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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脑海传来阵阵晕眩麻痹感，吴初明不敢怠慢，立刻停止了法眼的运转，他的神魂还不够强，“重明法眼”观察世界所获得的信息是海量的，但他限于见识太浅，无从分辨，只能获得一些直观的信息。大量信息的涌入让他的神魂之力急剧消耗，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

    这时武装飞艇的攻击仍在继续，不能施展法眼，只凭肉眼凡胎，以吴初明的目力，也只看到一片火花硝烟，看个热闹而已。好在军方另有观察舰在用各种仪器观测，但他们无法观测超凡领域的事物，这就需要吴初明、乔玄静的观察结果了。

    “穆少校，你见多识广，遇到过这种完全打不动的目标么？”

    “武道大宗师的不坏金身，就是坚不可摧的。”

    “我说的不是指强者的金身、法身这类存在，而是器物之类的东西。”

    “高阶的战甲、修真强者的法宝，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打不动。听说神仙的日常起居用品，常年累月的受神仙散逸的仙灵之气侵润，受其大道法则感染，也会变得性质异常。”

    “你的意识是说，这小木舟可能是受到了神仙仙灵之气的侵润，或者受到了神仙大道法则的感染，才变得如此坚不可摧？”

    “显而易见。”

    “这小舟里的是神仙？‘魔’即是仙？”

    “‘魔’不是仙，也许它曾经是，但成魔之后，就不是了。”

    “‘魔’没有意识，只有本能，受其法则支配。要对付‘魔’，就要洞察‘魔’的行动规律，你的‘重明法眼’的确是洞察‘魔’之行动规律的利器。”

    “我们幽州军团为了对付‘魔’，为了洞察‘魔’的行动规律，每次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要不断用人命去试错。”

    “吴初明，你从来没有思考过练气士修真和武道修行在思想行为上的差异吧？虽然经过了太祖、太宗的改革，大楚国已经没有了修真宗派，但现在青埔军校、太一学院这些大学中的练气士们，他们的行为和旧时代的练气士又有什么区别？就是换了个身份而已，以前他们叫‘长老’，现在改名为‘导师’，仅此而已。”

    “修真体系无论怎么改革，最终的目的仍是追求得道成仙，天仙超脱因果轮回，要得道成仙就得斩俗缘，就得解脱因果，修为越高的修真者，就越遗俗绝尘，超脱世外。”

    “你的导师慕容心月，‘天眼悬空’洞察一切，任何‘魔’都逃不过她一眼，她本是最适合担任幽州军部总帅的人选。但随着她修为的提升，这些年除非朝廷强令，她已不再出手对付‘魔’。只需要她看一眼，就能让我幽州军少了多少牺牲？！我们求她，跪着求，却连面都见不到。”

    “修真修真，修到最后只剩自己。你现在热血冲动，但以后就会变得淡漠，会耻笑现在的天真。”

    “你的‘重明法眼’以后也会变得像‘天眼悬空’一样，这个尘世再无让你留恋的地方，我们在幽州抛头颅洒热血，你只会说：‘与我何干？’这样的‘重明法眼’，我们不要！”

    吴初明万万没想到穆定方会说这些，也想不到他对导师有如此的怨念。当他说这些话时，声音低沉，语气却有些冲动，显然是有感而发。

    当初吴初明觉醒重明鸟血脉之时，向他递出橄榄枝的名牌大学比比皆是，军部所属的大楚军校、陆军军官学院、航空航天大学等也在其中，当时他选择青埔军校的最大原因就是——青埔军校有适合他血脉修行的功法和环境，特别是会得到慕容心月的指引。

    他不知道青埔军校虽也属于军部直辖，但却和军部的其他学院格格不入，它传统，守旧，高高在上，对尘世毫不在意。以前的慕容心月如何，吴初明不甚了解，但他接触的慕容心月的确是一个孤傲、冷淡、寂静、无情的大宗师，真的就像天上的冷月一样，不可接近。

    穆定方没有再说什么，他无力改变大宗师的性情，每一位大宗师都是镇国强者，他们自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连太宗皇帝都难以干预。

    此后每次飞艇攻击之时，吴初明就开启重明法眼，观察一下效果，如此间歇性的开启，虽然疲惫之极，但也能撑得下来。只是仍旧毫无所得，这么多种攻击，什么都尝试了，却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摸不着，连如何打破这种变态“防御”的办法都找不到。吴初明有些明白穆定方的怨念了，他们面对的“魔”如果也是如此难缠，又不像小舟这么“无害”，反而是稍有不慎就要送命，那要摸清它们的规律，真的要用人命去填了，而慕容心月只要看一眼，就能找到‘魔’的规律，却偏偏不愿看，换做谁来，都不舒服吧？

