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刘裕之子刘义符,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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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山阴攻防战(下)

    山阴城外天师道大营

    “徐军师,我等一经部众已经攻入月城,敌军在城内也就两千兵力,还要分守四门,如今距离城破也就临门一脚事情,汝为何踌躇不前?”

    “是啊,是啊,你必须给我等个解释!”

    在陆瑰的挑唆下,其他几镇的天师道祭酒、护法,全都聚拢到徐道覆面前催促他进军,在他们的视角看来,拱卫南门的山阴守军也就寥寥五百人,根本掀不起风浪,现在不过是抱着哀兵必胜的余勇在强撑着,随时都有被打败的可能性。

    而且城内的人,全是三吴地区的高门贵胄,他们要是都死了,整个地区的政治环境全会重新洗牌,徐道覆用计的习惯也偏向弄险,山阴城对于他的诱惑太大了。

    “尔等以为分兵如何?”徐道覆试探着问了一嘴。

    “分兵?其他几门的官军可一直在以逸待劳啊,我们分兵不就被逐个击破了吗?”

    “但是我的哨探来报,其他的几门的守备力量可能还不足五百。”

    “那又怎么样?其他几门又不是没在开始的时候,试着去攻打过,其他几门的城墙坚硬得就和铁铸的一般,什么攻城手段都奈何不了它。不打南门还能打哪里?”

    “那他们死守南门不就好了,为啥其他几门的兵士,不过来支援他们?这些人为什么都消失了?这在情理上说不通的!”

    徐道覆的坚持把在场的诸人,包括陆瑰都怼得无言以对了,是啊,剩下的一千多人的守军都去哪里了呢?难道他们都修炼了孙道首的秘术,进而羽化登仙,人间蒸发了?不对啊,我们才是天师道信徒本尊吧!

    当天师道众人进退失据的时候,只听城墙上的身穿锦袍,英姿飒爽的小将,挥动手中令旗,怒喝一声道:“关门打狗!”

    本来连同的月城到城外的通道是畅通无阻的,那道孱弱的木头城门也被进攻方砸得支离破碎,但是在刘义符的指挥下,一道崭新沉重的铁城门从天而降,如同一道铁幕彻底隔绝了进攻方的生路,在场的教众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

    只听刘义符又大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放箭!”埋伏在城墙后的少量弓箭手同时现身,弯弓搭箭将还在楞神的教众性命纷纷爆头,不少人身上之前就挂了四五根箭,守军的一轮齐射后,身背的创伤的教众彻底变成了刺猬,如野草那般,成批次的被镰刀收割,还没死的教众意志彻底迷失、恐慌,全员立即后退,开始撞击铁门以求生路。

    这下把天师道的诸镇联军搞慌了,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资本,要是全折在山阴了,还怎么和孙道首穿着朝服进台城当官?

    “徐军师把他们困住山阴聚而歼之,可是你提出的法子,你现在必须发兵我们的人全救出来,不然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现在局势的风云突变,已经由不得徐道覆再三思了,毕竟在场的所有豪族在本质上和他主公孙恩是合作关系,并不是所谓的上下级关系,孙恩可以靠着人格或者说神格魅力压服这些人,自己只是他的代理人,这其中的影响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程度。如果跟他们结怨,那起事肯定就无望了,孙恩定会重罚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上了!

    “诸神羽化,唯长生人不灭!所有人跟我冲!”徐道覆带领着孙恩嫡系教众,浩浩荡荡的跨过吊桥,杀入城中开始营救友军。

    刘义符冷眼旁观着徐道覆的入局,心底暗忖道:“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了吧。”

    “沈田子,你带人去接应一下蒯恩,等敌方二军一汇合,我会打开铁城门,你们一路尾随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紧,要给他们生的希望,要给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后续的指挥等敌军全退出城内后,由我全权接管,你明白了吗?”

    “诺!”

