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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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杨轻必须死

    沈兆雲叹道:“刘养正去见了宁王,怎么也不来口信。”

    裘大德低声道:“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君子之风的,读《论语》太久的人都这样,说来现在的读书人都这样。”

    沈兆雲道:“还以为史书上那些造反谋逆的人,都如安禄山那般,却少有像刘养正这般。”

    你都打算谋反了,还要维持君子作风?

    裘大德缓缓道:“沈公子,平日里喜欢读什么书?”

    沈兆雲道:“在下喜欢读黄老之学。”

    “黄老之学?”裘大德缓缓道:“这世道读黄老之学的人越来越少了,即便是有,那些精通黄老之学的人,往往会退隐山林。”

    “在下也想过有朝一日离开天津卫,寻一片山林隐居起来。”

    “可惜了。”裘大德叹息道:“若是杨轻能够投效宁王,大业则可期,可惜呐。”

    “您老如此看重杨轻,为何还要杀他?”

    裘大德道:“老朽是欣赏这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若他不能被宁王所用,便后患无穷,自古少年英雄皆是如此。”

    翌日的天津卫下起一场雨,朱厚照与这里的老农交谈着,说是雨后就要入秋了。

    刘瑾将沈家留在天津卫的财产整理之后,得到六十万两的现银。

    并且按照陛下的吩咐将这些田亩都还给了天津卫的百姓。

    这位厂公得到了六十万两的现银后心满意足,作为交换他拿了现银,那么天津卫就要交给杨帅。

    在明朝有四大卫,分别为天津,威海,金山,镇海。

    天津卫的城池不算大,天津这个名字是成祖皇帝朱棣赐的,因此这天津卫还有一个说法,被称为天子渡口。

    因为当初成祖皇帝朱棣迁都京城,也在那个时候修建了天津卫这座城。

    连通运河与海洋的天津卫在地理位置上对京城来说特别重要,每年都有数百万石运送入京。

    随着北方边患的压力一年比一年大,作为北方漕运的后方,运送粮食物资的重要枢纽是北方前军稳定的重要所在。

    如果大明内部叛乱,天津一旦失守了,大明的整个军事体系都有可能崩溃。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重要的枢纽会被经营成这副模样。

    杨轻面前放着整个天津卫的地图,天津卫周长九里,有着高、宽各二丈四尺的城墙。

    天津卫需要重建,就需要有一个靠得住的人。

    可在文官一系中,认识的人并不多,唯一用得上的就只有严嵩。

    “杨帅,天津卫应该有一个更合适的堂官,在下不合适的。”严嵩拒绝得很果断。

    “伯虎兄。”杨轻将目光看向唐寅,“不如你来整顿天津卫?”

    唐寅尴尬一笑道:“在下的功名都给革除了。”

    杨轻扶着额头道:“现在就给你恢复功名。”

    “这……”唐寅欲言又止,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杨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够恢复功名,并且还能统领天津卫?

    究竟这大明朝的混账太多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唐寅失落地道:“难怪他们说现在朝堂奸佞当道,没想到我唐寅也落得与奸佞为伍的地步,多么令人哀伤。”

    唐伯虎这人就是矫情,每一次听他说这种话,杨轻就想揍他一顿,让他尝尝奸佞的毒打。

    奸佞就奸佞吧,谁让“亲爹”就是一个贪官呢。

    北镇抚司在天津卫的布置很简单,唐伯虎在明,王纶在暗,两人合作管理天津卫,并且兴建天津卫。

    雨水笼罩了天津卫,随着杨轻的口信送去,朱厚照不仅仅给唐寅恢复了功名,并且赐予进士,更免除了天津卫一年赋税。

    唐寅就这么成了天津卫的县官,当然也归京城内阁主管。

    唐寅这样的人不至于鱼肉百姓,也没胆子做一个贪官污吏,他这样的人会无所事事倒是真的。

    况且,往后的天津卫还要在北镇抚司的看管下。

    意外之喜是,朱厚照还给了天津卫五十门大炮。

    杨轻看着漫天的雨水,道:“本来治理天津卫,严兄应该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可惜便宜了唐寅。”

    严嵩道:“下官是内阁编修,自然要听内阁安排。”

    杨轻翘着腿道:“如此说来,严兄心中有大志向,将来要进入内阁,成为阁老那样的人?”

