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刘裕之子刘义符,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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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仓皇北顾

    重装坦克似的具装甲骑扬起蹄子奋力卷起漫天尘土,乘着风气云涌的威势逐渐逼近战车阵地,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晋人的车阵不过是恫疑虚喝的花架子,只要自己这边旌骑并进,就能将他们碾为齑粉。

    鲜卑人怪叫着,攥紧了掌中四米长的马槊,迈向他们眼中的胜利之路,以及南国的花花世界,随着马蹄的蹬踏声越来越近了。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刘义符默默的估算着鲜卑骑兵的距离,他必须耐心等待,等待着敌人进入自己的有效射击范围,从对方冲锋开始的那一刻,他有且只有一次绝佳的战机,这稍纵即逝的天赐钥匙,即将为他叩开整场战役的凯旋之门。

    刘义符放下瓜锤,使出全身力气双手挥动白色羽旗,并发出军令怒喝道:“全军预备拉满弦!”

    “一百步。。。。。。”

    “放箭!放箭!”

    射出箭失如天空中凭空出现的暴雨一般,就跟梨花针似的密密麻麻的朝着敌人扎去,部分箭支没入了防护薄弱的小腿、小臂等身体部位,不少鲜卑骑兵都出现了严重创伤,和武器脱手的情况。但是他们还是战意不减,冲锋在前的骑兵变成了刺猬,就自愿护在身前为后军的同伴争取出一条血路,直取车阵中心而来。

    但是跑着跑着,穆崇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前军的骑兵依旧成建制的组成锥形阵奔向晋军战车,阵型根本就没有被箭雨打乱,可是最前方的数百名骑士马速却慢了下来,严重滞塞到了后军的骑兵,他直接火冒三丈勒马向前呵斥道:“你们千军在干什么?速速进军!”

    “穆将军,他们已经快不起来了!”刘义符朝着对方的阵地大喊道。

    穆崇闻言一愣,他开始巡视战场,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暗叫不好,想鸣金收兵,但开弓哪有回头箭?已经有一部分冲刺过猛的骑士与友军撞击在了一起。

    那个造成骑士会减速的原因是滩涂的淤泥,让马蹄陷入其中行动困难,而还没有停止滴落的春雨成了最后的助攻,使得整个淮河岸边更加湿滑,形成了天然的拒马和陷坑。这些影响战场的地形和天气的要素,都被刘义符考虑了。越来越多的鲜卑骑兵一头闷上了战车阵,却因为渐渐的消失的动能变得绵软无力,整个车阵只是晃动了几下就恢复如初,而那些倒霉的骑兵被车后早就埋伏好的北府勇士一槊结果了性命。

    “可恶,这该死的黄口孺子!没上的给我止步!射死这些岛夷!”穆崇发了疯的大叫道。

    鲜卑人刚射出几箭,就被战车外裹的牛皮尽数挡下,北府军士则是毫不费力的收集了敌军送来的箭支,在刘义符的命令下射还给了敌军。

    “你们怎么不射了?想挨鞭子了是吗?”穆宏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这边就罢手了。

    然后就有一个骑兵队长匆匆赶来禀报道:“报告穆将军,我军箭失已经告罄!”

    就在这个让穆崇抓狂的关键时刻,对面传来了一个贱贱的挑衅声:“大家跟我一起喊,谢穆将军送箭!”

    “谢穆将军送箭!”

    “谢穆将军送箭!”

    这个嬉皮笑脸的欠打少年不是刘义符又是谁?他这话直气的穆崇当即捅死了一个受伤的鲜卑骑士,来稳定本就摇摇欲坠的士气。

    王仲德来到刘义符跟前,开始向他请示是否让车阵前压,配合轻骑兵围剿已经锐意尽失的敌军。

    刘义符摆了摆手,淡然道:“你觉得我们相比于敌军的优势在哪里?”