    “车。。。。。。车兵贤侄,你莫要冲动行事啊。”王凝之见刘义符就要披挂上阵,立即上来叮嘱了几句。

    刘义符拧过头,自信的咧嘴一笑道:“哦,下官多谢王内史的关怀,还请尊驾把平安无事的消息传达给府上吧,别让夫人和王小娘子担心劳神了。”

    他转过身去,离去的背影伴着火把的光芒,显得格外伟岸,右手食指指天,像是在提前发布胜利的宣言。

    好像把女儿托付给他,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沈林子与蒯恩见面后,把失去战力的兵士通通轮替下来,又把新的后备兵源补上,全员都枕戈待旦保持警惕,观望着敌军的动向,但是没有一人动手。

    “开铁门!嘎吱!”铁门应声打开,门内的溃兵一个劲的往外涌,把本来军容严整的孙恩嫡系冲得七零八落,溃兵与援兵之间酿成了自相践踏的惨剧。徐道覆勒住马在军中来回奔驰,配合着一个打行军鼓的亲随开始喝止溃兵的无纪律状态。

    “咚!咚!咚!”三通鼓响完,徐道覆挥刀斩了几个不听话的溃兵,总算把阵势稳定住了,这才领着全军有条不紊的退出了城门。

    刘义符见时机成熟,便做个吊篮从瓮城的高墙上下来,他此刻没有打算开内侧城门率军掩杀,并冲上来收割首级,他选择把更多的军队留守在城内,如果这个时候徐道覆领军杀回马枪,乘机夺取城门怎么办,打仗就要做到事无巨细,这是他老爹刘裕这段时间教他的战争哲理。

    天师道教众撤走,山阴守军就跟上,天师道教众止步,山阴守军就伫立,经过半刻钟的尔虞我诈后,所有的天师道军队全都撤退到了吊桥附近,准备集结过桥,他们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我若在此设下伏兵,徐军师会如何应对?”刘义符讪笑着开始调戏徐道覆。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哪里来的伏兵?臭小子,虚张声势也不是这么使的。”

    “谁说没有的?你看看你下面。”

    护城河里不知何时从水下伸出了无数根竹管,原来是一帮水性极好的水鬼隐匿在河底,他们时不时的就会用竹管探出水面呼吸,河面上布满了睡莲叶子用于遮蔽躯体,之前敌军过河时,天色昏暗根本就没注意到水下有人。

    “沈林子在此!贼将还不下马受缚!”刘义符令旗一挥,水下的水鬼联合地面人马展开了对敌军的半渡而击。无数教众被水鬼们拉拽下了护城河,水鬼们操起短兵割去了他们的咽喉,刹那间河水迅速被染红,一条血红的发紫的河水宛若炼狱的修罗场。

    “快撤!快撤!诸神羽化,唯长生人不灭!”徐道覆继续指挥全军撤退,这次的军容比刚出城门时更加混乱,他本部的教众都有些不受控制了,都为了活命争相逃离吊桥,不少人没有被水鬼抓走,反而因自身脚下打滑,或被自己人推搡,大部分人都掉进了护城河。

    然而比较神奇的是,损失最重的反而是徐道覆的孙恩嫡系,那些溃兵在诸镇友军的接应下,居然有超过半数之众,都安然的退出了战场。

    “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投降,不要逼我动手。”刘义符面色阴沉,开始恐吓徐道覆,但是徐道覆就是不理会,领着十余人遁走,维持着仅以身免的姿态,狼狈的退出了战场。

    半刻钟前,我其实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你对孙恩这么忠心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了,毕竟你徐军师是个神鬼莫测的危险人物,不能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徐道覆逃到会稽山时,刘道规和谢灵运埋伏的最后一拨军马现身,拦住了他的去路,前有群狼,后有猛虎,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刘义符将二石铁胎弓拉如满月,他将准头瞄准了徐道覆的后脑,箭矢挂着弓弦应声飞走,一代智将如纸片那般悄声无息的倒栽坠马。

    神像和纸钱,我都会在来年的清明,亲手烧给你。

    再见了,我第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