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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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复开西厂的刘瑾

    天津卫城防营边上,唐寅正在安排人手重新建立城防。

    阳光正好,入秋之后干燥的空气开始席卷中原大地。

    杨轻喝着茶水,才得以在天津卫休息一两天,京城就出了这样的事,刘瑾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刘公公啊。”杨轻叹道:“急于求成了,会万劫不复的。”

    小卓接过太监递来的册子,放在了少爷面前。

    杨轻道:“我明日就回京城。”

    “老奴这就去东厂回话。”

    眼前还剩下一个章佥事派来的千户,杨轻又问道:“现在北镇抚司情形如何?”

    “回杨帅,已有不少人离开北镇抚司,陕甘总兵来信告知牟帅,现在内阁都已落入焦芳手中,人人都知道焦芳与刘瑾沆瀣一气,事到如今请牟帅先去南镇抚司暂缓局面。”

    “因不放心北镇抚司的兄弟们,牟帅这才急令让杨帅回京。”

    来天津卫才耽误了半月,没想到京城已天翻地覆。

    杨轻接着道:“也好,那我回去一趟。”

    其实天津卫的事都已安排妥当,之后的建设交给唐寅与王纶。

    说是明日就出发,这是说给东厂的人听的。

    并不是不信任谷大用,因不知京城的情况,不知那位自称是东厂太监的人是谷大用的人,还是刘瑾的人。

    刘瑾处置了御史薄彦徽,府尹陆珩,尚书林瀚,吕翀,刘郤。

    这些人都因弹劾刘瑾获罪。

    御史陈春,御史陈琳,王良臣,兵部武选司主事王守仁,又因救戴铣而获罪,朝堂六部官吏已十不存一。

    这些人反而被贬职或杖打。

    当天夜里,杨轻就带着锦衣卫众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天津卫。

    明朝的夜空很干净,抬头看去星辰点点,美丽得令人一时间失了神。

    杨轻带着锦衣卫众人,策马在官道上急行。

    历史上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们都说刘瑾掌权的时代,亦是大明朝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京城,翰林院内,严嵩对王守卫道:“此刻唯有保全自己最重要,还请阳明先生与下官一起辞官隐退。”

    阁老刘健与谢迁辞官之后,这几天辞官的人很多。

    而这些辞官奏疏送入了东厂,还要送到西厂的内行厂,刘瑾都会大笔一挥。

    王守仁缓缓道:“既身为朝中官吏,怎能因局势而退缩,老夫不辞。”

    严嵩焦急劝道:“阳明先生,如今的朝局如何值得我们坚持?”

    王守仁又写好了弹劾刘瑾的奏疏,他颔首道:“你是你,我是我。”

    说罢,王守仁拿着弹劾刘瑾的奏疏走出了翰林院。

    奏疏送到了西厂不到一个时辰,刘瑾在西厂内勃然大怒,“好哇,好个除奸佞!”

    张彩是焦芳请来的,如今也是刘瑾极为器重的文官。

    正如焦芳所言,当刘瑾有了得力助手后,这一切都顺利了许多。

    张彩劝道:“公公,这位王守仁不能杀。”

    “为何?”刘瑾咬牙切齿道。

    “王守仁在外面文人口中是阳明先生,他在翰林的名望甚高,若刘公公杀了他,这天下的读书人都不会再投效公公。”

    “咱家几次向他示好,他呢?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竟扬言要陛下裁去咱家。”

    事情失控到了这一步,张彩也想不明白,焦芳究竟想做什么。

    事已至此想要拉拢王守仁已是不可能了。

    刘瑾拍案道:“你告诉咱家,咱家要怎么对付他。”

    张彩叹息道:“其实要对付他也容易,调任贵州吧。”

    “好。”刘瑾暂且认了下来。

    三天后……

    杨轻快马加鞭行进了三天,众人一路上只休息三两个时辰。

    距离京城还有三里路,这里的官道上有不少行人,杨轻注意到一个穿着单衣的熟人走在官道上,他身边还有三两官吏看押。

    等策马再上前几步,原来是兵部选武司的主官王守仁。

    杨轻拉住马儿的缰绳,道:“王兄,这是要去哪儿?”

