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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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复开西厂?(二合一)

    当见到这队锦衣卫,原本围在北镇抚司的东厂番子有些诧异,这些人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淋了一天的雨,他们身上有不少血迹,还有的衣服也被血水染红了。

    东厂番子被对方的气势吓得纷纷让开路。

    牛三踏入北镇抚司的大门,回头又瞪了一眼这些东厂番子,再对身边的人叮嘱道:“按照杨帅的吩咐将这位二爷先拿入诏狱。”

    三两个锦衣卫将躺在架子上的二爷送入诏狱。

    这老头子自从晕倒之后,到现在没醒,也不知道他是真晕还是装睡。

    牛三来到章佥事身边禀报道:“人已经拿到了。”

    章杰喝着茶水叹道:“杨帅因为这私盐案出生入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真是为难他了。”

    “卑职很佩服杨帅。”

    “他又做什么事了?”

    牛三道:“送杨一清离开之后,他们就要痛下杀手了,杨帅留在身边的人算上卑职只有五十一人,一夜之间我们伏杀又围剿了三百余人,本以为保全自己是最好的,谁知杨帅还要一路杀过去,找到幕后的真凶……”

    说着话,牛三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好似这辈子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从心里感到骄傲。

    “章佥事,你说我们锦衣卫多少年没有出过这般智勇双全的人了。”

    “智勇双全?”章杰叹道:“他这样行事,往后还会有更多麻烦找的。”

    牛三讪讪一笑,道:“杨帅年轻,想事办事自然没有章佥事周全稳重,倒是年轻人做事胆大心细。”

    唐寅刚睡醒,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北镇抚司,已和这里的人很熟络了。

    京城,早晨的阳光刚刚破晓,杨轻赤着上身坐在炉子边,正在给自己的手臂缝合伤口。

    小卓的目光看着少爷看着针线穿过皮肉,每一次穿过她的眉头就会紧紧皱一下,低声道:“少爷,要不上点药吧。”

    杨轻又用烈酒浇了一番伤口,咬着牙忍着痛。

    看少爷只是这样洗了伤口,再包扎一番就好了,小卓啧舌道:“这种治伤的方法少爷是从哪里学来的。”

    杨轻活动一番手臂,好在问题不大,“这么处理的伤口恢复得快,你不知道吗?”

    小卓摇着头,又将家里收拾一番,将衣衫外衣挂起来用炉子烘干。

    她匆匆走到屋外,又端着一个陶锅进来,倒上两碗姜汤,“少爷,喝点汤祛寒。”

    微热的姜汤入口,觉得舒服了不少。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疲惫袭来。

    杨轻道:“小卓,先休息吧,屋外有人看守着,没事的。”

    “嗯。”

    小卓应了一声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轻重新拿起书信,杨总兵为人怎么样,确实不熟。

    卢大娘溜出了京城说不定就是去找宁王了。

    私盐案有一个无比庞大的利益链,这个利益链上的每一环都是既得利益者,如果要掀开这口锅,这个利益链上的人就会和你拼命。

    就像严嵩说过,不说这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光是两淮的盐银就有上千万两,不过之后,一年接着一年,不论皇帝谁来做,朝中能够收缴的盐银越来越少,去年至今只有五百万两了。

    自太祖到成祖之后,这盐银越收越少。

    杨轻收起书信,困倦袭来便躺下来,昏昏沉沉睡去。

    清晨,辰时,司礼监。

    一个小太监睡眼惺忪走到大门前,用力推开大门,只是感觉今天的大门特别重。

    用力一推见到门外有什么东西挡着。

    他心头暗骂了一句,继续用力推门,见一个人头滚了进来。

    小太监先是愣神,而后惊吓尖叫,慌忙后退摔倒在地,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呐!”

    一个个太监围了上来,当门完全打开,门外是一具具东厂番子的尸体,他们有的瞪着大眼,有的张着嘴,甚至还有的缺胳膊少腿的。

    刘瑾昨夜照顾到陛下还没回来,司礼监秉笔太监谷大用快步走了过来,见到如山一般的尸体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见到还有锦衣卫推着一车的尸体倾倒在司礼监门前,掌班太监罗祥喊道:“你们锦衣卫要做什么?”

