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即将国庆，今年国庆节是周三，因此国庆节的假期加上本周六差不多有五天，而本周六半天课放在前一个周六上全天课，算是本地化的一种调假了。

    就在周六的晚上董利军和老娘回到公社时，才发现自家后面的大礼堂配楼竟然灯火通明，这时候还没到民兵集训的时候，一般都是要到国庆节后才进行，此时灯火通明是为哪样啊？

    前段时间因为林军试自己身手导致老爹和老娘闹矛盾，在时间的冲刷下此时已经和好，老娘问：

    “后面这是怎么了，民兵集训安排在国庆节前吗？”

    老爹此时刚抽完一支烟，随手往门口水沟丢了烟头后道：

    “一群吃饱没事干的人，我们这个小小的公社现在是庙小和尚多啊！”

    一旁的董利军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这算是风云际会还是沆瀣一气呢，不过也的确是很有意思。

    林军是来找寄信人，那个洋鬼子和所谓港商是在找给他们传递信息的人，而这三拨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至少属于四方势力，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不是心中有数。

    然而董利军还是没猜准确，还有一个林千也来了，他的到来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楼带来更多不可预知。

    林千当然不是临时起意来横山公社的，那天晚上他整宿都没睡，不是没睡意，而是他被蚊子咬得没法睡。

    他没敢待在自己房间里，而是躲到招待所墙边的树后，离他撒尿的那棵树不远。

    实在是不敢在房间里待了，来人如此巧妙地翻了自己的东西，自己的钱却分毫未动。

    这些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而见财帛不动心那就是有更大的图谋，基于此，他想到了自己传递出去的情报，那个情报他不知道重要到什么程度，但是能提前知道大漂亮国总统大选结果，肯定是非常重要了。

    进自己房间的人看来不像公安，不动自己的钱，自然也不是小偷，那么很大可能就是自己的情报泄露了，被不知名的势力找上门了，广播中不是说大漂亮国的情报部门很厉害吗，怎么会让情报泄露呢，还让人找到自己了，不应该啊！

    让林千决定来横山公社的原因并不是上面这些，而是在清晨，林千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就在林千庆幸天就快亮的时候，他看见了从自己房间对面的特供楼下来三个人，还拎着包，起先他还以为是客人要早起赶车什么。

    这年头除了赶车没人住招待所会这么早起来的，没想到这三人径直来到停在自己不远处的小轿车旁，这辆皇冠轿车在院子里还是很引人注目的，车的屁股对着林千，三人分别打开车门，一前两后，就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开后门的人说了一句，

    “去横山公社，慢点开。”

    显然是坐后面的人对前面的司机说的，而说话的口音让林千瞬间知道是谁了。

    这不就是住特供楼的港商吗，他的事情林千是有了解的，虽然是打着探亲的旗号来的，但是林千认为是来者不善，而此时此刻的林千则更是浮想联翩。

    港商？未必吧！

    车驶离不久，天开始蒙蒙亮了，树后没法藏人了，林千只好回房间，关上房门再次检查房间内情况。

    他再次被吓到了，原来自己放在窗户和门后的小纸片都不见了，门的小纸片可能是自己开门时弄掉的，可是窗户的小纸片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林千如惊弓之鸟一般，现在天还没完全亮，自己还是赶紧离开，都说这个时候最好睡觉，希望找自己的那些人现在正在休息吧！

    林千什么也没拿，就用公文包装起钱和粮票以及几件换洗的衣物就骑着自行车出了招待所，门口大爷还在打盹。

    一路猛踩自行车，等到出了县城，林千才缓过来，此时天边开始泛白，看看手表，才六点多一点。

    想想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呢？有人说要藏一滴水，那就把它放进大海，人多的地方自己是不敢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来找自己的人。

    现在自己要尽可能的确保自己的安全，那么就去一个人少偏僻且每个人都有名有姓的地方，这种地方在哪里呢？

    答案就是农村！

    村里人虽然会多一些，可是个个有名有姓，多一个外人都会很突兀，自己现在就去横山公社那几个汤姓的村子里去，就以调查适龄儿童入学的名义去，相信自己还是能完成好基金会给自己的任务的，想到这里林千都不由为自己的职业精神点赞了。

