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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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邻家孩子

    刘瑾对杨轻越发欣赏。

    以前的杨轻有多么地放浪不羁,暂且不说。

    至少活了两辈子的灵魂不会去做那些无聊的事。

    京城很大,俩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京城城墙边的一处野地。

    此刻一个少年手拿着一卷书,手执黑棋又看着棋盘,正在琢磨。

    在这个少年身边三五位太监,正赔笑着。

    太子正在服丧期间,不该出来游玩的,但这种行为发生在朱厚照这个将来的少年皇帝身上,又变得“正常”了许多。

    刘瑾走到朱厚照身边,小声道:“殿下,杨轻到了。”

    杨轻走上前,皱眉看着棋盘,黑子白子交错。

    “与这些他们几个下棋太无趣了。”朱厚照抬头道:“你就是杨轻?长得也挺一般。”

    杨轻道:“见过殿下。”

    “你爹的事,孤知道了。”朱厚照轻慢地说着:“现在孤还没登基,旨意也不好颁发,再者说内阁那些老人家也太吵了,等孤登基了,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臣谢过殿下。”

    朱厚照颔首道:“下棋!”

    杨轻看着棋盘,明明黑棋已经输了,还在下,便迟疑了片刻,问道:“殿下会下围棋吗?”

    朱厚照冷哼一笑,道:“孤要是会下棋,还用他们教?”

    “其实臣知道另外一种好玩的棋,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

    “好玩?”朱厚照眼睛一亮,“如何好玩。”

    杨轻收拾好棋盘,将五个白子放成一排,道:“这是五子连珠……”

    与朱厚照说了五子棋的玩法,这孩子马上就懂了。

    两人便开始对弈起来。

    几盘下来,朱厚照越玩越来劲,“不如我们加点彩头如何?”

    虽是太子,这位即将登基的正德皇帝没有一点架子,如邻家小孩一般。

    一旁的刘瑾又是倒茶又是递上果干零嘴,很是殷勤。

    这基本就是太子平时的生活状态了。

    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与别人家的没什么两样。

    有些明白了,正德一朝的刘瑾为何能够呼风唤雨。

    这又有些无奈与庆幸,大明朝这千顷良田只有一根独苗。

    弘治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杨轻道:“太子殿下想要加什么彩头?”

    朱厚照一拍大腿,咧嘴笑道:“一两银子一局如何?”

    看太子殿下能够与杨轻玩得如此开心,刘瑾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

    对局重新开始,朱厚照先输了一盘,心中不服气。

    之后又输了,一盘接一盘。

    输得朱厚照脸色发绿,怒道:“刘瑾!拿银子。”

    “哎。”刘瑾应声,慌乱从布袋子倒出一堆银子。

    棋局还在继续,朱厚照面前的银子越来越少,杨轻面前的银子越来越多。

    谷大用脚步匆匆跑来,“殿下,皇后派人来找了。”

    一想时辰差不多,朱厚照连忙起身,一边讲着,“下次再来找你,孤再不回去母后该着急了。”

    “对了!”朱厚照临走前又交代道:“谷大用,你带他去看看王岳。”

    送走了殿下,刘瑾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杨轻将银子全部收入了怀中,脸上挂着微笑的表情,低声道:“杨公子,咱家的这双招子,真是没看走眼。”

    “刘公公说笑了。”

    “往后在这京城,有咱家的一份就有杨公子的一份。”

    “刘公公抬举了。”

    刘瑾也匆匆地跟上了朱厚照的脚步。

    谷大用站在萧瑟的冷风中久久不言语。

    当年陪着朱厚照的东宫太监们,眼下都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尤其是刘瑾。

    谷大用的神情很复杂,他忽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杨轻不解道:“谷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当初……”谷大用一手握着拳,咬牙切齿道:“当初你为何不与咱家说,非要便宜了刘瑾。”

    传闻中的东宫“八虎”的班底,算是清楚了,以刘瑾为首的八个太监。

    原来他们八个也不是铁板一块。

    权力是一种有意思的东西,它可以无限放大人的欲望。

    以前大家都是东宫的太监,现在一朝得势了,未必平起平坐。

    是自己在大雪天拜了东宫的“庙门”,他们距离高处的权柄便很近了。

    这是皇帝统治的时代,而且皇帝又是个孩子,杨山海现在被带入了刑部,私盐案至今没有着落。

    谷大用对文官这一类的文化人,又是讨厌,又是嫉妒。

    与刘瑾不同的是,谷大用体型高大强壮,像个武夫,不像个太监。

    谷大用问道:“杨公子身处这等困局,还能如此果决行事,以前一定看了很多书吧。”

    杨轻苦涩一笑,道:“没读好。”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想接话,又不知道话从何处起,摇头叹息也不再说了。

    东厂的诏狱不是个好地方,刚走入其中便是一股浓重的霉味。

    地牢的光线很暗,还需要举着火把才能看清楚周遭。

    一路走来时,这里的东厂番子点头哈腰,很是恭敬。

    这东厂便变了天,当初的东宫八虎在东厂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谷大用在一处牢房门前停下脚步,抬下巴看向那个头发稀疏,穿着囚服的人,那人盘腿而坐,面朝墙壁,背对着牢门。

    “王岳,咱家把人给你带来了。”

    话音刚落,那人跑到牢门前,双手扒着牢房的门,一张脸瞪大了眼,像是要从牢房的缝隙中挤出来,“你!你就是杨轻?”

    “是我!”

    “你为何要设局害我!”

    杨轻淡淡道:“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要毒害我父子。”

    “下毒?”王岳不解。

    谷大用解释道:“刑部的人去查问了,杨山海父子的糕点中确实有毒。”

    王岳使劲摇头,“不是咱家,咱家确实与贩私盐的有来往,可绝不会做下毒这等败坏德行的事,下作!”

    他又怒道:“不是咱家!是有别人要毒死你。”

    杨轻皱眉道:“寿宁候说是你。”

    “哈哈哈!笑话!”王岳癫狂地大笑,张开双手仰头道,“中计矣!”

    随后,他迅速冷静下来,狰狞地笑着,状若疯癫,“小子,你死定了!”

    “要毒死你的人不是我,宫门前刺杀的人也不是我派去的,而是另有其人。”

    “我这一个月一直都在宫中陪在弘治皇帝身侧,都没有出过乾清殿,如何安排人杀你,毒害你。”

    谷大用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也查过宫门前的箭矢,那不是东厂的,而是卫所的制式箭矢。”

    王岳又道:“那人躲在暗处憎恶地看着你,下一次他还会下手,你和你爹,谁也别想活。”

    “贩私盐的罪我应下了,毒害你的罪,咱家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