    送尸体来的锦衣卫道:“公公,你看看这些人穿着的衣服,这都是你们东厂的番子。”

    天才刚亮,地上也是湿漉漉的。

    有个小太监壮着胆子瞧了一眼道:“公公,这不是我们东厂的番子,他们有胡子。”

    罗祥还想再问,那几个锦衣卫就离开了。

    谷大用问道:“不是东厂的人穿着东厂的官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谷公公质问的话语,一众太监纷纷低下头。

    说罢,谷大用又看向罗祥,喝问道:“你是不是派人去围了北镇抚司?”

    罗祥风轻云淡地道:“那是厂公的命令。”

    注意到谷大用愤怒的目光,罗祥低着头解释道:“而且昨晚派出去围锦衣卫的人都回来了,没做别的事。”

    谷大用欲言又止,摇头叹息一声。

    有些事情他这个秉笔太监也不知道,刘瑾这些人的孤立让谷大用很反感。

    直到晌午的时候,不断有消息送到东厂,谷大用才知道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数百人围杀之下,还能脱身出来,不得不说杨轻这个人的命很硬。

    谷大用放下手中的册子,此刻越发凸显刘瑾此人的愚蠢,愚不可及。

    现在裘二爷到了锦衣卫手中,他刘瑾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公公。”一旁的小太监低声道:“要不要现在就呈报给陛下,如当初的王岳那般,扳倒刘瑾,下一个东厂提督就是谷公公了。”

    谷大用颔首道:“锦衣卫会报给陛下的,再说了你以为想要扳倒刘瑾这么简单吗?”

    “那谷公公是打算?”

    谷大用将手中的册子丢入火盆中,目光看着烧着的火焰,犹如这大明朝也在火上烧着,缓缓道:“光靠这点事想要扳倒刘瑾不可能,一次扳倒不成,下一次刘瑾就会来除了咱家,如今不是好时机,而且现在这点事,最多让他掉一层皮,想要他倒?除非……”

    大家都是从东宫出来,已经死了的张永和高凤也就罢了,余下的人还在贪慕着权势。

    想要扳倒刘瑾,除非他做了身为一个太监绝对不能做的事。

    谷大用忽然笑道:“其实陛下还是一个好孩子,如果将来除了刘瑾能让陛下长大,咱家会在关键时候助杨轻一臂之力。”

    那小太监小声道:“杨轻信得过吗?”

    “杨轻为人如何咱家还要继续看。”谷大用笑着,“倒是那个叫王守仁的读书人很不错,再者说了……”

    话语顿了顿,谷大用有些哀伤,也有些无奈,“谁说我们东厂就没好人了?”

    西苑一处水榭,吏部侍郎焦芳在这里来来回回踱步,昨夜发生的事朝野都在议论。

    零零碎碎的消息传来,焦芳已能够想到大致的结果。

    没想到这个杨轻如此邪门,都这样去杀他了,他竟然还能活下来。

    难道是因为他杨轻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吗?还是他们锦衣卫上心一下,铲奸除恶?

    良久,刘瑾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也是一脸凝重地快步走来,他也没看焦芳,而是在水榭内一坐,拿起一旁的茶碗猛灌一口茶水,又重重地将茶碗放下。

    “刘公公!”焦芳躬身行礼。

    “焦侍郎,你没与咱家说你们还要去杀杨轻,他好大的胆子栽赃咱家。”

    焦芳重重一挥衣袖,沉声道:“那都是裘二爷自作主张,与本官没有干系。”

    刘瑾一拍重案,怒道:“焦芳!”

    一声怒喝,焦芳也是红着眼看这个老太监。

    “他人就在锦衣卫诏狱,谁知道那杨轻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攀咬咱家。”

    焦芳拱手作揖,道:“公公!此刻切莫惊慌。”

    “你说!”刘瑾指着他大声道:“现在咱家要怎么办?他锦衣卫都将尸体送到司礼监了,他杨轻是什么意思!”

    焦芳闭着眼,感受着冷风吹过面,又道:“刘公公,这裘二爷确实给公公送了银子,希望公公让宁王能有自己的护卫,组建提防卫所,这件事朝中批复了吗?”