    “那当然是辎重补给,我们走水路,用楼船运粮,不会消耗多余的粮草,他们拿民夫和驮马运送,民夫和驮马还是活物都要吃东西,敌军会消耗远比我们更多的粮食。”

    “仲德兄说得在理!是谓:故兵贵胜,不贵久。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我们身后的楼船就是一个移动的大粮仓,可以随时就地补给,他们只能靠劫掠获取补给,如果吃完了就只能找坞堡去抢,而我们可以储存更多的粮食,长久拖延下去赢的必然是我等!”

    穆崇见前军始终冲不开一个缺口,顿时就暴跳如雷,想自己铁马秋风纵横北国多年,不料今日却折戟于这个南国小儿辈的手中,他真是不甘心啊!他的主公拓跋珪是什么心性他是最清楚的,是一个勃然大怒,就要血流万里的主,在参合陂砍了几万后燕俘虏的屠夫,自己遭此大败,安能独善其身?

    “谁要是敢后退一步,我定斩不饶!”穆崇用尽了毕生的怒火,宣泄着自己的愤懑,他可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止损机会。

    此时的穆崇开始出汗了不由得叹道:这些晋人真的是大大的狡猾,他们赖在水边,自己就无法绕后切断他们的后路,也没法用发挥骑兵的优势烧毁他们的补给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鲜卑骑兵仍然送命式的发起绝死冲锋,但依旧无济于事,北府军的阵地没有后退半步,还是非常坚挺。

    “差不多要到时间咯,父帅!可以把秘密武器抬出来溜溜了。”刘义符见到穆崇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连忙派人通知身在爵室的刘裕开展扫尾工作。

    刘裕吩咐沈庆之将几米长的长槊砍成三四尺的短节,送至战车阵前,军士们将这些大铁钉子架到藤牌之间的缝隙处固定好,刘义符又吩咐两人一组用极具弹力的牛皮筋,将短槊弹射发出,锋锐的矛头裹挟着疾雷迅电的恐怖蓄能,直接将身前的鲜卑骑兵穿了个透心凉,有些站位离得过近的两位骑士直接变成了串糖葫芦,双宿双飞领取了盒饭。

    这都还不算完,刘裕指挥军士将楼船顶部的拍杆(船上投石机)绑上石快,然后调转方向对准了滩头阵地,拍杆发射出的几十斤重的石块,残忍无情的将成片的鲜卑骑兵倾轧至死,就和人类轻松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此刻的鲜卑人变成了之前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

    滩涂边的涓涓流淌的血水,浸染了整个淮河北岸,鲜卑人此战的折损已经过半,这对魏军来说是毫无疑问的惨败。穆崇的眼神变得空洞无助,开始怀疑人生,他甚至想拔剑自刎,被属下拦住的他,很及时的警醒过来,带着剩余的残兵逃离了战场向北面遁去。

    然而刘义符哪里会放过追击穷寇的机会,他令旗一挥大喊道:“轻骑兵全部押上,给我追杀残兵!”

    刘义符领着轻骑兵又是一路追杀近几百里,他还亲手用瓜锤砸死几个落单的鲜卑骑兵,一路上只顾着逃跑的魏军尸骸枕籍,纷纷丢掉身上的重甲,加快逃跑速度,刘义符没有贪图这些铠甲,而是像当年慕容垂尾随桓温一样,就跟着魏军的溃军追杀到了汝阴郡境内,直到夜幕低垂看不清道路了,方才停下。

    “全军退兵!全军退兵!”刘义符让檀道济领军后撤,全军敲动起了退军鼓,后退到了离魏军扎营的七十里处整备,魏军在颍水北岸休憩;晋军则在南岸派兵保持监视,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檀道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道:“刘校尉,你真的要退兵吗?我们只有五百轻骑,现在孤军深入,乃父的楼船还没开过来支援,这是否有点太轻视敌军了?”

    “万一敌人反应过来集结攻杀我们,那真就大事不妙了!”王仲德也劝谏刘义符退兵,他心里也没底。

    刘义符轻描淡写的讲解道:“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且先听我一言好吗?他们现在是惊弓之鸟,而且鲜卑骑兵晚上是要把铠甲脱掉休息的,索虏没了那层龟壳,那不是跟摆在案板上死鱼没啥两样吗?我现在假装退兵就是要麻痹他们!再突然杀出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叫《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