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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我要你五年之内不得离开大昭半步

    她缓缓起身,目光坚定的大步向灵牌前的兰錡走去。

    程之乐软弱无力的问“你要干什么?”

    程之笑一把拿起断魂,说“我要进王城,秋的七霜毒毒发,我要将林衍兰带回来。”

    “夜闯王城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何况你还私带兵器”

    程之笑拿着断魂跪在程之乐的面前,行礼说道“阿姐,我现在必须要将林衍兰带回来,若是第一秋死在大昭,那西周王一定会不顾一切攻打大昭,更何况...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看着他死。”

    说完,她起身对祭堂外大声喊道“鹭鸷!”

    鹭鸷和四五名身着暗服的杀手快速出现在庭院中,行礼道“营主!”

    “随我去王城!”

    “是”

    崇明街上,几名黑衣人以红衣女子为首驾马快速越过人群往宣直门方向驶去。

    乾正殿

    昆吾陪林衍兰喝了几杯后就守在萧允的床榻边注意着他的状况,林衍兰心中烦闷,就拎着酒壶往后院走去。

    他坐在桢楠树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着着群星璀璨的夜空“星辰灿,乌云散,提壶月下几许愁,唯叹他日廊亭喧闹不复现?”

    萧展双手背后站在廊檐下缓缓向他走去“林家世代虽行商,可却以君子之道立于世,林二公子家教严苛,可如今倒让本殿也见识林二公子的另一面了”萧展走到他身边坐下,继续问道“究竟是何事可以让林二公子觉得这般无能为力?”

    林衍兰慵懒的问道“殿下可是来治罪的?”萧展伸手示意,只见侍女端来酒壶放在石桌上“本殿为何治你的罪?就因为你明知赤晶冰蚣在哪儿却隐瞒不报?若真是如此,本殿倒是好奇,林二公子当初为何隐瞒?”

    林衍兰大口饮了一口酒后,说“因为赤晶冰蚣不仅可以救圣上,还可以解笑笑的毒。”

    萧展神情略微落寞几分,他说“所以一开始林二公子就是准备将赤晶冰蚣用于解笑笑的毒是么?”

    “是,我彻夜不眠翻遍所有医书好不容易找到一味可以救她的药,可如今....”说着说着,他的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珠打在桌面上,泪珠中倒映着璀璨星辰,好似拼命要将这抹璀璨给藏起来。

    林衍兰又说“殿下可知,西周只有一枚冰蚣,而这枚还是笑笑让出来的,她本可以...”

    “她本可以好好活下去,却将这枚冰蚣让给阿允是么?”萧展的眼眸渐渐红润,他起身提壶大口灌进嘴里,随后用力将酒壶砸向地面,碎瓷乱飞。

    林衍兰被他这一举动惊的酒都醒了七八分,萧展气愤的说道“可究竟是谁,才致使这一切发生的?没有她敌我不分,阿允会变成如今这样么?没有她的一意孤行阿烁会死么?她若一开始就接受父王的赐婚,阿允会绝望到的自裁么?你们都觉的是阿允逼她,可她又何曾将一颗真心托付?那般坚定的选择阿允,如今却又舍弃他,何苦当初的执着?痛的又何苦是她自己一人?”

    林衍兰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萧展说的没错。

    萧展平定一下情绪后,收敛仪态,说“事情发展成如今这样,谁都有错,所以...本殿会遵从父王的赐婚旨意,将笑笑嫁于西周成全他们,也彻底断绝阿允与她的关系。”

    萧展刚说完,一名侍卫急忙来报“殿下,不好了,程三小姐手持断魂带人夜闯王城,御影卫不敢拦,王军见到是断魂都跪伏在地,如今人已经快到乾正殿了。”

    “胡闹!”林衍兰怒斥,随后起身大步往殿外跑去。

    侍卫又说“殿下,可命人捉拿?”

    “不必了,退下吧!”

    “是”

    乾正殿外

    身着红衣手持断魂的程之笑被御影卫团团围住,她冷漠的看着众人“都给我让开!”

