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蔡州军大营。

    一大早杨洪就愤怒的连砍了十几名中低级军官的头，都是在昨晚义成军袭击中办事不力，大呼小叫，控制不住手底下士兵的家伙。

    冷着一张脸，杨洪环视一圈，大堂之上没有一个军校敢和他对视，生怕被正在气头上的主帅顺手斩了。

    “周安，给你两天把攻城的器械打造好，时间一到本将要是看不到东西，提头来见。”杨洪盯着辎重营统领周安沉声命令到。

    后者虽然觉得时间太紧，但还是应了下来。这个时候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只怕杨都将那些虎视眈眈的亲兵立马就会冲进来把他乱刀砍死。

    见到周安答应下来后杨洪点点头，接着对众将命令到：“再打灵昌城之前，先将城外那个该死的军寨拔了”

    “遵命！”一众军将轰然应是。

    杨洪口中的军寨是义成军抵达灵昌后就修筑的营垒。

    自古守城切忌死守，一般都会在城外修建一二座营寨与本城形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

    攻城一方就不得不抽调大量兵力来防守或者是攻下这些军寨，不然的话军阵背部薄弱处就会暴露在守军兵锋之下。

    待到军将们纷纷离去，大堂之上只剩下自己的亲信之后杨洪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出兵滑州是他一力主张的，进展顺利还好，若是损兵折将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回去之后指定没有他好果子吃。

    搞不好，手底下的那点军队都要被人吞了。

    只是还没和义成军正式对战，就被人夜袭了一座军营损失了六七百士卒，可以说是开头就不顺。

    或者绕过眼前的灵昌城去攻略其他州县，杨洪不是没想过，但这个想法没在他脑海停留多久就被掐灭了。

    不吃掉眼前这几千人马，滑州他是拿不下来的。

    一旦放过灵昌不管的话，自己的粮道和退路都会被义成军截断。

    到时必然士气大泄，极大可能会全军覆没。

    至于说带着目前劫掠到的粮食和财货就此退却，杨洪是不甘心的。

    这种攻克一州的机会很难得，手底下的军队膨胀到了六千左右，还顺利的拿下了滑州大半地盘。

    要是击败了眼前的义成军，不仅能占据一州之地，还能收服大量训练有素的职业兵。自己的实力将会在短时间内得到非常大的提升。

    而要实现心中的野望，目前第一步就是要拿下城外义成军的营寨。

    呜——

    随着悲凉的号角之声，一队队穿着铁甲的士卒结成军阵向着军寨冲来。

    “放箭”！军寨内的义成军军官大声下令。

    一轮齐射下去，朝着军寨冲锋的蔡州军士兵瞬间倒下一片。

    迎着箭雨，蔡州兵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带头冲锋的是几百老卒，他们才是真正的蔡贼，艰苦的生活，剽悍的民风，大量的战斗锻炼了他们意志和杀人技术。

    使得他们看淡死亡，性格凶悍。这种精锐强悍的士兵，杨洪手上也就一千多人而已，是他在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轻易不会动用。

    这些人平时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军中地位也是高人一等。到了现在拼命的时刻自然勇往无前，悍不畏死。

    前面的士卒倒下，后排的立刻补上空缺。中箭倒地没死透的痛苦呻吟，有的则被无情踩踏。活着的人神情没有一点动容怜悯，全都是双目通红死死盯着前方。

    等到接近义成军营寨五六十步的距离时，蔡州军也开始射箭还击。

    即便是在行进途中，他们的弓箭依旧射的很准，不断有义成军士卒被射中从墙上摔落下来。

    借着弓箭的掩护，蔡州兵们冲到大营前，这时一排排的长枪从营寨里面戳出，狠辣的刺进他们的胸膛，捅穿他们的肚皮。

    有人面目狰狞的挥动横刀砍断枪头，有的人肠子内脏流了一地，整个人无力的挂在枪杆上。

    长斧猛烈的劈砍木质营墙，有人推着撞城门的撞车接连冲击，木墙被撞的砰砰作响。

    “快！顶上去，敢有退后者，斩立决！”

    寨内军官大声呵斥，指挥士卒上前打退冲上来的蔡州兵。

    守军士卒用弓箭，石块，沸水等等器械杀伤着攻城的敌军。

    箭台上，哨塔上的弓箭手寻找着敌军的军官点名击杀，试图打断他们的指挥系统。

    终于，随着蔡州军大营传来的击钲之声，进攻的军队如同潮水般退去。

    军寨前方堆积着双方的士卒的尸体，鲜血汇聚成一块块的水泊，泥土被浸湿，群鸦在上空盘旋。

    双方派出铺兵打扫战场，收敛焚烧尸体，避免产生瘟疫。这些士兵默契的没有互相攻击，只是在己方的区域内收拾残骸。

    李摧锋收回视线，攻城战确实血腥残酷，刚才那种战斗他也不敢说能百分百活下来。

    一旦法力耗尽，没了金光咒护持，一支箭也能杀死他。

    到时候只能警醒一点，发现情况不对就撤出战场。只要到了丛林或者狭窄地带，那些凡人士卒结不成阵列，那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不过应该不至于到那个地步，现在他已经成了张骁的亲兵。

    不到关键时刻，身为十将的张骁不会亲临一线和敌人作战。作为他的亲兵，李摧锋自然也不会到前排和人厮杀。

    “那些真蔡贼确实厉害，咱们的军寨差点就被一鼓而下了。”

    说话的人是张骁的亲兵队长，此时也站在一旁观看城外的攻防厮杀。

    “配合默契，而且厮杀的手段很老练精湛。”李摧锋也点头赞同。

    “真蔡贼”即真正的蔡州当地出来的士兵。

    有唐一代，蔡地经常爆发叛乱，朝廷始终不能完全平定。

    因为多次的镇压叛乱，导致蔡州百姓大量死伤，于是唐廷又迁移了北方游牧民族进来充实户口。于是当地胡汉混杂，形成凶悍的民风。

    蔡州人忙时耕牧，闲时化为盗贼劫掠过路商旅，乃至淮南一带的州县。

    而蔡州人因为艰苦的生存环境，加上剽悍的民风不乐意当老实的农民，更加愿意去当兵吃粮，打仗之时又非常勇猛团结，时人便称之蔡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