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恶人
繁体版

第五十七章 药死了(二合一)

    牛三刚派人出去,刘养正还在北镇抚司门前晃荡。

    东厂掌班太监,马永成脚步匆匆走入,赔着笑脸道:“刘公公请杨帅共同审讯犯人。”

    “裘二爷原名裘二德,江西人士,早年科举落第之后便在地方乡里靠着教书为生,后来与宁王相识便投效之,其人并无家室,如今裘大德依旧在宁王手下效力。”

    几人一起走着,杨轻问道:“我的堂弟杨云生,你查得如何了?”

    牛三回禀道:“还没消息送来,卑职会多派些人手过去,只是从淮南查到松江府需要一些时日。”

    “无妨,我不着急。”

    小卓抱着绣春刀跟在少爷的身后,她听着这些话,一直距离少爷最近,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

    “杨帅!”

    刚走出北镇抚司,刘养正三步并两步迎了上来。

    牛三命人将他拦下。

    看得马永成心头好奇道:“杨帅,这位是……”

    杨轻脚步依旧,淡淡道:“这位仁兄名叫刘养正,是宁王的使者。”

    马永成又道:“咱家倒是听说这宁王使者一到京城就来见杨帅了。”

    这东厂的太监说话夹枪带棒的,听着很不舒服。

    杨轻道:“怎么?公公是想要与宁王的使者共谋一醉?”

    闻言,马永成的脸便冷了下来,道:“但凡咱家一天过得好了,是不是就让杨帅不高兴了?怎么总是将咱家往死路上逼。”

    有东厂的太监带路,众人离开了北镇抚司,只剩下了刘养正还在北镇抚司门口凌乱。

    身系宁王千秋大业,正是宁王需要招兵买马的时候,刘养正是很想招揽杨轻,可这个人油盐不进,见了第一面,就和他说不了两句话。

    心怀大事,刘养正摇头一叹,又摇头离开了。

    刺杀锦衣卫的事含糊不清,更不要说还和宁王使者走动,东厂与锦衣卫都避之不及。

    马永成问道:“听说杨帅与他见过了?”

    “确实见过一面,后来被我丢出去了。”杨轻皱眉道又道:“难道这些事东厂不知道吗?”

    要说京城的情报,锦衣卫与东厂不相上下。

    马永成又是笑了笑,道:“其实厂公也希望杨帅不要行差踏错。”

    两人说话间,各自带着队伍走到了刑部。

    杨轻只带了小卓与牛三两人,还以为锦衣卫来审犯人有多大的阵仗,没想到只带了两个人。

    这让原本就比杨轻矮一头的刘瑾很是不爽利,这杨轻就带这么两人,看不起咱家?

    他走上前道:“杨帅。”

    杨轻拱手道:“公公有礼了。”

    刘瑾道:“陛下说了,这一次审问,锦衣卫与东厂皆要在场。”

    “那就有劳了。”

    “杨帅这是什么话,咱家不嫌辛苦,倒是麻烦杨帅走一趟了。”

    众人一起走向地牢,杨轻又道:“公公,近来身体如何?”

    刘瑾陪笑道:“老奴身体还行,就是总睡不好。”

    “公公辛苦。”

    东厂厂公与锦衣卫的二把手走在最前头,两人并排走着脚步并不快。

    刘瑾忽然问道:“北镇抚司近日如何?”

    杨轻道:“我们最近忙着事业,我们锦衣卫近来要一些改革,要做一个京城管理办法,如果届时遇到什么麻烦,还要请公公帮衬一二。”

    “应该的,应该的。”

    刘瑾拱手微笑着。

    走在后方的马永成脸色不太好看,明明厂公已看杨轻恨之入骨了,现在还要与他貌合神离的讲话,心中不由想着,真是辛苦厂公了。

    走到一处刑房前,裘二爷须发凌乱地坐在椅子上,他双眼神光涣散,呆滞又空洞看着屋顶,微张着嘴,一副痴呆样。

    杨轻与刘瑾坐下来,看了他好一会儿。

    刘瑾道:“杨帅有什么想问的,就先问吧。”

    “公公可以先问。”

    见对方推诿,刘瑾道:“我们东厂只是旁观,杨帅才是被刺杀的人,照理说杨帅来审问正合适。”

    一旁的官吏,递来了一份册子。

    杨轻接过册子,看着审讯的记录,上面只有盘问的记录,却没有回答。

    也就是说接连一个月的审问,他什么都没交代。

    目光又看了眼呆滞的裘二爷,杨轻接着道:“刘公公,这人是真的疯了吗?”

