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戈抱着昏迷的姬雪，抬眼看着那个救了他们又称他为“盟主”的人——他们并不相识。

    李玄戈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而那人却似乎看不见，他朝李玄戈深辑一揖，淡淡地说道：“我叫刘七，与盟主在宰通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恰巧路过这里。”

    李玄戈依然茫然地看着他。

    “我看盟主的朋友受伤不轻，若及早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在下营寨中有大夫，盟主若不嫌弃，可随在下回营寨。”刘七提醒他道。

    李玄戈没有拒绝的理由。

    营寨在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半山坡上，到那里只需半个时辰的功夫。

    开舒虽止了血，但受伤过重，仍昏迷不醒。

    姬雪好多了，只是受了轻伤，不多久便醒来。

    安置妥当后，众人都已筋疲力竭，各自歇下。

    第二日，李玄戈找不到刘七，便问刘七的随从，随从说“刘将军正和首领商议军情”，李玄戈只好作罢。

    直到晚间，刘七才匆匆而来。

    “盟主可是要找在下？”刘七问。

    “我并无要事，特来榭将军救命之恩。”李玄戈道。

    刘七道：“举手之劳，盟主不必挂怀。此处已被绿林军盘踞，朝廷奈何不了，卫尉大约也不会来这里找麻烦，盟主可以放心在这里休养。”

    “多谢。”李玄戈道。

    “盟主因何得罪了卫尉？”刘七问道。

    李玄戈苦笑道：“一言难尽......”

    刘七见他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

    “我想起宰通寿宴那日，确有一个叫‘刘七’的人”，说着，李玄戈上下将刘七打量了一翻，又道：“不过和将军有些不一样。”

    刘七那日赴宰通寿宴穿的是常服，今日却穿上了铠甲，他听出来李玄戈对他身份存有疑虑，却也不恼，哈哈笑道：“盟主好眼光。不瞒盟主说，我本不叫刘七，叫刘稷。我也不是江湖人士，是舂陵刘氏子弟。如今朝廷苛政，民不聊生，我大哥早有起义之心，很早以前我就替大哥笼络江湖人士，因此常混迹于江湖。若说我是江湖人士，也不能算错。只是，如今我们舂陵刘氏也举了义旗，便不再混迹于江湖了。”

    “原来如此！”李玄戈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坏了将军大事。将军怎的还救我？”

    刘七摆摆手道：“盟主此言差矣，争夺盟主之位各凭本事，我刘七武功不济，焉能怪罪他人？”

    “况且，我观盟主为人，凛然正气，武功又高强，由你来统领武林，是武林之福。”刘七又道。

    李玄戈见他说得真诚，便放下了戒备之心。听他一口一个“盟主”的称呼，倒觉得不自然起来，对刘七说道：“我虽摘得武林盟主的名头，却并未就任盟主之位，将来也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刘兄可不要再称我为‘盟主’了。”

    刘七愣了一下，见他说得真切，并不像矫情之辞，旋即哈哈哈笑起来，道：“盟主果然是性情中人。多少人觊觎这盟主之位，你却毫不在乎。既然这样，刘七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刘七今年三十有三，虚长你十岁有余，你若不嫌弃，我称你一声‘小兄弟’如何？”

    刘七生性豪爽，今日一身铠甲，更显魁梧伟岸，李玄戈顿生好感，忙答道：“好极，好极。”

    二人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夜已三更，刘七还有军务要忙，便先行离去了。

    李玄戈记挂开舒的伤势，便想去探望开舒，刚准备离开营帐，却听到了营帐外细微的脚步声，他不禁皱起眉头。

    “谁！”他喝道。

    “我。”来人轻声答道。

    “阿雪？”李玄戈听出了姬雪的声音，起身出帐，将姬雪迎了进来。

    “你伤还没好，为什么不在营帐里休息，这么晚跑出来做什么？”李玄戈关切地问道。

    “明日，我要先走了，过来和你道别。”姬雪说。

    “为什么？”李玄戈觉得很突然，急切地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找薛前辈么？”

    “开舒伤重，怕是要十余日才能下地；阿恕也病得不轻，你留下好好照顾他们……”

    “阿雪，你可否等我些时日？”李玄戈轻声问道。

    姬雪长叹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却转过身去不看他，悠悠地说道：“这附近有师姐留下的暗号，她离此不远，我须去找她。”

    “阿雪......”

    姬雪向来独来独往，杀伐果决，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她。

    李玄戈想留下她，却找不到理由。

    “待开舒和阿恕好些了，你来找我，我会沿途留下记号。”姬雪说。

    李玄戈木然地点点头。

    “哦，石修要跟我一起走。”姬雪补充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消失在夜色中。

    “阿雪......”

    李玄戈仍在原地喃喃地念着姬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