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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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外祖母

    张大人目瞪口呆,一张嘴张的老大,脸上震惊之色难以遮掩:“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目光斜视,转而严肃的开口说道:“你可不能胡乱编造,要知道陈贤侄可是有功名在身,你一个小民如果没有证据仅凭乡野之人随口糊弄就到处张扬,到时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人此番话听上去很是公允,但陈道宁面部却抽搐的厉害,这一唱一和的剧情怎么看上去如此眼熟,要说像这种事情,不应该直接招人乱棍打死?

    这情形,看上去不对味啊。

    陈道宁觉得自己似乎草率了,两人好像有勾当。

    陈魏安听见张县令问话当即下跪扣头:“大人啊,小民句句属实,要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那久县产婆家亲属皆可作证,当年我弟身有隐疾但陈家暂无后人,恰好那产婆在久县拾到一弃婴,看我弟念子心切才有了如今之事,而且那弃婴右腿有一块胎记,久县的人可是人尽皆知。”

    张大人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陈道宁眼神示意:“你看,你二伯言辞凿凿,还有人证物证,这种事情很难办。”

    陈道宁眉头拧紧,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探视,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沉默间,脑子疯狂运转。

    “张县令明显在帮二伯说话,身为一县之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当回事,现在看来有可能是故意想要搞我,一旦证明我不是亲生的,那家里的那些财产肯定要归到二伯手中,不过这种事情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能真弄出个什么名堂,最后还是一个糊涂事,但关键我根本没办法自证清白,这两个人肯定是早有预谋,看我这次没考上就来发难了。”

    陈道宁刚想发怒,但瞬间又将怒火压下。

    “现在还不到发怒的时候,看这个架势,往最坏了考虑,无非就是想占据家里那些财产,倘若张县令真的和二伯有勾结,也没想将我往死里得罪,我好歹有功名在身,也不是能随便欺辱的。”

    “现在两人也就是打着我陈家钱财主意,虽然不知道这点钱财为什么会让人觊觎,但任由两人将我架在中间到最后说不定我会吃一个哑巴亏。”

    想到此处,陈道宁感觉不能在放任两人开口,不管他们有什么意图,今天必然不能让他们得逞,至于其它,等离开了县衙在想办法,当务之急是先把事情搅浑。

    短暂思索,陈道宁整理着说辞,拱手朝张大人说道:“张大人,小侄认为此事疑点重重,我父亲何许人也,一生光明磊落,行事正派,倘若真有此事,按照以我父亲的性格,应当早就告知小侄了。”

    说完这句话,眼见张县令和二伯正想开口,但陈道宁丝毫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转头看向二伯,抢先继续说道:“二伯,你在我眼里一向器宇轩昂,从不会理会此等荒谬之事,虽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你乃是我二伯,不论如何落魄,回到家里小侄都会不吝招待,虽然你和祖父有所间隙,但在侄儿心中,你一只都是我的二伯啊,怎么能听信村民胡言乱语就信以为真?”

    就当二伯要张口,陈道宁立马接话:“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关上门来说,小侄又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没必要让邻里看这场笑话,你说对吧,二伯。”

    陈道宁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二伯的反应,有一瞬间,二伯脸上确实露出了羞愧神色,可转眼却被阴狠所替代。

    正是如此,陈道宁当即决定不能给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就在二伯要张嘴的一瞬间,陈道宁第三次抢话,脸色也转瞬间变的悲痛起来,看向张县令沉声说道:“其实……小侄心中也一直有件事情没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是道听途说,可既然二伯都能将这种胡言乱语说出来,那小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就在这次长州秋闱,小侄赶考途中正巧遇见了一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不知什么原因,竟对小侄一家十分熟悉,从他口中小侄得知,小侄的二伯,陈魏安,竟然不是我祖父亲生的。”

    此话一出,张县令直接愕然:“贤侄,你这又是何必。”

    陈魏安更是暴怒:“小贼你敢血口喷人。”

    陈道宁冷笑道:“二伯,你凭什么说我血口喷人,我所言句句属实,要有假话天打雷劈。”

    陈魏安笑了:“胡言乱语,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大人,小人已经从久县将证人带到此处希望大人为小人做主。”

    陈道宁站起身抬手一挥,极为愤怒“什么证人,你说证人就证人,随便找几个阿猫阿狗就想污蔑我,二伯你也太想当然了吧。”

    “想当然?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凭空捏造就能成真的。”

    “好一句事实就是事实,那二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祖父亲生的?你一个外姓人祖父看你可怜收养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狼子野心。”

    “够了!”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张县令猛地拍桌子:“你们当这里是哪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见张大人发怒,陈道宁和陈魏安二人才相互分开。

    张大人皱着眉头对着陈魏安大声训斥道:“陈魏安,陈道宁再怎么说都是你的侄儿,你身为长辈就是这样做表率的吗?”

