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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挽长发

    二人一同看着手中酒杯里的坤泽酒,纪辞求饶的眼神看向表哥‘我可不可以不喝?’纪源秋无奈的回敬他‘你说呢?’随后二人微微抬颚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怎么样?这酒是不是比你们西周的酒好喝千百倍?”

    不知道是酒太烈的原因还是程之笑一副傲娇得意的可爱模样使得纪源秋脸渐渐微红:“这坤泽确实是好酒,你不喝么?”

    随后程之笑心虚的将目光放在眼前桌上的酒菜说道:“我从来不喝酒。”

    面不改色却心里偷笑的纪源秋随后意味深长的应承:“哦~”

    一向千杯不醉的纪辞,一杯坤泽下肚也立马醉意上头的倒头趴在了桌上。

    坤泽的烈性致使此刻的纪源秋微醉,而一旁的程之笑则幸灾乐祸的夹着她最爱吃的那道菜。

    “你还是很爱吃这道菜?”说完这句话的纪源秋用左手支撑着额头看向右侧的程之笑。

    “嗯”程之笑继续夹着那道菜往嘴里,根本没听清他的言外之意。

    “为什么...喜欢..?”纪源秋托着微红的脸继续看着她

    随后程之笑转过头看向那双渐渐熟悉的灰色眼眸说“幼时每次和我的好朋友一起闯完祸我们就会去一家食肆大餐一顿,去的次数多了也就爱吃这道菜了,后来回王都的时候他还写信告诉我,他一定要将这道菜学会等我们再见面时做给我吃,可我都等他这么久了他都没来找我。”

    纪源秋看着程之笑提起玩伴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追问:“你..喜欢他?”

    “嗯”程之笑干脆默认这个答案好以此来说服纪源秋让他们的太子解除婚约“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第一秋,我不喜欢她,也不想嫁给他做他的太子妃,更不想做你们西周的未来王后。”

    纪辞眼睛都没睁开的突然抬起头:“三小姐,你怎么不明白呢?”

    程之笑疑惑的看向酩酊大醉的纪辞听着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小声说着“他是..秋啊!”

    “什...什么?”程之笑尝试听清他在说什么,可是纪辞说完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纪源秋看着快要说错话的纪辞,立马起身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随后稍微用力将他架起转头对赤尧小声说着什么,只见赤尧走了出去。

    “实在抱歉程三小姐,小辞喝多了我们就先回驿馆了,改日再约。”

    “没事”

    纪源秋朝程之笑微微点头行礼,便架着纪辞走出了去。

    小厮见包厢里的俊美男子扶着另外一个醉酒不醒的人脚步微晃的走出了长明楼,便端着雨苏酒径直上了二楼。

    程之笑对来人说道:“这些都让人撤了吧。”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雨苏一饮而尽,她一边饮酒一边脑海里寻找着幼时陪她玩闹的身影“小纪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啊?你知不知道你们太子来求亲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嫁给别人了,小纪哥哥....”

    长明楼外马车上

    二人坐稳后醉酒的纪辞立马坐直腰板对纪源秋说道:“表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当年在离山陪她胡作非为的男孩是你?”

    纪源秋整理了一下衣着随后抬眸看向纪辞:“孤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这有什么难的,当初她可是同意嫁给你的”纪辞一脸认真的看着目视前方的纪源秋说

    纪源秋右手抚上腰间的汉白玉凤佩:“孤怕她早已忘了当年的允诺了,算了,这事再让孤想想吧”

    姚府

    书生模样的姚行从内院里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他身着白色直襟长衫腰束鳞纹水波样式的腰带,随意佩戴了一款姚府的身份玉牌,墨发用极简的银冠束起。美中不足的是一双眼睛被丝带蒙住。

    林衍兰将姚书年送到了姚府便准备离开,却被姚行留了下来。

    林衍兰很少见到这位姚府二公子,他有眼疾所以一直都是被养在别院,因此常常有人传言说姚行不是姚修的儿子,而他的母亲阿晚当初嫁给姚修时便已经怀有身孕,可是这只是传言。

    姚行用耳朵寻找着林衍兰的方向,说:“多谢林二公子送姐姐回府。”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姚二公子客气了。”

    姚行示意下人将姚书年送入闺房休息,随后继续说到:“林二公子可听说圣上有意将姐姐许给太子殿下?”

    “未曾听说,姚二公子今日为何同我说这些?”林衍兰疑惑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姚行。

    “林二公子就从未好奇过姐姐一个大家闺秀,太傅之女为何总是与那程家三小姐作对?”

    林衍兰沉默不语

    姚行抬头‘看’向林衍兰继续开口:“因为姐姐不忍心见到她每次闯祸受伤的都是你,林二公子这么会识人,恐怕不是不明白姐姐的心思吧?”

    “在下只是一介商贾之子,实乃不是太傅之女的良配,还请姚二公子替在下传达,烦请姚小姐日后莫要再为难笑笑,她只是我的妹妹,在下受人之托将小姐送回,现在我也该告辞了”林衍兰弯腰行礼随后便离开姚府往解语园走去。

    还坐在正厅里的姚行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温柔的说道:“姐姐可明白...他的心意了?”

    “嗯”眼眶微红的姚书年被下人从后面搀扶着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那这桩婚事?”

    姚书年眼含热泪的看向林衍兰远去的背影:“我嫁....”

    姚行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离开了正厅熟悉的往别院方向走去。

    程公府

    此时的程之烁坐在书案前正看着边关送来的加急信函,林衍兰手拿画像大步走了进来:“衍兰?你不是跟笑笑在一起么?怎么你先回来了?”

    林衍兰顾不上行礼急忙开口说道:“程长兄,你可曾怀疑过那纪源秋的身份?”