    罗彧站在众人身后与她对立着“三小姐,您这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程之笑冷笑一声说“你见过谁造反就带这几个人?让开,我只要林衍兰”

    罗彧又说“待圣上平安无事,我等自会送林二公子出王城,只是今日您不能带他走”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程之笑刚准备下令动手,林衍兰就从殿内跑了出来“住手!都住手!”

    御影卫见来人是林二公子便收敛佩剑退居一旁,林衍兰健步如飞的走到程之笑面前顺手接过断魂扔给身后的鹭鸷,说“发生何事了?”

    程之笑冰冷的眼神瞬间湿润,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林衍兰,说“屋内不知燃的是何香,他的七霜毒突然复发了”

    林衍兰这才想起,引魂香里有一味名曰‘雾茶’的药与第一秋体内的寒毒相斥,若是长时间处在引魂香里,会快速引起七霜毒毒发,没想到他走的时候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随即双手抚上程之笑的双臂安慰道“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随你回去”

    “林二公子,您不能走,圣上还没醒”罗彧担忧道

    林衍兰转身将程之笑护在身后,大声说道“圣上如今已经无碍,三日内心脉会快速愈合,具体什么时候醒,那要看他自己了。告知昆吾,圣上帘帐上的香每隔两个时辰点上一支,只要殿下不醒,香就不能断。”

    罗彧问“若是香都燃尽了,圣上还是迟迟不醒呢?”

    “引魂香只是帮人引心魂退忘川。具体,还要靠他自己过心里那一关,他若过不了我留下也没用。罗侍卫若还是不放心,可让姜院令一直守在圣上身边。”

    萧展双手背后站在门槛处,低声说道“让林二公子走”

    “殿下”“传令,今夜之事不许外传,违令者,杀。阿彧....让他们离开。”

    “是”

    程之笑拉着林衍兰转身就准备走,萧展却叫住了她“...笑笑”

    “殿下放心,从即日起民女绝不会踏进王城一步,西周也不会向大昭宣战”程之笑回眸看着站在暗处的萧展说“太子哥哥,保重!”

    一白一红加上几个戴面具的黑影,就这样径直从宣直门快速离开了王城,马背上的她决绝到连头都没有回一次,红色的背影与王城相距越来越远。

    所畏站在墙城上看着这一幕,心中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只是在暗夜中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静静的看着月色下的红色身影发呆。

    程公府

    程之笑一动不动的站在屋外廊檐下等候着,直到半柱香后,林衍兰坐在床边用绸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轻声喊道“进来吧”

    程之笑立刻推门而入,问“如何了?”

    林衍兰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道“锁心刺已经取出,寒毒也已经稳定,只要在第七次毒发前找到浮生泉,他的寒毒就可解了。”

    她看着一旁铜盆清水中正在散开血迹的锁心刺说“就是这根针在他心脉里躺了十几年么?”

    林衍兰看了眼水里生了锈迹的金针微微点头“这段时日我在王城中翻了很多书籍,有一本札记中记载,锁心刺:前朝临阳霍家的独门暗器,藏于腕处饰品中,一次只能装三枚,身长一寸半,射出时是一枚金针,可嵌入人体后尾部会立刻如莲花般绽放成五根倒刺,但凡运功动武,一根锁心刺就会游走心脉五脏,足矣要人性命。”

    “到底是谁会这么狠心,竟然对一个孩子用这么恶毒的暗器”程之笑红着眼看着昏迷不醒的第一秋,心疼着他的过往,她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他竟会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锥心之痛。

    “秘史记载,辛启十一年,岁末,太子秋奔赴宁安候世子纪辞生辰宴,于,和园巷遭遇刺客暗杀,宁侯安候纪唯,抱其,夜闯宫门,太子秋中剧毒,昏迷十日有余,太医令施朗彻夜医治,终与常人无异,半年至,青王派杀手夜闯太子秋寝殿被西周王,辛,剿杀,后,斩其头颅、分尸,送至青王封地,两年至,青王、里王、文王举兵谋反,败于沧。至此,西周天下安定。”林衍兰轻声细语的说着他所了解的西周秘史“所以,让秋变成‘废人’的,应该是秋的皇叔青王!”

    程之笑一脸疑惑的问“这些都是西周未载入史书的事情,你从哪儿看来的?”