    王守仁行礼道:“调任贵州。”

    杨轻道:“是刘瑾安排的?”

    “既然是陛下批复的旨意,老夫自然要赴任的。”

    “不如王兄与我一起回京城,我去和刘瑾说,帮王兄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哈哈哈。”王守仁忽然笑道:“杨帅还真是快意恩仇,可在朝中为官不是在外打闹,杨帅的好意心领了。”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着。

    杨轻看着他的背影道:“阳明先生,等你回来我们一起饮酒。”

    王守仁背对着杨轻继续一路往前走着,他颇为洒脱的摆手道:“等有回来的那日,定要与杨帅喝酒。”

    萧瑟的身影越走越远。

    杨轻对牛三叮嘱道:“派几个机灵的兄弟暗中保护他。”

    牛三道:“杨帅是担心刘瑾?”

    “嗯,大明有风骨的文官就这么几个了,这大明文官的风骨不能断。”

    “卑职这就去安排。”

    牛三在队伍中挑选了一队小旗,让他们换了一身便服暗中跟上王守仁。

    “我们抓紧吧。”杨轻带着队伍颔首道。

    从京城的郊外官道一路上,距离京城越近这里行人就越多。

    杨轻让马儿走得慢一些,忽见前方出现一群穿着蓝衣服的太监,原本在官道上的行人纷纷让开。

    直到一身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与太监们面对面。

    杨轻翻身下马,见到一身红色蟒袍的刘瑾,拱手道:“恭喜刘公公,现在是西厂的厂公了。”

    刘瑾咧嘴笑着道:“是咱家要恭喜杨帅了,现在杨帅拿到了要犯沈兆雲,定会有赏赐的。”

    俩人皮笑肉不笑的走入京城。

    锦衣卫与东厂番子个各站一边,排头特别大。

    刘瑾又道:“咱家已让人准备建设豹房,杨帅要不要去看看?”

    杨轻道:“我这刚回来,还要去牟帅那边述职。”

    刘瑾道:“如此也好,那老奴先回去禀报陛下。”

    “刘公公啊,”杨轻又叮嘱道:“这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咱家明白的。”

    等这群太监走远了,杨轻带着众人先去了北镇抚司。

    小卓道:“少爷,小卓去给买些菜。”

    杨轻点着头,“找老爷一起用饭。”

    “嗯。”小卓高兴地点着头,高兴的去买菜了,她现在依旧穿着一身男装,高高的马尾辫束着。

    走路时晃动的模样有些俏皮。

    杨轻又看向北镇抚司,衙门前白色灯笼上就写着北衙二字。

    从跟着朱厚照去了一趟天津卫,又在天津卫滞留了半月,这一个月时间,京城发生许多事。

    没想到刘瑾就这么成了西厂的厂公。

    走入北镇抚司,在这里的弟兄们没有之前这么多了。

    一直走到了北衙的后院,就看到章佥事正在收拾行李。

    杨轻诧异道:“连章佥事都要去南镇抚司避难了?”

    章杰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包袱,道:“这是牟帅的行李,不是卑职的。”

    说着话,就见牟斌从门后出来了,他换上了一身便服,道:“时局已到了如此地步,老夫也不得不暂且退让,往后这北镇抚司就交给你了,老夫也向陛下递交了奏章,念在你捉拿了沈兆雲,平定天津卫乱象,提拔你任职锦衣卫指挥使。”

    “刘瑾是特意去京城外迎接的你,看来旨意就在路上了,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多半是逃不掉的。”

    与这位上司交谈的次数并不多,牟斌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可确实是个靠得住的上司。

    杨轻回道:“牟帅抬爱了,若这北镇抚司需要我,义不容辞。”

    牟斌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听说你在天津卫遇到了刺杀?”

    杨轻点头,“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要杀我的便是当初私盐案刚开始,也就是当初刺杀我没有成功,而被刑部带走的那几个服毒的哑巴刺客。”

    “嗯,幕后主使便是你押回来的老人家?”

