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岂料，窗户纸不知怎地，竟仿佛暴雨梨花，遍布着小小的孔洞。

    他疑惑地坐回床沿边，发现床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石子，根据窗户纸上的孔洞判断，应该是外面打进来的。

    难道是有人深夜偷袭？

    自己现在没有召唤天雷的能力，再遇刺杀，必死无疑。

    正胆战心惊，又有一个东西穿过窗户纸，从外面扔进来。

    这一次，不是石子而是纸团：“密信在我这儿。”

    杨家丢失的那封密信？

    看此人的态度是想引自己出去，可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岂肯轻易冒险。

    正打算去找老李，忽而又有一个纸团扔了进来。“只能你一人来。”

    周应心中踌躇，转念又想，这封密信害得二姐被困中州、周家背负恶名，无论如何也得弄明白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犹豫片刻，他穿好衣服，推开房门。

    ......

    月明星稀。

    府外街边。

    借着月光看去，前面的人比自己矮一头，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

    难道是丐帮中人！

    呃...这世界好像没有丐帮。

    这时，对方转过身子，他的肤色白皙、下巴挂着稀松的山羊胡，看起来颇有些猥琐。

    “终于再见了。”声音有些尖，听起来令人浑身不自在。

    “你是谁！”对方似乎和自己认识。“咱...咱们见过吗？”

    “你忘了...可恶，你竟敢忘了我！”山羊胡似乎有些恼火，气得连连跺脚。

    周应却始终想不起来，讪讪地挠头。“我...我前不久大病了一场，记忆有些缺失。”

    说着，忽然回过神来，追问道：“你说的密信...”

    “密信在我这儿。”山羊胡骄傲地抬起头，一脸趾高气昂。

    接着，又开始抱怨：“你小子睡得也太死了！我拿石子打你，也不睁眼。地上的石头子都被我捡干净了，要不是窗户漏风，我看你这一晚上都起不来。北境人都是如此嗜睡的吗？”

    这人如此说话，应该不是外乡人。

    又过了一会儿，山羊胡的嘴仍旧嘟嘟嘟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会儿抱怨北境天冷，一会儿又抱怨自己让他苦等了大半夜。

    周应实在是听不下去，开口制止，询问他的目的。

    山羊胡一愣，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儿没说，从棉帛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周应。

    上面记载的是数字和账目，应该是账册之类的东西。

    原来，所谓的密信是一本账册，里面记载的都是些违法违规的收入，其中更有数笔大额钱款流入太守府。

    难怪，杨刚如此紧张。

    “你是怎么拿到的？”他一边问，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将暗账揣入怀里。

    岂料，山羊胡十分警觉，立刻抢过暗账。“看来你真失忆了，当日咱们前后脚潜入杨府，在后院还碰上了...”

    听得此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

    当初，新身体潜入杨府，一不小心和山羊胡撞在一起，双双倒地，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更可恨的是，山羊胡察觉不对，立刻高声呼喊：“有人闯府！”话毕，双足一点，凌空遁逃。

    留下自己一个人被杨府抓了个正着，落得个皮开肉绽、磕头认错的下场。

    想起这些事，周应气得咬牙切齿。

    “别激动，别激动！”山羊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我也是没办法，与其咱们俩都被抓住，不如跑一个，是不是。”

    特么的！

    凭什么被抓的是我啊。

    若非此人是武者，绝对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废话少说！喊我出来干嘛。”

    “大兄弟，我有事相求。”山羊胡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话倒是惊到了周应。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之前坑惨了自己，现在又来求助。

    “你是哪里人？”

    “在下来自不怒之疆，东境人士。”

    他打定主意，日后再遇到东境人，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大兄弟，这本暗账里面记载的是以何太守为首的北境朝廷多年来贪赃枉法的证据。北境本就疾苦，百姓民不聊生，这群尸位素餐者竟还大肆敛财，当真是天人公愤。”

    周应双手一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转身要走，却被山羊胡拦住。

    “大兄弟，你想想啊！如果咱们能将这本暗账送到中州朝廷，何太守势必倒台，北境可就迎来好日子了。”

    封建社会的好官跟鬼一样，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

    “暗账丢失之后，南下的路被官兵层层把守，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周应哼了一声。连武修都没办法把暗账送走，自己又能怎么办。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山羊胡双目转了一转。

    “杨家认定暗账在你手里，你若不肯帮忙，我就一天撕下一页，送去衙门，看是你坐得住还是他何太守坐得住。”

    这人果真无耻之极，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

    周应气得火冒三丈，但又不敢动手，只能强压怒气，开始分析局面。

    当初，自己一口咬定没有偷信再加上柳桐桐的震慑，才使得杨刚闯府之后，一直没什么动作。

    可如果，暗账的任意一页突然出现，那么何、杨两家一定会将罪过按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

    “怎么帮？”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很简单！初七是藏翠楼酒令的日子，你去二楼，将暗账放在最右边的雅间桌上即可。”

    藏翠楼...

    “岂有此理！我周应光明正大，岂能去那种烟柳之地。”

    “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小子没事儿就爱去勾栏听曲，这次让你去个高端点的楼子，也算开开眼。”

    “我当年纯粹是为了乐曲...既然...既然是为了北境百姓，我只能勉为其难了。”

    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坑我吧！”

    南下的路已经被堵死，单纯地把暗账送进藏翠楼，就万事大吉了？

    “雅间里的人自有本事将暗账带回中州。”山羊胡拍着胸脯保证。

    周应瞥他了一眼，惑声道：“既然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对方则正气凛然地说：“我光明正大，岂能去那种烟柳之地。”

    特么的！

    他说的是我的词啊！！！

    这时，山羊胡长长叹了一声。

    正是因为他，才使得周、杨两家反目，惹出之后的祸事。

    “只要何太守倒台，我背后的人一定会向朝廷献言，让周二小姐平安北上，绝无危险。”

    “一言为定！”

    周应拿好密信，转身回府。

    他心中有事，脚步匆匆，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