    好在自己出来的时候带上了自己从地区教育局出来的时候开的介绍信，拿着这个去横山公社再开一个介绍信就能到村里驻点了。

    董世文为自己的多嘴有些后悔，不过转念想，眼下都已经有这么多人了，不差这一个，总好过他去下面折腾社员们。

    大致经过是这样的，早上一大早到办公室就遇上那两位回来探亲的港商，就是汤祖民和夏颂晴，说住在县里不方便，想住在公社，一切开销他们出，就想让董世文帮忙找个吃住的地方。

    董世文也不是傻瓜，估计是洋鬼子和林军他们的事情被人传出去了，人家还找到了公社领导，于是董世文只好答应了下来。

    好巧不巧刚好此时林千也来了，拿着地区教育局的介绍信找到了公社领导，是关于适龄儿童入学情况的调研工作，要求到村里驻点调研。

    一看驻点村和两位港商的家乡是一个地方，董世文就说了一句两位港商也是那里的人，他俩住公社，要不你也住公社算了，村里老百姓招待不好你们，其实董世文的心里话是别去折腾人家老百姓了，结果就林千就也住进了公社大礼堂的配楼。

    林千想法也简单，住公社这里其实和住汤姓的村子没多大差别，相对来说这里环境好一些，虽说这俩港商可能、大概有些问题，但林千不认为是来找自己的，因为大家差不多同时到的，这些天也完全没有什么交集。

    林军倒是觉得住在这里更好一些，万一这些个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一时之间是跑不远的，林千可是知道，横山公社这种偏僻的地方，一天能看到一辆班车以外的汽车都是运气好了，这些人应该也知道情况，在对自己动手之前都会掂量掂量。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公社旁边有个派出所，自己大小也是干部，派出所就是自己的护身符啊。

    汤祖民和夏颂晴为什么要住进公社大礼堂的配楼呢，原因很简单，亚当斯在在这里，而且他们把横山公社驻地列为重点怀疑地点，亚当斯在这里，据说还有一个什么上面的工作组也来这里不久，并且也住在大礼堂的配楼，自己包里的纸条说不定就是在这里被人塞进去的。

    二人商量了好久，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博一把，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公社礼堂的配楼一下子住进去三个人，加上原有的亚当斯和林军四人，现在配楼里住了8个人。

    林军四人来的早，住配楼的顶层，这一层有三间房，一间朝公社办公楼的房间是广播间，广播间对面的有两间房，林军四人就住在这两间房里，中间是一个宽敞的过道，广播间的隔壁是楼梯间，通过楼梯间可以上屋顶，屋顶有一个小房间，能走到屋顶，这个屋顶是建有隔热层的平顶，算是公社大礼堂这座才建成一年的公社标志性建筑采用的有限几项新工艺吧。

    亚当斯来的时候房间比较充裕，当时他选择了住三楼靠楼梯间的那间房子，就是四楼广播间的下面，他选择这间房子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现在汤祖民和夏颂晴以及林千来了，为了优先香港同胞，所以准备把三楼剩下的两间房给他们二位。

    毕竟汤祖民和夏颂晴不是夫妻，其实让他们住隔壁也是为了照顾他们，这点人情世故董世文还是懂的，汤夏两位自然是非常满意这个安排，连连感谢董世文。

    至于林千，就只好发扬风格选择一楼或二楼的房间了，林千害怕一楼被人撬窗户，所以选择了二楼那间楼梯间隔壁的房子，在他看来这个位置算是相对独立了，安全上比一楼要好。

    住下后有个事情让林千很是不爽，配楼平时是不住人的，所以卫生也没人打扫，林军几个住进来后，他们主动开始了打扫卫生，其中包括一楼的厕所。

    这种楼是没有下水道的，只有一楼有厕所，并且还兼澡堂，后来亚当斯来了，可是人家是外宾，所以林军他们还是兼着义务卫生员，现在港商和林千住了进来，不方便让港商来干打扫卫生的活，可是林千你个国家干部义务打扫卫生怎么了。

    林千在住进来不久就从董世文那里领到了一个卫生员的职衔，对此林千是极度不爽，可是这就是此时的国情，不干不行，林千躺在床上睡着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把这个打扫卫生的工作给丢出去。

