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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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迟则生变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由朱延军严格训练的十八个山贼的气质焕然一新,眉宇间透漏出一股坚韧,挺拔的站姿,披带着沉重的盔甲,手持锋利的长矛,行阵演练,齐声喊杀,仅有十几人,声势却震天动地。

    像是书中、人们口口相传中走出来的天兵神将,引得围观的山贼们好生羡慕。见时机成熟,朱延军宣布现在参与练兵的山贼,头三百名可以穿盔甲,持利器。

    此话一出,青壮年们蜂拥而至,即使目睹了训练之刻苦,也抵不过对那武器盔甲的渴望。要不是郭藏真按住山寨中的小孩们,估计他们也会冲过去掺和一脚。

    等报了名的年轻人才发现,这个头三百,是指经过训练之后实力排行头三百名才有资格穿戴盔甲。这也正常,那一身铠甲可是实力与地位的象征,大家都是四肢健全的山贼,比就比,谁也没比谁差,势必要争夺当那威风凛凛的披甲者。

    朱延军的严格,让之前游手好闲惯的山贼苦不堪言,不过效果也是实打实的明显,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耐力都在一步步的增强。也有不少人最近获得披甲持器的资格,那就说明剩余的名额就更少了,剩下的年轻人又打了一波鸡血。

    在朱延军看来,所谓的披甲者实力靠前只不过是一个虚由,当兵就有人适合当弓箭手,有的时候当重装步兵,有的适合当轻装步兵。全副武装的士兵固然是精锐,可打战就是需要不同的兵种协力合作才能赢得胜利。现在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他们习惯军规军法军令,才能真正将这些山贼打造成一支军队。

    随着卧龙岗青壮年军事化一步步地推行,朱延军的威望也水涨船高,逐渐压过季全安和吴建德等人,隐隐约约有成为卧龙岗二当家的意味。其实季全安和吴建德的手下不少一点点被朱延军收编到他的新军中,一开始两人底下的有些人很不满,慢慢地就发现吴建德和季全安根本就不在意,山寨内部势力分割的风向不攻自破。

    其实关键还是领导班子太少人了,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彼此间的权势并不冲突,而是底下的人想得太多了,总觉得二当家似乎就很重要。季全安等头目之间除了六爷都心照不宣,当上这个卧龙岗二当家,是没有明显的好处,而且山贼老大只会更肆无忌惮地甩开膀子满世界溜达去,只会把所有担子和责任留给所谓的二当家去承受。

    山贼老大心疼地叼着一根草看着热火朝天的军训,心想那可是我的钱,原本是拿来利诱这些人去开荒的钱,怎么有种为他人作嫁妆的感觉。

    郭藏真忽然发现朱芳雪也在不远处观看,一边腹诽朱延军,一边跟朱芳雪打招呼,这就是山贼老大的厚皮脸。

    朱芳雪回应道山主好,便低下头,波光潋滟的双眼只盯着地面,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郭藏真。

    对比来到卧龙岗前后的生活,朱芳雪越来越觉得满足,在这里衣食无忧,母亲和山寨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之间有说有笑的,一改往日孤独模样,哥哥也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工作。

    之前可能会对山寨中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颇为敏感,随着朱延军地位的上升,朱芳雪就越受保护。山寨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朱延军教头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如果还有人胆敢用猥琐的目光看朱芳雪一眼,这些身强体壮的亲兵团就会把他拖到无人的地方狠狠揍一顿。

    朱芳雪长相秀丽,肤色白腻,身体娇柔似无骨,好一个妙龄少女,在卧龙岗中是当之无愧的山寨之花。而郭藏真亦是没有成家,假如要选压寨夫人,朱芳雪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郭藏真对朱延军有救命之恩,若是开口迎娶朱芳雪的话,朱芳雪知道哥哥并不会拒绝。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很大,朱芳雪就不知如何面对郭藏真。

    郭藏真手下掌管几千山贼,广纳走投无路之人,解救狼首山受困的山贼兄弟和被官府欺压冤枉的好汉,单论这些事迹就给这个卧龙岗的老大搏得个仁义的名声,这样看来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

    嫁给这样的人对于平民而言也不差,虽说没有感情作为前提,一般而言平民人家都是年龄到了就会有媒婆牵线搭缘,门当户对就是良配了,若是攀上高枝就是门第生辉了,很多人是见面即婚嫁,感情都是在婚后的日子中培养。

