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鸣家中。

    泰鸣之妻将饭菜摆上，见他们二人面色凝重，便不说话，只独自吃菜。

    浣洗衣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为何答应那白丹师？”

    “现如今城中变幻莫测，不该是我们参一脚的时候。”

    “按着步骤来，再辛苦些年月，有些积蓄，咱也能给子孙弄块药田营生…”

    泰鸣叹息，很是头痛。

    “你不常在外走动，有所不知。”

    “现如今外头赚取灵石更难了，总得多找条路子。”

    他说着自己的考虑。

    “况且我不是留了一个月的余地么？”

    “咱们先试试水，打听打听这位丹师风评…”

    浣洗衣听得连连点头。

    “兄弟想得周到，我还当你真是一时冲动！”

    “不然。”泰鸣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这次，我差点没扛过去，泥沼里的东西很毒…”

    泰鸣之妻闻言，端着饭碗的手一顿，定定了片刻后，才默不作声给他添菜。

    “世事无常啊，要不然当初咱们的祖辈也不会搬来城中。”

    “我或许真是急切了些，不如以前稳妥了。”

    浣洗衣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反正以咱们的交情，我不可能由得你一人做。”

    “那就折腾折腾罢！”

    “对了，我婆娘不在，我这几日就在你们这儿落脚了…”

    泰鸣之妻点头。

    “我明日去看看他们，你妻身子不好，独自照顾两家的孩子，怕是辛苦…”

    ……

    白陌回到了家中。

    此时星月高悬，一扫前几夜的黑云压顶。

    好邻居家中黑漆漆的，身上挂彩还出门寻乐，这人真真不可理喻！

    “且先开上几炉，应付下这几日的生意。”

    白陌思㤔着。

    “等将李护那并过来，我便就真应付不过来了。”

    “还是得寻个机灵的伙计。”

    “如此，我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修行与丹道上。”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去寻路子，买来几个道奴。

    这等人最是好用听话，且不贵。

    不过，白陌不喜欢将人当做牲畜衡量，因此便否决了这个念头。

    “要稍微涉猎丹道，还得辨识药材，这等人可不是那般好找的。”

    念头流转，丹炉与青铜锅已架了起来。

    火焰燃烧，烟气飘飘而上，自通气孔而出。

    ……

    卫公子看着白陌住处的烟气，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他的左眼淤了一块，好友王公子正拿着布沾凉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

    “小心，别动。”

    “医师可是说，你这一不留神，得毁容的。”

    卫公子难得的有些不耐。

    “别听那庸医乱说，只是小小淤青，如何毁容！？”

    王公子喃喃道：“还是小心些好。”

    说罢，他的火气忽地上来，布巾用力一杵，卫公子痛得一个哆嗦。

    “你说，那伙人怎就如此野蛮！？”

    “你好歹还是客呢，好无道理！！”

    卫公子将布巾从他手上夺下。

    “我来，我自己来。”

    他回忆着晚上的事儿，目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这不是买卖人的作风。”

    “记得我与那伙人遇见时，他们怒气冲冲，身上颇有些狼狈…”

    “我上门求丹，也许是我说错了话，亦或许是正撞在刀口上。”

    王公子见他这副反思自身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窝囊！实在窝囊！！”

    “你无缘无故挨了顿打，这气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王公子焦躁地踱了两步，忽然生出疑惑来。

    “你为何对那丹药如此看重，你那族叔有难言之隐？”

    在他们老家，便是真买此等丹药，往往也是遣下人去买。

    亲自下场，忒丢脸！

    卫公子叹口气。

    “非是我族叔有病，而是他修行的导气术到了紧要关头。”

    “偏生他元阳早破，我表兄弟都好几個了。”

    “此时他最需补充元阳之物，使得体内阴阳不失衡，好突破境界。”

    “且，城中之风气似乎不同，我见得许多浪荡子，倒是不怕丢脸…”

    卫公子说着，颇有些唏嘘之感。

    “他半生都为此事困扰，我决不可重蹈覆辙！”

    王公子见他始终看向白陌住处，有些狐疑。

    “你想作甚？”

    卫公子一只眼眯起。

    “伱说，都是业内人，白掌柜能不能搞来那传闻中的丹药？”

    王公子骇然。

    “你疯了？到丹师处打听他人丹药，哪有这般做人顾客的？”

    “万一，这是他对头弄出来的东西，那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只是有消息流传而已，尚未有人真正持丹，说不定只是骗局…”

    他谆谆劝说。

    “你族叔那儿，让小姨想办法好了，莫要再琢磨太多。”

    好久后，白陌住处上的烟气终于散去，火光熄灭。

    卫公子才终于放弃。

    “罢了，别开罪人家白掌柜才好。”

    “那是个不错的人。”

    夜色已深，众人终于休憩去了。

    眼皮一合一开就是一夜。

    翌日。

    “白哥儿！”

    白陌还在迷朦地洗漱，冷不防就听到了徐如渊兴奋的招呼声。

    白陌吐出嘴里的水，将徐如渊往屋子里招呼。

    “发生了何事？”

    “找到了不少药材呐。”徐如渊道。

    “我拜访了一间倒闭铺子的掌柜，人家正好有库存未清。”

    “其中，就有不少你要的药材。”

    白陌点头。

    “对方可有意出手？”

    “有的！”徐如渊道：“清了仓库，人家轻装上阵，该出城到乡下做个富家翁去了！”

    “价格白哥儿你自个好好把握，该不难谈拢。”

    白陌对徐如渊的路子与办事效率有了新的认知，点点头，就道：

    “此事稍后再说。”

    “啊？”徐如渊微愣。

    白陌擦着脸，请徐如渊吃烧饼。

    烧饼刚出炉不久，被伙计送来，焦脆香气，很是搀人。

    “徐道友，我这儿有份新的活儿，你可有意？”

    “做得好，可比你进山寻摸的收益大得多。”

    徐如渊眼中精芒一露。

    “那就得看白哥儿要我做何事了。”

    “跑腿的事儿尚可，一些上得台面的事我可应付不来。”

    徐如渊很有自知之明。

    到了丹师的层次，很多活计不是他这等无名无实力的散修能做的。

    白陌抿了口茶水，润润喉咙。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同样是给我收药材。”

    “不过此次，便不再是小打小闹了。”

    “我钻研丹药，耗费的药材不会少，需得人给我专门物色。”

    徐如渊若有所思。

    白陌见状，趁热打铁道：

    “灵石每旬结清，按药材之量与质来计，如何？”

    徐如渊终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既如此，我当然…”

    白陌抬手，“且慢。”

    “在此之前，你也得让我知道你来路啊。”

    “相识许久，我连你家住何处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