    中午，林千被敲门声叫醒，这是董世文在叫几位新住户一起去吃饭，今天有三位新住户，所以董世文必须带着他们完成新手村任务。

    中午时间到了，带大家去南杂店老刘家去吃饭，一行9人浩浩荡荡出了公社来到老刘家，一行中有洋鬼子还有打扮时髦的女人，自然是引起了一干人的指指点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百姓都很少看到这种情况。

    林军不觉得有什么，他还觉得有助于自己的任务，让寄信人知道公社来了这么一帮人，说不定自己蹦出来了。

    亚当斯也觉得有好处，就是要让给自己投递情报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对方为什么给自己投递情报，他不相信这种无缘无故的爱与恨，现在自己就等着对方来找自己。

    抱着相同心思的还有汤祖民和夏颂晴，他俩为了能和传递情报的人接上头，司机开车送他们过来后是步行会县里的，轿车后尾箱上的字都没擦，为的就是让对方看见。

    只有林千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是在躲人，虽说这里偏僻信息闭塞，可总是太招摇了，所以一行人就他扭扭捏捏走在最后面。

    老刘今天很开心，招待外宾和港商，这可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情，连带着这些天到店里买东西的人都多了不少。

    董世文带着一行人进来，老刘连忙招呼众人坐下，还是家里的那张八仙桌，现在刚好坐满，还特地给董世文加了一个位置。

    因为是三位第一天来，所以董世文算是一个兼职地陪，帮着和林军一行人以及亚当斯熟络一下，其实亚当斯和汤夏二位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一起上过酒桌，所以他们三人是坐在相邻的位置，一会英语一会粤语的聊得很是畅快。

    林军四人和林千则同为国家干部，尤其是林千和林军都姓林，名字上还有那么一点意思，所以也是很快熟稔起来，无形中在饭桌上形成了两派。

    董世文也不管，自己完成工作了，现在多吃点，算是慰劳一下自己这一上午的辛苦。

    老刘的老婆厨艺很好，大家吃得很开心，饭后几位都很是夸奖了一番，尤其是亚当斯混在其中的几句蹩脚普通话，让在座的不时笑出声来。

    董世文没有和几位住户一起离开，而是留下叮嘱老刘注意饮食卫生，招待外宾和港商就是这些事情要注意，董世文是部队转业的干部，知道有些地方要特别注意。

    说到底其实就是水土问题，被吃坏了肚子，自己和公社可不好交差，所以当时那个老外要住公社时他还想了一些说辞推脱，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推脱掉。

    现在又多了两位港商，虽说是从这里出去的，可是那个女秘书看着不像华夏人，所以还是留下来再次叮嘱老刘一番，老刘自然是连连保证。

    对董世文他是很感激的，这是一个肥差事，董委员能想起自己，那是看得起自己，自然是要做好，不就是多用开水消毒碗筷吗，多一道功夫的事情。

    董世文临走时老刘还拿了一小包麦芽糖说是给孩子的零嘴，董世文知道老刘什么意思，没有推脱，就是自己掏钱在老刘这里再买了一斤干海带，马上国庆节了，家里得加个菜。

    午餐后，林军一行人略微休息了一会就下楼到公社办公楼的小会议室继续工作，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了，各种排查工作都差不多进行到尾声了，工作还是没有获得实质性突破，作为带队领导，林军的压力很大。

    可以确认的就是全横山公社没有人可以接触到国家任何一家研究机构，同时汤姓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笔记能和信中的笔迹对得上，当然这个仅仅是他们初步的判断，但是他们认为这就是最终判断。

    通过调查得知，所有汤姓的人中，会写字的不超过二十个人，而这有数的人中，能把字写成型的不超过5人，这5人中，没有一个人会写仿宋体，林军觉得自己该调整一下方向。

    然而所有情况汇报上去，上面也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让他们继续深入调查，可是林军等人一时之间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方向了，只好将排查的工作更细致的过一遍，看有没有疏漏的发现。

    亚当斯回到屋内开始了本职工作——研究石头，在他看来，自己有可能要在这里长期驻扎了，所以自己必须有一个能交代得过去的工作才行。

    汤、夏两位则是开车回村看长辈去了，这个可是最大的掩护。

    林千回去依然是睡觉，一个晚上没睡，加之精神高度紧张，特别累，得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