    “导师慕容心月只要看一眼，可自己看了何止百眼，却啥都没看出来，这是为什么？”吴初明心中一直琢磨着这个想法，“我做错了什么？我还有什么没做？”

    这时长夜已过，吴初明没有再用法眼去看小舟，而是盯着天边的鱼肚白云，愣愣的。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现实就是吴初明百般努力，却根本看不明白，未能找到任何打破小舟的可能。吴初明想不到的是——穆定方无意中误导了他，以吴初明的修为，连一种法则都未涉及，就这样空荡荡的毫无基础，拿什么来辨识‘魔’的法则？

    飞艇要开始最后一轮测试的播报，吴初明也听到了，但观察一夜一无所获让他心有不甘，他想了想说：“穆上校，播报要求退到五公里之外，但我们这里有掩体，三公里我想也足够安全了，我就不后退了，你和段雷他们退到五公里之外就好了。”

    “笑话，你不怕死，我们就怕死？”穆定方冷笑着说，“老段，你告诉他，我们怕死吗？”

    段雷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兵，这次却笑了：“怎么不怕？我们怕死得太早，壮志未酬！我们怕死得没有价值！我们怕死了没能完成任务！穆上校，我们的确是怕死的！”

    穆定方一愣，接着笑着说：“这么说我们的确是怕死的。”

    吴初明见穆定方这么说，就知道劝不动他，他解释道：“我并不没有说你们胆小怕死，让你们退到五公里之外，只是希望你们不受伤害，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好了，你不退后，我们也不会退后。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找到破解小舟的办法，冒点险就冒点险，没什么大不了的。”穆定方说完，朝楼下吼了一句：“吴秋实、莫小武，提高警惕，听到了吗？”

    “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吴、莫二人的吼声。

    “五雷轰顶”导弹轰击而至，其触发的天雷地火相勾连，封锁了周围小舟周围数里，强大之极的雷霆之力轰击在小舟上，光芒耀眼，让人无法睁眼凝视。

    吴初明运转法眼，盯着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五雷轰顶”道术虽然强大，但仍然奈何小舟不得，这最后的测试虽然没有结束，但已经失败了。

    他看着小舟中的浓雾人影，在昏暗的船舱中，浓雾人影的双眼犹如死鱼一般，毫无色彩。他突发奇想：“如果我用‘一叶障目’遮蔽了浓雾人影的视觉，情况会怎样？”

    他的心突然砰砰的乱跳起来，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他可能找到了破解难题的办法。

    想干就干，他深吸口气，将真气聚于右眼，竭力运转起“一叶障目”来，一道黑色的光芒在他的右眼瞳孔中升起，在眼中盘旋了三周，犹如一道闪电一样射向了三公里之外的浓雾人影，它是如此的灵活，在电闪雷鸣中穿行，居然绕过了雷与火的阻拦，左拐右拐，穿过了一条条间隙，径直射入浓雾人影右眼之中，然后又跳跃到左眼。

    瞬息之间，那在“五雷轰顶”中都纹丝不动的浓雾人影，居然颤抖起来，嘴里似乎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与此同时，吴初明却真的惨叫出声了，他捂着右眼，直接趴到地上，打起了滚来。

    吴初明施展重明法眼时正对着江心小舟，穆定方并没有发现他施展法眼，等见他捂着眼，滚地惨叫，哪里还不明白他是干了什么，遭到了反噬。他上前扶住吴初明，看着流着血泪的吴初明，咬牙切齿的说：“吴初明，给老子记住了，要是以后你也像慕容心月那样心性淡泊，高高在上，老子打爆你的头！”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盒，打开盖子，倒出了一颗鸽蛋大小、白玉一般的丹药，这丹药一掏出，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溢出，让人闻之便感身躯轻松了三分，正是四阶圣品疗伤丹药“九转三七丹”，丹成九转，即为圣品，这是最高品质的丹药了。

    这个世界丹药的品质主要由其几转来确定，代表的意义是指丹药中的杂质，有毒有害成分的多寡，九转代表着丹药百分百纯净，百分百无杂质，这个层次的丹药被称为圣品。

    四阶则代表这种丹药对应的是元婴之境，也就是要炼出这种丹药，一般要有元婴之境的修为才行。

    四阶圣品的丹药，毫无疑问是极其贵重的，这本来是元婴真人才有资格获得的，以穆定方的身份，也要付出巨大代价才抢购到一颗。

    “九转三七丹”不愧是疗伤圣药，穆定方刚给吴初明脱下，他就停止了颤抖，整个人舒缓了下来。

    穆定方忙着给吴初明治伤，却没注意到，随着“一叶障目”遮挡了浓雾人影视线，截断了它的视觉，哪怕只有一息，却也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小木舟居然在雷光中慢慢的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