    严嵩颔首笑着没有说话。

    翌日,雨水还未停歇,京城传来了急报,建州的土蛮又在作乱了,请陛下速速回京主持大局。

    朱厚照脚步匆匆而来,“杨轻,朕要先走一步了,你多留天津卫几日,一定要整顿好这里。”

    杨轻回道:“陛下放心。”

    刘瑾亲自安排的队伍,皇帝的车驾离开的时候,李东阳,严嵩等一众文官也离开了。

    杨轻站在城墙上,看着皇帝的车驾,城下有许多百姓相送,或许这是正德皇帝最得人心的一幕了。

    “伯虎兄?”

    “杨帅有何吩咐。”唐寅摆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要说原因……无它,如果不听锦衣卫的话,说不定又要在北镇抚司软禁,继续暗无天日。

    至少现在能够留在天津卫,也算是一种自由了。

    杨轻低声道:“你看看这些百姓,他们多么的淳朴,只要给他们的田地,哪怕是皇帝的一个承诺,他们就这般民心所向。”

    话语顿了顿,杨轻又补充道:“至少,现在的大明皇帝的承诺,还是有人愿意相信的。”

    小卓快步走来,“少爷,一伙乡民将沈家的庄院烧了。”

    唐寅欲言又止,小声道:“这算是纵火罪吧。”

    杨轻双手背负,道:“这是什么话,乡亲群众烤鸡翅膀为乐,不小心点了人家的房子,那只能说是意外。”

    唐寅诧异道:“烤鸡翅膀?”

    “伯虎兄不是最喜欢吃鸡翅膀了吗?”

    唐寅神色呆愣,道:“我喜欢吗?”

    杨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你最喜欢吃鸡翅膀了。”

    这一场纵火是群众放的。

    当天就有几个天津卫的乡民自发去新任县官唐寅面前主动认罪。

    可唐寅坐在官衙内很迷茫,他低声道:“来人呐。”

    一个小旗快步走来。

    县衙内没有其他人了,从县官到牢头都被刘瑾一锅端,都杀光了。

    所以在天津卫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人们发现这上下奔走的全是锦衣卫的人。

    “县老爷,有何吩咐。”

    唐寅有些不适应这种称呼,只是低声道:“告诉外面来认罪的,就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往后切记用火小心。”

    “卑职这就去传话。”

    这个传话小旗脚步匆匆出了县衙,不消片刻,他又回来了。

    唐寅问道:“怎么样了?”

    “回县老爷,他们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他们烧的就是他们烧的。”

    这天津百姓的民风彪悍,一把火烧了人家的房子不说,现在还来为难自己这个县老爷。

    唐寅气不打一处来,道:“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日子,这世道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本想着做个清闲的县官也好,无聊时还能画山水来聊以慰藉。

    他怒道:“告诉他们,这件事本官不管了,他们要是再来闹事,这……这……”

    欲言又止之下,唐寅恼怒道:“再来闹事,这县官我不做了。”

    “卑职这就去传话。”

    可怜唐寅呀,只能这么威胁天津卫这些淳朴的乡民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唐寅这个官本就是杨轻硬塞给他的。

    唐寅灌下一口茶水,怒道:“天杀的,欺人太甚。”

    期间,王纶拿了需要批复的文书,唐寅也都一一批复了,这些事都是杨帅吩咐要安排的。

    既然杨轻才是真正的天津卫主事人,他唐寅还有什么好说的,照办就好了。

    朱厚照离开天津卫的第三天,王纶已组织了工匠,开始兴建海船。

    杨轻站在海边,听着王纶的讲述。

    “往后,等我们的买卖做大了,你就让人送信给宁王,就说你手中有白银上百万两,虽说现在在天津卫还是愿意投效宁王的。”

    王纶回道:“小人还有些疑虑。”

    “但说无妨。”

    “先前杨帅让小人查私盐案,现在来这天津卫是什么用意?”

