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苏纪雯
“阿夜……你……怎么也……”
“老大是说看你喜欢来这个地方，所以才主动让我们多来这个避难所的。”
“明明是……看博士喜欢和那位生态学大佬交流……”
“你好像把人杯子磕破了。”
“啊……”
苏纪雯眉头一扬，立马一口灌下杯中剩余的饮料，然后把杯子放好，假装无事发生。
“唉……”
平时表情一直不怎么多的子夜，此刻也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直接去问人家消息呗。”
“滚蛋啦。”
“这么别扭啊。”
“我……听博士说这次还有事找那位生态学大佬有事，我……去帮他问问！”
看着女孩走路时紧张得不知道怎么握的手，子夜耸耸肩。
“真不会说谎。博士和大家玩得那么好，还用得着你去问吗……”
看着苏纪雯和某个女孩交流之后略显失落的表情，子夜挑了挑眉。
“呃……好像，他和那个生态学大佬出去考察去了。”
苏纪雯坐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谁？”
“呃……”
苏纪雯一窒，正要坐下去的臀悬在了空中，她战战兢兢地看向子夜，后者正把酒杯端在脸前，但由于这货平时都板着个脸，眼角的笑意实在是突兀得过了头。
“我……我……我去找……去找我朋友玩去了！回见！”
她连忙又起身，逃也似地匆匆离开了酒吧。
避难所很大，对于她这样在荒原长大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外围由牢固的晶合金金属网围成，哨望塔建立在各个角落，全程有人看守，唯一的入口则在避难所大楼的前面，那是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虽然她不是很能理解，毕竟那扇大门明显比那些铁丝网牢固……这样的设计有点迷惑。
实验室、食堂、医疗区、所长办公室等等一些重要结构，都在那个巨大的避难所大楼里，同时那也是居民们睡觉的地方。而酒吧和工作车间一类的地方则建设在菜圃的下面。
当虫族过境、或者遭遇大危机的时候，他们就会立即缩进地下的防护措施，那里也同样有着相当齐全的设施，可以保证他们撑过浩浩荡荡的虫潮，以及等来要塞或其他避难所的救援。
苏纪雯抬头看向那片菜圃。
在高耸的居民楼间，有着由晶合金所搭建起的一个又一个的平台，在上面装有着厚厚的营养基质，那些变种作物就是在这样的空中苗圃上培育出来的。而支撑空中苗圃的原先的居民楼，则被凿空，改造成了各种牲畜的垂直养殖场。
据说，在大灾变前，这样的构建是很难做到的。但自从紫晶和金属被发现可以合成各式各样具有不可思议性质的晶合金之后，材料学的限制就被打破了，大量只能存在于理论上的建筑与工具被化作了现实，科技迎来了断层式攀升，为大灾变后仅存人类的富余物资生活打下了关键的基础。
电梯一路往上，苏纪雯很快就到了顶楼。她站上天台，走到了最高的那块苗圃，缓缓往下看去，所有的作物都一览无余。
为了方便观察，这些空中苗圃就仿照大灾变前的梯田那样，阶梯式地构建了起来，并根据对日照等因素的喜好在不同的位置种植了不同的作物，这样，只要站在远处，这里的情况就可以很方便地查看。虽然并不会对实际生产起到什么很重要的作用，但在避难所大楼里的人可以很轻松地看到那些作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令人放松的景观。于是这样的架构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嗯……”
苏纪雯眯起眼睛，很快，她就在一大帮子戴着草帽的身影中找到了目标。
嗯，很快。
戴着草帽，穿着实验服，还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一下子就找到了。
懒得一步步走楼梯，苏纪雯有点随意地侧身坐上了扶手，在偶然抬起头来的草帽人的注视下，女孩一路滑了过去，随后猛地一踏扶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潇洒的体操动作，她华丽地抬手，落地，然后脚步一个趔趄，跪在了小昕的面前。
“……”
跟前高到肩膀的作物在风中微微地摇晃，正在闻着手上的菌子的小昕扭过头来，有点不解地看着她。
“……”
苏纪雯嘴角抽搐。
啊……真见鬼……
这货为什么这次见自己之后反应那么从容啊……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爱卿免礼平身。”小昕淡淡地说道，然后继续看向手中的菌子。
“……”
苏纪雯相当尴尬地缓缓爬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纪雯的内心在咆哮。
本来……想用一套华丽的动作来个先声夺人的……
咳哼。
想办法……摆脱一下尴尬的局面。
“呃……耳坠……挺好看的。”
苏纪雯瞟向别处，不知放在哪里的手开始轻挠起了头。
“……”
好像……更尴尬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谢谢。他送的。”
“哦……哦？”苏纪雯一愣。
“昨天晚上……他向我表白了。”
“呃……”女孩一下子就窒住了。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小昕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菌子，然后缓缓蹲下去，观察起了基质下的菌丝。
“所以……你们……”
“嗯。你没戏了。不要再找他了。”
“……”
“……”
“……”
“……”
“……”
“……”
漫长的沉默过后，苏纪雯耸起的肩膀一点点压了下去，尽可能地，她压低了呼出那口气的声音。
“嗯……”
“嗯。”
小昕没有多说什么，除了一开始看着她在空中365度转体下跪，全程没再正眼看过苏纪雯一眼。
“要是难受的话，就去酒吧喝点吧。实在不行，我手上菌子分你点。”
“……”
“我手上这几个是意外长出来的杂菌，吃了之后能看见小人跳舞。挺有意思的。”
“……”
苏纪雯微微低着头，有点垂头丧气地，一步一步向着楼梯那里挪去。
小昕看着她失落的背影，似乎是一再确认她现在的角度看不见自己之后，她脸上的笑意终于再也收不住，以至于情难自禁，抓着手上的蘑菇就手舞足蹈了起来，那副模样活像是不小心吃错了菌子，甚至于头发被甩乱了她都没心思去管，给附近刚好抬起头来的草帽人都看傻了。
“嗬……呼……”
小昕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又恢复成方才那副从容的模样。
“……”
欸？
她抬起头，瞳孔缓缓地缩紧。
那是……
远方暗得发黑的天幕下，一朵巨大的绿色烟球正在缓缓地展开，显得那么地晃眼。
求救……信号。
小老头和纪长明刚好是今天早上出去的……而现在发求救信号的……最有可能是……
她缓缓看向楼梯上的苏纪雯，那个女孩也在看着那个方向，随后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苏纪雯缓缓扭过头来，二人遥遥对视，不安的信息在她们的眼神之间闪烁。
很快，什么话也没说，只见长发甩动，苏纪雯迅速回身，向着最近的可以坐电梯的楼层奔去。
“小雯！小雯！”
子夜想要拦住女孩，但背着狙击枪的女孩不顾他的阻拦，打开窗户，迎着狂风一个翻身上了战车的顶部。
快点！再快点！
枪身上的蓝色光条一级一级亮起，表示蓄能的强度逐渐攀升，辅助支架架设完毕，感受着胸腹下传来的战车振动，在电子视镜中，目标右上方的空气与那几道准线逐渐咬合——
“乓！”
那颗硕大丑陋的眼球原地炸开，而紧随而上的，是在半空中旋转的子夜——
刃光轮转，把肌肉、狂风和骨骼一并切开，他稳稳落在地上，缓缓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纪长明。
“嗯。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