    也不知是山匪头子的身份太过令人生怕还是小女子的天性如此,朱芳雪没有深思就下意识地这样行为。山贼老大当是怕生,说道:“不用叫山主这么文绉绉的,你跟大家一样喊我老大就行了。”

    朱芳雪低头应是,郭藏真看了朱芳雪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山贼老大找到了季全安,季全安正在安排山寨建设最后的收尾工作。山贼老大抓住季全安吃惊地说道:“我才发现山寨里面的女人少得可怜,阳盛阴衰啊,为了山寨以后能够持续发展,男女的比例最起码要一比一,老季你快想想怎么给山寨拐回更多的女人。”

    季全安听了只想翻白眼,现在山寨上所有的热血男儿都在跟朱延军昏天暗地地训练,你还想找女人过来分散他们的精力,没累倒在训练场上,就要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季全安只能各种事由敷衍糊弄他,相信过些时日山贼老大很快就会忘之脑后。

    同样是山匪窝,群龙山地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当初何计与群龙山的头领岳盛武等人约定好攻城之日,就是群龙山起义之时。何计回军营前,还吩咐道,一定要派人去盯着徐华城内防守最为薄弱城门,以免战时布防安排有所更改。

    怕底下的小喽喽办事不认真,岳盛武让其他头领轮流去监视。一开始这些头领还是很认真每天盯梢,结果红巾军被李奂林拖在徐华省外面好几个月了。

    对城防军而言,站岗守卫就是日常工作,对群龙山的山贼来说,长达几个月之久的盯梢就是枯燥无味的生活,对起义军的承诺越发不信任。这活轮到谁头上就谁倒霉,要不是破山虎岳盛武压着,这群山贼早就毁约了。

    老九王矮虎和老十短刀虎李大武愁眉苦脸出了清风山,等到了进城一扫阴霾,携手翘班子进了城内最有名的青楼春露院。

    李大武早些时日还忧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松懈了,万一大哥抓包了或者红巾军攻打了过来发现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城门。王矮虎让十弟放宽心,头顶上的哥哥们都是这般做,大哥不亲自出山来监督是坏不了事的,红巾军更是一个笑话,现在山上只有大哥还当红巾军的承诺是真的。

    王矮虎两人进了春露院,一见是出手大方的熟客,老鸨麻溜地来招待道:“王大爷,李二爷,二位爷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可把你俩给盼来了,咱家的女儿想念你们都想瘦了几斤呢。”

    王矮虎哈哈大笑,熟练地拦住鸨母的腰,手不老实地往下滑,去揉那臀肥腴,笑道:“哪有这么久,上周不是刚来过吗。”

    鸨母都是半老徐娘,有经验有威望才坐得上这个位置,本身是不再做那接客的活,不然客人图她什么,图她年老色衰吗。王矮虎每次来春露院都要占鸨母便宜,真是色中恶虎,可架不住他出手豪迈,鸨母继续笑道:“王大爷,今天想点谁呢,我给你推荐一个新来的,大爷你一定会喜欢的。”

    王矮虎想了想,觉得上次那个玩得挺爽的,说道:“不了,就要上次的红牌苏香玉,我啊,还是念旧的。”

    鸨母笑盈盈地叫一旁的龟公上楼喊苏香玉来接客,很快龟公去而复返,在鸨母耳语一番。鸨母神色不变,跟王矮虎解释道:“王大爷啊,今个真的不巧了,香玉女儿来月事了,省得来碍你的眼。”

    没想到王矮虎残忍地一咧嘴说道:“没事,见血也行,我见血了更兴奋。”

    鸨母心头一紧,继续劝说道:“香玉她疼得难受,去看大夫抓药了,现在不在院里,王大爷啊,你就听我的,新来的技巧不比香玉差,我保你舒舒服服的。”

    说罢就让一年轻漂亮的红倌人牵着王矮虎的手,王矮虎看着这柔情似水的女人,也不再拒绝,搂着她的腰上楼,还说道:“给我兄弟也找一个好的,咱们不差钱。”

