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过将军，他的脚上戴着敌国为了赎回王子敬献的宝物之一，是用天山玄铁打造的镣铐，据说世间武功最高强的人也无法挣脱。我见过皇帝派人把它当成礼物赐给公主。

    那镣铐里圈还有一圈倒刺，行动稍快点脚踝便会被挂破。

    将军确实像兄长，不是五官长得多像，而是那双眼睛神色清明而坚定，和兄长一样。他又不像兄长，他比兄长模样生的还好，他看起来更像个带了丝英武气的书生，这样的他居然是武功顶好的，能活捉敌方首领的吗？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真的透过他看到了兄长。他看到了偷看的我，并没有像其他被囚禁的面首一样对公主府的人鄙夷或辱骂，而是像看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用平常的眼光看着我。

    我不忍心他受苦，偷偷给他缝了皮制的软套，给他套在脚踝内。

    “你叫什么？”他微笑看着我。

    “我叫小云。”

    我匆匆走了，第二天又忍不住去看他，他穿得很少，我连夜为他做了件厚衣，给他披上。

    他这样像书生，应该很会读书吧？我找了很多书给他送过去。

    他又得罪了公主，公主罚他不能吃饭，我便偷偷做了饭菜给他送过去。

    “为什么对我好？你不怕公主怪罪？”

    “你很像我兄长，他……是公主的心上人。”

    “你兄长是武将？我听说公主只囚禁武将。”

    我点头，“他当年为救公主和皇帝，战死了。”

    “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有些神伤，“没有了。”

    他看向远方，眼睛里有了不少希冀似的，“我们边关有很多将士是孤儿，我们彼此把对方当成亲人，共同抵抗外敌。”

    我听他这样说更是对他的处境不忍，索性一咬牙，找了一把钳子来。

    我对着脚镣看了半天，下不了手，钳子根本没着力点，我对着脚镣中间的链子下手，但那链子纹丝未伤。

    “你来吧，你有功夫。”我气喘吁吁的把老虎钳给他。

    “你不怕公主知道了责怪你？我见过她处置不少人。”

    “应该不会，她对我像对亲妹妹一样。”我犹豫了下道，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因为这事惩处我，我唯一的依仗只是已经去世的兄长。

    “这钳子应该没用。”他这样说着还是用钳子掰了下链子，链子果然分毫未伤，他把钳子还给我，钳子上缺了一个口。

    我惊得说不出话。

    他先开口了，“血缘的亲属没得选，其他的亲人却有的选。跟着公主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起身不语，准备离开了，突然问他：“假如你哪天又回边关了，我能去投奔你吗？”

    他笑了笑，“当然，你既把我当兄长，我会把你当妹妹。”

    我感觉眼泪要流出，忙低了头，“那我会在边关开一间豆坊，我的豆腐做的很好吃，兄长很爱吃，我想你也会喜欢。”

    “好。不过，如果有天我要回边关，我会先杀了公主。”

    我惊得抬头看他，他神色正然，看着我，“到时候你还会把我当你兄长吗？”

    我答不出来，起身跑了。

    后面我再去拎食盒给他时，正巧公主来了，她一把把食盒打翻。

    她对我的神色第一次变得凌厉，“你喜欢上他了？”

    “没有。”我连连摆手，我惧怕公主这样的神色，在她无数次打杀下人时，她便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我慌忙解释着：“我看他仿佛看到兄长一样，他真的很像兄长，我只是不忍心兄长受苦。”

    公主凌厉的神色黯淡下去，低低说了句，“他终究不是你兄长，你不必如此。”

    公主拿走了我给他做的脚套、衣服，扔掉了我给他的书。

    还把我赶出了公主府。

    我重新回到了豆腐坊去卖豆腐。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只不过等不到兄长的休沐回来。

    后来，我听说公主死了，因为将军和外人挟持了公主逃出了公主府，在路上把她杀了。

    我心下难免哀伤，可想想不用再有人因公主而死，哀伤的情绪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