼吼吼，还挺骚啊。”路明非乐道。

    然后他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女主角—陈雯雯，虽然只能看到个侧脸，但她的眼睛里仿佛蕴着夏晚的露水，就要流淌下来，路明非看得出她眼里的快乐。

    【啧啧啧，我记得当时高中刚入学的时候，你把班里的女生都聚在一块，说赵孟华是你的，让她们和你随便争。】路明非侧过头看着坐在傍边嘬着可乐的苏晓樯，脑子里通过思维发声向苏晓樯的个人链接说道，【有啥感想？】

    “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下面的赵孟华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哈！】苏晓樯也懒得开口，同样和路明非一样在脑子里开口道，【还不是因为你啊，当时在我身边说这个陈雯雯是新一任的班花，你们全部男的由那个赵孟华打头说要追她，我才这样掺一脚嘛。】

    【不过现在就算了，我们反正都要去卡塞尔的，以后和他们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了。】苏晓樯继续喝着可乐。

    【当时你还往我脚上用力踩了一下，搞得我新鞋直接被盖了个章。】路明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你要不要重新踩回来？】苏晓樯将脚伸到了路明非脚边。

    【算了。】路明非耸耸肩，顺手把最后一块披萨拿走，这几块披萨实在是不够吃。

    【见者有份！撕一半给我，我也没吃饱！】苏晓樯的声音在思维信道中大了起来，【这混血种的体质搞得我比猪还能吃，特么的！】

    【行行行，等下再去吃点别的吧。】路明非无奈地说道，然后把手里的披萨递给了苏晓樯。

    就在两人为了一块披萨争来争去的时候，下面的人看着他们在与世无争地抢披萨，一时之间有点沉默。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赵孟华显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台下叫好的人见情况不对立刻拍着手大喊道。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身上，衣服白得像是透明一般的陈雯雯站了起来，像是个天使或者说阿飘。

    她磨蹭着步子走上舞台，脸红得可以挤出血来，赵孟华的好兄弟围着她，用典型青春片男配角的语气问，“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这赵孟华准备得还挺充分。】后排的两个人以同样的动作伏在座椅上，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地说。

    寂静碎掉了，围在两人身边的同学们鼓掌，向他们道着喜。

    所有人都跑上来围绕着陈雯雯和赵孟华，仿佛婚礼嘉宾似的。

    【啧啧啧，看来这赵孟华原本是想让我去当这个“i”啊】路明非说道，【我说这人咋这么好心给我送衣服。】

    【啧啧啧，正常。】苏晓樯不嫌事大的拱火道，【仕兰人人都知道你从高一开始就暗恋陈雯雯，而我则是因为陈雯雯那事和她在赵孟华身上杠上了，所以就咱俩被蒙在鼓里呗，还是同一个鼓。】

    音乐声大作，银幕上的片段刚好到了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越过天空的镜头。

    那是一个小姑娘要用她的一切能力去救她心爱的那个小衰仔，最后它们在老式爱情片的音乐声里相依相偎。

    真是感人，太合乎现在的情景了，赵孟华搭着陈雯雯的肩膀，陈雯雯低头靠在他肩上。

    【走吧，戏演完了。】路明非站起来说道，【我们吃饭去吧。】

    苏晓樯也跟着站起来，将身上的食物碎屑拍掉。

    两人从一边台阶下来，拐入了出口的走廊。

    “都来啊都来啊，见者有份啊，来拿红包啊！”赵孟华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大喊道，但他的视线一直锁着路明非的后背。

    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路明非回头，赵孟华眯起一只眼睛对他比了个鬼脸，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也懒得计较。

    转回去，朝着身后比了个中指，和苏晓樯一起走了出去。

    “喂，夏弥出来吃饭啊。”路明非打了个电话给这个从BJ回来小师妹，临行前约她出来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