    “王城内的藏书阁”林衍兰走到一边的书案前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克制寒毒的药方,然后对外喊道“来人”

    小盒子款步走了进来,行礼道“二公子”

    “派人去药庐让学文配好草药立刻送过来。”

    “是”

    小盒子离开后,程之笑又问“我们何时能去月照崖找浮生泉?”

    林衍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桌子前倒了两杯热茶,程之笑为第一秋掖好被褥后坐到林衍兰身边,她端起安神茶喝了几口说“喝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林衍兰放下茶杯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浮生泉,只是在书中有所记载,具体的还要问生活在月照崖的人,可大昭几乎无人敢靠近那座山,至于里面还有没有活人,说实话....我不知道。”

    “...”程之笑失落的低声喃喃道“若是阿照还在....就好了”

    屋内瞬间寂静,只听到噼里啪啦的炭火声。

    半盏茶后,有人敲响房门,林衍兰以为是学文送药过来,便起身去迎“怎么这么快就...”开门的瞬间却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学文。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程公府”林衍兰退后将程之笑护在身后。

    程之笑放下茶杯看向门外,突然,脸上是又惊又喜“所侍卫!”

    所畏站在门外,行礼道“三小姐,你需要的东西我知道在哪儿,我可以帮你救太子秋,但我有条件。”

    “说”

    “我要你先答应我”所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极为冷淡。

    “只要能救秋,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衍兰一把抓住她“笑笑,小心有诈”

    “放心,所侍卫不会害我。”程之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然后大步向所畏走去“我答应你,告诉我,浮生泉在哪儿?”

    所畏恭敬的说道“我不能告诉你在哪儿,但我可以带他去月照崖,帮他解掉体内寒毒。”

    “好,条件”

    习武之人的戾气逼得她不自觉的退了几步,他说“我要你五年之内不得离开大昭半步。”

    “为何?”林衍兰不解

    所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程之笑略微紧张的神情继续说道“你同意,我便救,不同意,他死。三小姐失去了这么多,应该分得清该怎么选,对吧?”

    程之笑不假思索的答应道“好,我答应,五年而已”

    “我相信三小姐”说完所畏便大步往屋内走去“现在我带太子秋回月照崖医治,七日后,还你一个健康的夫君”说完便背着第一秋,脚踏轻风快速往月照崖赶去。

    看着速度极快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林衍兰终于感觉到了精疲力尽“好了,现在秋也不需要我的药浴了,所侍卫的事我改日再问你,天快亮了,我先回府休息了。”

    程之笑的视线还落在夜空中二人消失的地方,听到林衍兰的话后,程之笑微微点头。

    林衍兰刚抬脚准备离开,又回过头说“对了,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何事?”“萧允的六艺中,射术是由李恒公亲自教导,他四岁习射,六岁....就已经百发百中了”林衍兰说完,便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庭院。

    程之笑呆滞在原地,眸中尽是诧异、震惊、难以相信。

    在药庐,他给第一秋检查伤口的时候就发现,箭伤根本不致命,只是中箭时,会给人一种伤势很重的错觉。以萧允的箭术天上飞的地上游的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射中,更何况,那只是一个人。

    所以,那一刻,林衍兰便明白,这一箭是萧允故意射偏的。

    他在赌,拿自己的性命赌。

    他想看看若自己杀了第一秋,她会如何做?

    可是他没想到,她真的会为了第一秋而杀他。

    林衍兰回到林府后,整整睡了两天三夜,林少石还因为担心儿子的身体状况,几乎将王都中所有医师都请了过来,可最后医师都只会说一句“林二公子只是劳累过度,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医师们几乎都是一字不差的说完这句话,然后背着药箱领完酬劳大步离开林府。

    在他昏睡的第二天,昆吾亲自带着圣旨到林府宣敕,在得知他的情况后便由林家长子代为接旨,特赐林家皇商之责,掌管大昭铜铁、盐业、药材之类重要商道,每年并由林家负责与西周洽谈两国置换之物,并赐予林衍兰一块两国通行令牌,可随意出入两国。

    林家虽世代不许入朝为官,但经商之人,成为皇商才是最终目的。对此赏赐也是兴高采烈的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