    程之烁放下手中信疑惑的看向林衍兰:“他不是宁安候的徒弟么?”

    随后林衍兰走到书案前摊开手里从解语园拿到的画像,程之烁看着画像上蒙着面的男子视线停留在了那双及其罕见的灰色眼眸上目光微怔,而右上角写着‘第一秋,西周太子’

    “所以纪源秋,就是第一秋?”程之烁震惊的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林衍兰。

    他本来对他的身份是有所存疑,但是从解语园中得到这幅画像的时候便坐实了他的推测,林衍兰对着程之烁微微点头。

    程之烁瘫坐在椅子上惊叹到:“我一直觉得当时在大殿中他看向笑笑的眼神就很奇怪,原来他就是第一秋,所以....他是因为喜欢笑笑才要求娶?而不是为了找借口攻打大昭?”

    林衍兰看着画中那双及其冷淡的灰色眼眸:“为了让笑笑嫁他,不惜拿两国和平为要挟,如今又化名纪源秋出现在笑笑身边,可想而知这西周太子有多么的深谋远虑。”

    程之烁说“今日收到父亲的加急信函,我要立刻启程,带兵前去边境平乱,可是这纪源秋...如今还不知道他的具体意图到底是什么。”

    林衍兰随后仔细的想了想:“依我看,不如先让他们相处,笑笑嫁与第一秋也不是不可以,起码可以在将来以西周太子妃的身份护程家人周全,这样之前你所担心的事就都可以解决,而笑笑也会有人护着。”

    程之烁理了理思绪听到林衍兰这么说,他悬着的心也得以放下:“也罢,就先不要告诉笑笑他的真实身份了。”

    “嗯”

    从长明楼出来的程之笑径直回到了程公府,随后侍女小盒子就拿着萧允派人送来的东西走到她的房间:“小姐,这是今天三殿下派人送来的。”

    躺在床上的程之笑听到是萧允送来的便立马起身接过信件坐在梳妆台前看了起来‘程三小姐亲启,我领了父王圣旨明日就要启程去末阳,不知道何时归来,我曾试图说服父王收回成命,可父王执意赐婚于你,父王的旨意你应该清楚,切勿过度担心。等我回来’阅完信的程之笑拿过小盒子手里的锦盒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只普通桃木雕刻的发簪,程之笑开心的将簪子插在发髻上随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欣赏。

    程之焕猫着腰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双手拍在沉迷在快乐中的程之笑肩膀上。

    受到惊吓的程之笑看向镜中弯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你有病啊,人下人会吓死人的?”

    程之焕幸灾乐祸的看着程之笑发现她头上有支他从未见过的发簪还是桃木的,以他对程之笑的了解,她一般都带玉簪极少有能入得了她眼的木簪除非做工少见:“呦呦呦,这是哪儿来的,你可从来不带木簪的啊!”

    一旁站着的小盒子笑着说道:“这是三殿下派人送来的。”

    程之焕仔细打量着这支桃木簪:“这支木簪做工不精细,但打磨的也还可以,我猜应该是三殿下亲手做的吧?”

    程之笑取下木簪仔细观摩着:“不会吧,他还会做发饰?”

    “你可知道男子送女子发簪的寓意?”

    程之笑无奈的的看向二哥:“我的发簪要么是你从玉器阁买的,要么是长兄从边境带回的上等玉做成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收旁人送的发簪了?”

    “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挽长发,笑笑,三皇子喜欢你!”程之焕打趣的说道。

    “瞎说什么?”

    “在大昭,发簪可是男女之间定情之物,你若是不信就去问阿姐,她可是收过林长兄不少发簪的哦~”

    程之笑被二哥打趣的脸色微红,害羞的将程之焕推出了门外:“好了好了,你赶紧出去吧。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哎哎哎,真的,程之笑,三皇子可能真的喜欢你。”程之焕被她一把推出了门外,看着害羞的妹妹只能结束调侃,随后叹息着扬长而去。

    屋内的程之笑则一脸羞涩的看着木簪,她突然有了一个既可以躲避纪辞二人,又可以见到萧允的法子,她要去末阳。

    王城乾正殿

    萧展缓步走进乾正殿看着手持银环佩对其发呆的萧允说到:“你为何送她发簪?”

    萧允收回手里的东西对上萧展的视线“你派人监视我?”

    “阿允,你为何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她是阿烁的妹妹还是父王赐下的西周太子妃,你明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为何还送她发簪?”萧展严肃的看向萧允

    “我只知道她是当年在林中小屋宽慰我的小哭包。皇兄,你知道每当母妃忌日来临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将自己关进林中小屋么?”提起惠贵妃萧允立马红了眼眶。

    萧允痛哭道“母妃去世的前七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母妃,想着舅父的仇恨,这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压抑,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是她在那一日告诉我原来思念是可以大声哭喊出来的,哪怕只是宽慰我的话,我也相信母妃是能够听到。皇兄,王城里所有人都在教我怎么做好一个大昭的皇子,只有她...只有她告诉我,我是可以像个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哭着思念自己的阿娘,你可知那日的晚风特别像母妃平日里哄我们睡觉时用手抚上你我脸庞的感觉,那是我七年来最放松的一天”

    萧展一直都知道弟弟痛苦,却从来不知道那七年里他会那么痛苦。看着眼前,前十四年里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哭流涕的萧允,萧展不忍,大步上前将弟弟抱在怀里:“阿允,对不起,是皇兄的错,皇兄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着所有仇恨。”

    萧允是大昭的皇子,他代表的是皇家体面,可他也只是李宣的小儿子。

    “长兄,我说过,有得选我不想做大昭的皇子,我只想做阿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