    “且不论你说言之事是真是假,陈道宁在你陈氏已有二十余年是真,就算他真的不是你弟所生,但也是实打实的陈氏族人,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你以为本官就会将陈道宁划出陈氏吗?真当我大齐毫无律法可言?简直是胡闹。”

    张大人训斥完陈魏安转头又看向陈道宁,语气稍微缓和:“贤侄,如今时过境迁孰是孰非已经难以公断,你也知道你二伯是个混人,他要是出门到处宣扬,即便是假的也对贤侄你极为不利,本县倒是有一个想法,不如此事就此揭过,你二伯无非是因为家中财产未落得分毫而心生怨念,反正贤侄你迟早都要考上,不如将县中的宅子匀给你二伯,好让他在县里有个落户。”

    陈道宁瞥了张县令一眼,他算是看出来了,两人搁这演故事呢。

    表面上是为他着想,实际上句句不离偏袒,现在看陈道宁有心反抗于是干脆不演了。

    “好好好。”陈道宁怒极而笑:“搞了半天原来二伯真是冲着家里的宅子来的,不过这件事情小侄不能做主,家里的长辈可没有走完,待我去长州外祖母家拜会了在来谈,至于二伯,你想告便告罢。”

    “陈道宁,别给你脸你不要,张大人都给了你一个台阶,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

    看陈道宁就是不从,陈魏安也干脆撕破了脸皮:“实话跟你说了,今天这件事谁来也改变不了结局,你不从也得从。”

    陈道宁看向张县令,发现他似乎也同样默许,不禁脸上阴沉之色再难遮掩。

    就在这时,县衙外突然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好大的威风,老身都还没有死,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将我的孙儿如此逼迫,真当我余氏无人?”

    话音落地,只见院外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人仪态庄严视瞻不凡步子沉稳有力正缓步走入堂内。

    仅第一眼便看向陈魏安。

    “我且问你,我这孙儿是不是我余氏所生?”

    陈魏安看向来人,刹那间面如土色,说话结结巴巴:“余……余姨……”

    一旁的张县令本想开口训斥,但听陈魏安言语,顿时吓的打起哆嗦,冷汗从额头冒出:“老……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老身不来,是不是今天我这孙儿就得改性?”

    张县令心虚不敢言语,陈魏安更是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媳妇。

    这位老夫人乃是当今长州余氏祖母,更是陈道宁的外祖母,他母亲的生母。

    长州余氏乃是南江巡抚余复的本家,其祖上更是旧齐开国功臣,一系荣誉加身,可是妥妥名门望族。

    这些年陈道宁也没少受这位外祖母资助,一些重要节日也会长途跋涉前往外祖母家中探望关系不可谓是不亲。

    “孙儿过来,祖母给你做主,看谁敢欺负你。”

    老妇人伸手一招,将陈道宁唤到身后。

    本来还想着离开县衙后就赶往长州探望这位外祖母,没想到还没出县衙,外祖母竟亲至。

    陈道宁喜出望外赶紧站到外祖母身后。

    别看张县令是一县的父母官,但在这位外祖母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虽然陈道宁平时很反对这种仗势欺人,不过事情落在他身上时,还是很爽的。

    “张大人,不知老身是叫你一声大人呢?还是叫你本名张愿?”外祖母语气平淡当真是威武霸气。

    张大人也一改先前官风,语气直接低了八分,好似寻常人一般低声细语:“老夫人,您叫我张愿就好,大人二字实不敢当。”

    “张愿,我记得你是昌平十六年的进士是吧,一晃十几年都在炉同县当县令,你当是师从户部侍郎胡开却在炉同做了十几年的县令,这官做的够稳当啊。”

    张愿冷汗直冒,连话也不敢回。

    外祖母却不理会,又看向陈魏安,说道:“这些年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陈氏的脸面都给你丢光了,却不知老身亲至,今天这件事能不能管上一管。”

    陈魏安噤若寒蝉,说话都开始结巴:“余……余姨,不是这样的。”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外祖母看向张县令:“老身不知道是谁出的歪主意,不过我余氏的家事,还轮不着外人来管。”

    张县令连连点头:“老夫人,您说的对,还是我们考虑不周,您不要放在心上。”

    外祖母扫视一圈,见此间事了转头就对陈道宁说道:“孙儿我们走”

    走之前陈道宁看了陈魏安和张县令一眼,愈发深刻认识到身份低微带来的不便之处,今天要不是外租母突然来了,少不了会遭到两人刁难,最后说不好真的闹到人尽皆知,可就成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