    刘瑾苦着脸道:“这种要求内阁肯定不会答应。”

    “那就对了。”焦芳在刘瑾耳边低声道:“公公,裘二爷确实送了银子,但这些银子都是宁王给的,您收了与否都是宁王给陛下的进贡,再者说宁王的要求只是递交,并没有徇私。”

    刘瑾缓缓点头。

    “好。”焦芳重重点头,又道:“那么杨一清冒破边费的事也是这位裘二爷递交的风闻奏事,东厂只是查证没有坐实,让杨一清即刻官复原职。”

    刘瑾原本发抖的手终于稳了下来,拿起茶碗面色阴沉地喝了一口茶水。

    “公公,至于裘二爷要杀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杨轻,这件事与东厂没有任何关系,昨夜东厂围了北镇抚司也是因为要寻杨一清。”

    “可……”

    “好了。”焦芳打断刘瑾的话语,又道:“到此为止,这件事不能再继续纠缠了,杨轻是个疯子,现在公公若还要狡辩,杨轻就会咬着你不放。”

    刘瑾咬牙切齿道:“咱家不怕杨轻。”

    焦芳暗自冷笑,口口声声说着不怕杨轻,刘瑾眼底里的惧色却瞒不住,心说太监终究是太监,可锦衣卫不同,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杨轻这样好汉谁都想要结交,能够从这般围杀中突围出来,还将裘二爷给拿下了。

    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真糊涂了,能在北镇抚司混迹的都是什么人?

    锦衣卫就是京城最大的地头,除了监察百官,在京城又有什么人能够与锦衣卫斗。

    眼前的麻烦终于有了一番说辞。

    焦芳觉得刘瑾还不算笨,至少他没有答应宁王那些无理的要求,这个老太监还算是清醒的,他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钱能收,但有些不能办,事涉藩王就不是小事。

    这也让焦芳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刘瑾还算有点脑子。

    “公公,你这样几次三番被锦衣卫掣肘,也不是办法,况且现在内阁那些人还依旧在,您的处境依旧堪忧。”

    焦芳幽幽道:“而且内阁已传出了话,这件事要三法司会审,敢杀锦衣卫,私盐案又会被重新提起。”

    刘瑾嫌恶道:“这些事都与咱家无关,东厂是被他们栽赃的。”

    焦芳笑着,“公公,您若不想继续被锦衣卫掣肘,其实有一个办法。”

    刘瑾正色道:“什么办法?”

    “重开西厂。”

    “西厂……”刘瑾低声自语着。

    “只要公公能够重开西厂,这京城还不是由公公说了算,至于锦衣卫如何,还不是公公的一句话。”

    刘瑾重重咽了一口唾沫,道:“这西厂不能开吧。”

    “在下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但也是为了厂公考虑。”

    刘瑾没有当即答应,倒是有些动摇了。

    焦芳看了看天日,盘算着时辰继续道:“下官一番忠告,还请公公好好斟酌。”

    三百多具尸体就陈列在司礼监门口,东厂的人手收拾了好半天才将这些尸体运走。

    严嵩早早就来到了翰岭院。

    东阁大学士兼翰林院编撰,又是翰林院二把手的杨廷和将一堆奏疏放在了书架上。

    “听说,昨晚锦衣卫杀了很多东厂番子?”

    严嵩回道:“都是假冒的。”

    “哦?”杨廷和好奇道:“是什么人冒充东厂人手,胆敢刺杀锦衣卫?”

    严嵩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这册还未修撰好的《孝宗实录》低声道:“这杨轻做事很出格,他将昨夜杀的三百余个杀手,全部陈尸在司礼监门口,如此行径倒是挫了挫东厂的锐气。”

    有人道:“好呀,这些天东厂那些人肆无忌惮,有锦衣卫震慑他们倒也是好事。”

    年过四十的杨廷和抚须道:“这件事当真与东厂一点关系也没有?”

    严嵩道:“杨帅连夜让人送来了消息,说是有人私用火器,现在京城到处查着呢,说来也奇怪。”

    “怎么奇怪了?”

    “爆炸屋子是找到了,可没有发现火药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