    “他没有承认,多半就是他,我也怀疑刘养正。”

    牟斌缓缓道:“天津卫的呈报老夫都看了,这刘养正多半是逃去了江西,只能去投效宁王,等老夫去了北镇抚司会帮你查问的。”

    “有劳牟帅了。”

    牟斌笑着拍了拍杨轻的肩膀,“往后你是锦衣卫指挥使,老夫还要多多依仗你。”

    “牟帅说笑了。”

    “老夫先走一步。”牟斌将行囊挂在肩膀上,“年纪轻轻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将来也是前途无量呀。”

    “牟帅。”章杰忽然开口,又是欲言又止。

    牟斌淡淡道:“章杰,你是北镇抚司的老人了,要好好帮这个年轻人。”

    章杰再次行礼,“卑职领命。”

    牟斌走了,就这么大步的走出了北镇抚司。

    很快朱厚照的旨意也来了,送来了一件蟒袍与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

    从一个千户,到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从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到锦衣卫指挥使,杨轻又只用了半年时间。

    说不清是时势造英雄,还是应该说奸佞当道就是这样的。

    现如今朝局,皇帝身边最近的两人便是刘瑾与这位杨轻了。

    而锦衣卫指挥使不同于文官,指挥使只需要陛下亲自任命就可以,这也说得通了。

    而杨轻将牛三全任命为北镇抚司佥事,章杰为锦衣卫指挥使同知。

    北衙简单又明确的结构形成,一切又恢复了有条不紊的秩序。

    其实这些天京城的管理办法进行得很不错,这一个月入账的罚钱足足有五千两。

    章杰无奈道:“正如杨帅所言,起初效益很不错,可之后人们知道了规矩,能收到的罚钱就越来越少了。”

    杨轻道:“意料之中的事。”

    “卑职会让人继续盯着东厂与西厂,那些太监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饭菜的香味传来了,便知道小卓做好了饭菜。

    杨轻又对眼前的北镇抚司二号人物章杰与三号人物牛三吩咐了几句,便自己走向了锦衣卫诏狱。

    诏狱内,小卓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杨山海这些天的生活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端着碗道:“为父听说那刘瑾复开西厂,兴诏狱,成了现在京城一手遮天的人。”

    杨轻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饺子,道:“有你儿子在,他还不能一手遮天。”

    “呵呵呵。”杨山海冷哼道:“你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你能奈他如何?”

    小卓纠正道:“老爷,刚送来的旨意,少爷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咳咳咳……”

    杨山海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看着儿子不可思议道:“你是指挥使了?”

    杨轻道:“您老吃好喝好,您儿子就要光耀门楣了。”

    “不!你这不是光耀门楣,老夫家向来是书香传世。”杨山海垂着头有气无力道:“我们家的列祖列宗会骂死老夫的,还有何颜面再去见列宗。”

    杨轻给他夹了一棵菜,又道:“那您老就多活几年,晚点几年去见列祖列宗。”

    杨山海愣愣道:“没脸了,没脸了。”

    杨轻迅速吃完碗中的饺子,对一旁的狱卒道:“给他倒点酒喝。”

    “小人这就去备酒。”

    刘瑾不仅仅开设了西厂,西厂内部还有内行厂,不仅仅如此他还设置了自己的诏狱,西厂东厂番子也就是刘瑾的子子孙孙足足有三千人。

    是东厂的十倍,是现在北镇抚司的二十倍。

    杨轻看着牟帅留下来的一份份情报,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牛三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杨帅,卑职这样可以吗?”

    杨轻道:“点火的时候机灵些,只要不被西厂拿下,余下的事交给我。”

    “卑职这就去。”牛三脚步匆匆离开。

    当天深夜,西厂要给皇帝修建的豹房刚刚架好了框架。

    深夜子时刚过,刘瑾刚睡下不久,就有太监慌乱而来,“公公,不好了!”

    “怎么了?”刘瑾还躺着闭着眼应付道。

    “公公,豹房起火了。”

    “什么?”闻言,刘瑾诈尸般睁开双眼,“豹房怎么会起火的。”

    “这……有人发现了火油,一定是被人点了。”

    这豹房就是刘瑾费尽心机用来讨好陛下的,西厂也是因此而来。

    天干物燥……

    刘瑾想起了那句话,一拍床榻,气得当场咳嗽起来。

    有太监上前,给这位厂公拍着后背。

    刘瑾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他嗓音嘶哑道:“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