    刘瑾啧舌道:“一连请了十个太医,有六个说是真疯了,有四个说他是假疯,真假难辨呀。”

    杨轻了然点头,目光看向穿着囚服的裘二爷,道:“宁王派使者来见我了。”

    裘二爷仰着头,看着牢房的屋顶伸出手指好像是在数星星。

    杨轻接着道:“宁王不承认是他安排你刺杀我,他宁王也不愿意来京城,反倒是派了一个书生来京,想要收买我。”

    裘二爷忽然怪异地笑了笑。

    杨轻颔首道:“宁王没有生病,只是装病不愿意来京城。”

    裘二也没有反应。

    说话间,杨轻走上前,来到这位老人家的身侧,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会给宁王恢复卫队的。”

    裘二爷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杨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怕的不是自己的安危,你最怕的是宁王真的被逼造反。”

    裘二爷道:“一颗新鲜的果子没有虫子叮咬,但一颗腐烂的果子,它的酸臭味会吸引来无数的虫蝇,现在的大明就是这样,它的根子已开始腐烂,多少官吏沆瀣一气,你以为大明的文官风骨还有几年可以维持?这世道从来就没有变过,不是宁王,将来还会有别人。”

    终于从裘二爷口中听到正常的话语了。

    刘瑾拍案道:“他果然是装疯,给咱家好好用刑,好好审。”

    随后几个东厂番子又将这个老人家架了起来。

    “哈哈哈!杨轻,你以为是谁!”裘二爷忽然大声道,随着他讲话,一起唾沫星子在地牢中清晰可见。

    说罢,东厂的酷刑开始了。

    杨轻不愿意看到东厂的太监对一个老人家用刑,便快步离开了地牢。

    裘二爷不是真疯,他为宁王办事也不是想让宁王造反。

    如果真造反了,宁王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如果有些事现在还来得及,裘二爷也会劝说宁王。

    锦衣卫的人离开了,东厂的番子又严刑拷打了一个多时辰,这个老人家又恢复了疯疯癫癫的状态。

    直到夜里,东厂的人也退走了,一个狱卒路过牢房,目光在受了酷刑奄奄一息的裘二爷身上停留了片刻。

    随后他朝着裘二爷扔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药丸一直滚到了脚边,裘二爷借着小窗的夜光看到了那粒圆圆的药丸,药丸上还沾了一些碎石子与灰尘。

    他伸手捡起这粒药丸,惨然一笑,将药丸送入口中,而后仰头咽下。

    翌日,杨轻与往常一样,清晨时分在家里锻炼着体力。

    小卓坐在小凳子上,怀抱着少爷的外衣,看着少爷锻炼。

    本就热得一头大汗了,汗水早就浸湿了那件里衣,明明热得不行了,少爷还是不愿意将最后一件衣服脱下来。

    这些天总是这样,即便是锻炼成这样,少爷也不愿意将上衣全部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爷就有了这样的规矩,

    她看着少爷眉头紧蹙,心想着:“小卓又不是什么外人。”

    牛三慌乱而来,“杨帅,出事了。”

    杨轻放下手中的自制杠铃,道:“讲。”

    牛三回道:“裘二爷被人药死了。”

    杨轻擦着脸上的汗水,走入屋中。

    小卓板着一张小脸,低声道:“现在少爷换个衣服都要背着小卓。”

    等屋门又开了,小卓才进去拿少爷换洗下来的衣裳。

    换上一身干爽衣裳,杨轻这才舒坦不少,重新走到院子里,穿着官靴道:“死了?”