    杨轻挺小脚步,看着海水一次次冲击着滩涂,道:“你有了船只就能够进行运输,当你有了足够的船队,就能够掌握天津卫的漕运,等你有了实力就能总会接触到这些的,不论你是谁的人,只要你有实力,会有人来联系你的。”

    王纶低声道:“杨帅不仅仅要劫掠,还要小人做海运?”

    “怎么?你不敢?”

    “小人不是不敢,只是担心杨帅。”

    杨轻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有人罩着。”

    “杨帅的意思是……”

    “行了,你不用多问了。”

    与杨帅交情最好的人是谁?毋庸置疑那就是当今陛下,既然这次重建天津卫私下开海运有陛下作掩护,就算是杨帅不说,王纶也能猜到一二。

    小卓知道这些天少爷很忙,平日里不会多嘴问话。

    回到在天津卫的住处,她开始收拾行李,因少爷说这两天就要回去了。

    夜里,在天津卫一处地窖,一个个人影从地窖走出来。

    这些天,老饼带着人一直躲在地窖中,就怕被锦衣卫与东厂的人发现,一共三十多个人,窝在地窖中,原本这个藏酒的地窖因为众人躲藏久了,现在也是臭烘烘。

    在天津卫城内的北街,这里有几间空房,他带着人来到这处空房子内洗着,又或者磨刀,整理一些杀人用的兵器。

    老饼与这些哑巴杀手用手语交谈着,现在皇帝已不在天津卫了,是动手杀杨轻最好的时机。

    而后,他走入一间屋中,屋中放着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是裘大爷留下的,面色蜡黄的老饼拿起书信看了起来,用北方的军情引皇帝离开,并且在半道上截杀杨轻。

    其实这个所谓的北方军情,无非就是买通一个边关将领传一封急报而已,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么紧急,那可能确实有三五人的建州建奴在边城晃荡。

    从成化年开始,这种事情已屡见不鲜了,一点小摩擦都会被边关将领当作千军万马叩关的北方土蛮。

    按照裘大爷的安排是要在杨轻出了天津卫伏杀。

    现在看来杨轻留在了天津卫,皇帝又不在,老饼笑着这明明是大好的机会,不用等杨轻出城了,在城里动手更好。

    一直以来老饼行事很谨慎,每一步都要听从后方的吩咐。

    而且每一次都能按照吩咐将事办得妥帖。

    只不过这一次他很想杀了杨轻,来弥补在京城的那次犯错。

    这一次杨轻必须死。

    翌日,天刚亮的时候,依旧下着大雨。

    老饼走出院门,关好上锁之后戴着斗笠走在现在的天津卫中,他穿着草鞋脚踩过一片片的积水,用老道的天津话与这些的乡民交谈着。

    一路上还观察着街道上时不时会走过了的锦衣卫。

    又与一个老汉聊了几句话,得知了皇帝朱厚照与杨轻,厂公刘瑾在这里做过的事。

    皇帝拿下了天津卫的大户沈兆雲,并且就将沈家吞并的田地都分给了这里的乡民。

    又要治理天津卫,而且还免除了这里一年的赋税。

    他们对正德皇帝还有锦衣卫作出了很高的评价,这种评价与京城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饼打听到,皇帝在天津卫撤走了许多防务,并且只安排了一队千余人的官兵,还有两百个锦衣卫与杨轻留在这里。

    听闻这些,老饼的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踩点,蹲点,分析,这是一个杀手必须掌握的能力。

    先找到这位杨帅的住处,并且了解这位杨帅的生活习惯,几时出门,几时会入睡,周边又有多少锦衣卫看守。

    这些锦衣卫什么时候换防,几步一巡,巡多远,如何交接都要看清楚。

    正看着几个锦衣卫走过,老饼也注意到对方的看来的目光,他憨厚地笑着,用天津话与他们打招呼。

    蹲点后的第三夜,老饼又收到了裘大爷送来的书信,信中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在天津卫外动手。

    裘大爷就在津南海边等着消息。

    老饼将信烧毁,对眼前站着的三十个杀手做手势,他张嘴用口型道:“现在动手!”

    至于说要等他出城?还没等出城自己这些人就会被锦衣卫发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