    鸨母连声应是,手中的冷汗才稍稍止住,心中暗想:这苏香玉刚有点名声就开始挑人了,真不懂事,不过谅她也在服侍另一个贵人就暂时放她一马。

    在青楼,出名的红牌永远都是抢手货,怎么安排不使客人感到冷落而引起冲突,就很考验鸨母的管理智慧了。

    王矮虎出手大方是不假,可他的不懂风情和粗鲁也是引得青楼的女子颇有微词。春露院一般的接客都是先让客人与红倌人把酒共欢,一边看着清倌女子展示才艺,一边饮酒聊天,情浓意浓之后再共赴巫山。而王矮虎不管这些虚头巴脑的,脱掉裤子就想干正事,全然毫无半点情趣,只顾自己快活爽就完事。而且动作粗鲁,弄完后,姑娘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就怪不得别人挑客了。

    王矮虎搂着女子穿过楼上走廊,一边吃着豆腐,一边欣赏着在各个房门后面传出的快活声。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细听。

    “香玉姑娘这般美丽动人,一定有很多人点你吧。”客人调戏道。

    “公子真是嘴甜,香玉虽然出名,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陪的。很多客人都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想指名小女子,香玉不稀罕这个,只有公子这般文才样貌出众,即使不给钱,小女子也是愿意陪的。公子不瞒您说,香玉接待的客人不过一手之数,望公子怜惜香玉。”

    房内客人开怀大笑,房外王矮虎听得青筋暴起。马德,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内涵王矮虎,王矮虎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堂堂群龙山头领,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身旁的女子发现事情不对,毕竟青涩,不知如何是好,刚开口叫一声大爷,就被王矮虎一巴掌扇到一边去了。接着王矮虎一脚踹开大门,把屋内两人吓得一跳。

    房中客人是一个年轻公子,穿着整洁,旁边苏香玉认出冒闯之人,吓得脸色苍白。

    年轻公子怒斥不速之客:“你是谁,你怎么敢闯进来,你在找死吗!”

    王矮虎像是猛虎出山,咆哮道:“我是你大爷,毛都没有长齐就敢跑出来跟大爷抢女人。”

    说罢就扑了过去,年轻公子见来者不善,一脚把桌子踢翻过来,王矮虎一手拍开,不顾油渍酒水滴落在身上,直取抓住年轻公子的衣领,哐哐两拳把人砸得头昏脑涨。然后像扔死狗一样把人扔出房门。

    披头散发的公子哥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连忙爬起来,指着王矮虎骂道:“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有种就不要跑,不然你就是龟孙。”

    说罢脚底一溜烟就跑了,赶走了公子哥,王矮虎怒气未泄,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苏香玉。

    楼下听到动静,又见原本秀气的公子哥像个丧家之犬跑了出去,鸨母只觉大事不妙,跑上楼发现龟公和护院围着门外,他们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

    客人间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不少见,可现在两边都是惹不起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鸨母不愧是主事的人,很快就有了主意,逃跑的公子哥是个有权势的人,他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赶紧让其他女儿和客人回房里,就等两虎相斗。听到房内女人的惨叫声,鸨母只能默默希望公子哥能来得快,不然苏香玉可就要废了,这对春露院来说无疑是一笔损失。

    王矮虎死死地压着身下之人,听着她的哭声就如同丝竹之乐,正欢快地拱着屁股,忽然旁边一脚踢来,王矮虎被迫分离。

    王矮虎怒目圆睁,好事正在兴头却被别人打断,顿时怒不可遏,刚想扑过去就发现几个全副武装的官兵拔出寒气森森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官兵身后就是那个一脸冷笑的公子哥。

    公子哥命官兵把王矮虎拖到地上围起来拳打脚踢,动静闹得不是一般的大,鸨母提前让客人们和姑娘都躲在房间里也还是受到影响,但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

    公子哥现在才舍得整理仪容,现在看谁才是丧家之犬。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扯住他的衣领,一用力将他又甩出了房门外,李大武手持短刀打将进来,两刀捅死一个官兵,大喊道:“九哥别怕,兄弟我来了”。

    王矮虎被解救出来,当即翻身搏斗,两兄弟双拳能敌四手。王矮虎捡起地上死人的刀,一刀劈死一个,很快就解决完这些残兵。

    王矮虎反应过来,喊道:“别让那小兔崽子跑了。”说罢就冲出房门,李大武跟着哥哥去追那公子哥。

    霎时间,原本热闹的房间只剩下双眼无神的苏香玉和满地死尸,遮住她白嫩身体的被单也因无力抓住滑落下来,只有脸庞上的泪痕在述说她曾经遭受的一切。

    群龙山双虎兄弟旋风般追出春露院,门外赫然一队官兵整齐排列开来,两兄弟对看了一眼。

    到最后,毫无疑问两人都被官府活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