    牛三道:“死了,东厂派了仵作,当场将裘二爷的肚子给刨了,在肚子里找到了一颗还没完全化开的药丸。”

    这世上总有一些固执的人。

    杨轻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

    忽然感到脸上一滴冰凉,原来是有雨水落下。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浇灌在因夏季干涸许久的京城。

    东厂的太监开始彻查是谁毒杀了这位裘二爷。

    当然这都是形式上的事了,东厂查这些根本没用,人都已经达到了目的,多半早就离开了京城。

    而锦衣卫这些天一直都在盯着刘养正。

    在东厂还在为了裘二爷的案子到处转的时候,锦衣卫查明了两位宁王使者在京城都在忙什么。

    雨水越来越大,落在地面与屋顶上形成一片水雾,这片水雾也笼罩了整个京城。

    锦衣卫也开始了京城管理办法的施行。

    章杰是一个办事较为稳重的人,他先在京城几个片区开始试行,看看反响如何,往后再继续改进。

    闲来无事,牛三也会与严嵩聊几句。

    严嵩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弘治十八年,刚考取的进士,现在就在翰林院入职。

    能够进翰林的人都不简单,在明朝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内阁人员,多数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

    在翰林院进修的人,也都是将来的内阁人员储备。

    而如今内阁首辅刘健年迈,朝野都在传下一个内阁人选,便是翰林院二把手的杨廷和。

    而严嵩年仅二十有六,不论是资历还是年龄,现在都该是苦读的年纪,可从年纪来看,这般年轻就入翰林,将来的成就也不会太差。

    牛三有什么不懂的,也愿意和严嵩说,谁让这位严嵩是杨帅的朋友。

    “你说为什么一定要让那位老人家死,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何苦呢?”

    严嵩站在北镇抚司门前,双手背负看漫天的雨水落下,低声道:“从他被锦衣卫拿下的那天开始,其实他就应该死了。”

    见牛三还是一脸的苦恼,严嵩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彼此心里都在想什么,宁王可以相信他十天半月,可往后呢?被审讯了这么久,他但凡有所动摇,他就必死无疑。”

    牛三忽然醒悟道:“你是说宁王早就安排好了。”

    严嵩小道:“牛总旗,下官可什么都没说。”

    “严老弟,一语点醒梦中人。”牛三抱拳道:“是因为他确实在装疯,一旦他露馅了,宁王的人便不能容他。”

    “若换作我是宁王,在他被抓的那天就应该将他杀了。”严嵩说着,神色上又多了几分忧虑。

    见几个小旗因章佥事下达的任务,今天要从京城收缴一百两罚钱的任务,正在向牛三发着苦闷。

    要知道寻常的罚钱才一文,好点的才十文钱,这要罚多少个十文钱才能凑过一百两,太为难人了。

    严嵩淡淡道:“听说杨帅将太监的罚钱定得最高。”

    牛三连忙道:“还请严老弟赐教。”

    严嵩叹道:“东厂的番子总不能一直窝在东厂不出来,但凡有太监出了东厂,那就一路跟着他们就好。”

    牛三小声道:“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严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身为陛下的家奴,不能明知故犯,所以锦衣卫盯着太监就显得名正言顺许多。”

    “太妙了。”牛三一拍大腿,道:“弟兄们,就这么办。”

    严嵩又补充道:“顺便盯着东厂行事,都可以借着京城治理的名头,你们也切莫辜负了杨帅的用心良苦,他行事是有深意,更深的用意是让北镇抚司规制东厂的举动。”

    其实锦衣卫众人向来都是奉命行事,大家的想法也简单。

    牛三笑呵呵道:“杨帅真是交了一位……”

    严嵩笑道:“诤友。”

    “对!诤友。”

    杨轻坐在北镇抚司内还在与小卓一起整理着各种情报,其实他哪有严嵩想得这么复杂。

    只是为了团结下属,给下属们一个共同的利益,如此一来锦衣卫才不会轻易被东厂从内部打乱脚步。

    马永成近来心情很不爽利,身为掌班太监,他带着几个东厂番子打算去喝点酒。

    刚走到东直门大街上,身后就跟了三个锦衣卫校尉。

    又走了一段路,见对方还跟着,马永成回头怒道:“你们跟着咱家做什么?”

    三个锦衣卫各自看着一个方向,甚至吹起了口哨,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等马永成买了一只馒头,吃了两口就随手一丢,就有锦衣卫校尉走上前,捡起丢在地上馒头道:“东厂掌班太监马永成,随手丢垃圾,罚钱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