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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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算

    神州中土大陆,人才辈出,宗门林立。其中登临顶点,让人望其项背的只有那“三高一绝”,一绝便是指太一天师府。

    太一天师府坐落于绝顶峰,峰顶贯穿出云海,崇山峻岭抵不过一峰独秀,山峰常年沐浴在日精月华之中,养育出灵禽无数,俊木成林,修道之人更是可以在此吸纳天地精华,修行一日千里。

    天师府修有一条小道从山底绵延上峰顶,被修道之人称为登天道。卧龙岗山贼头子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节阶梯,塌奶奶的,天师府建得这么高干什么,根本就不是人能爬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天师府的风景就是好,黄金的阳光烧得云山片红片红的,仙鹤成群环绕飞翔,清脆的啼叫声沁人心扉,徐徐凉风穿过树梢窸窣声神清气爽。

    等歇足了气,山贼老大无视那金碧辉煌的太一天师府的门匾,没有选择敲门候主人的做客之道,直接翻墙入内。

    一头吞天豹刚要扑咬这个不速之客,等看清楚来人后连忙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开,心里直吐槽,真晦气,遇上这不要脸的,幸好止住了嘴,不然吞天豹就又变成了秃毛豹。正在开屏的千眼仙雀,尾巴一收,美眸一闭,化为落地鸡,就差没低头觅食。

    山贼老大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尴尬地嘿嘿一笑,目光却不停地在那瞟那只立志不成十尾不化形的九尾狐狸,那是唯一没遭他霍霍的存在,因为他也很好奇十尾天狐化作人形会有多好看。好像那些牛叉轰轰的存在身边总要养条狐狸来彰显自己的男性魅力,但养一条修行的妖兽花销只是想一想都能让自己牙疼不已。不过隔壁家养的狐狸白看白不看,毛茸茸的尾巴雪白雪白的,真好看。

    “老张啊,你在家吗,我来探望你了。”山贼老大一脚踢开,天师府内阁布满禁锢的大门,看到一个仙气飘飘的青年男子闭目养神坐在草蒲,面前小桌上已经摆好的两杯水,一杯半空,一杯半满。

    山贼老大一屁股坐在对面,一口将半满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股清香上冲天庭,下串丹田穴府,让人直呼过瘾:“老张,你还是一天到晚神兮兮的,又料到我来了?”

    被叫做老张的男子,悠然举起半空的茶杯,轻抿一口,感受着口中余香,又放下,只不过手并未离杯,才缓缓开口:“算了一卦,自然料到。”

    “那我来这的目的你也清楚了”山贼老大搓着双手期待着什么。

    “算卦之理,宜深不宜浅,天机不可泄露,宜浅不宜深,万象其一,纷纷扰扰。”

    “少打那机锋,就说你知不知道就好了。”山贼老大感觉这些算卦的人怎么都不能好好说话似的。

    “郭先生,请说吧。”老张又抿了一口茶。

    山贼老大真名叫郭藏真,看得有些口渴,给对方亮了亮空的杯子,示意满上,可老张不为所动。

    老张喝完自己茶杯的最后一口,才说到:“这百年茶每一百年才酿成一壶,一壶也就两杯,喝完就没了。”

    这么珍贵?郭藏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靠,自己岂不是猪八戒囫囵吞果了,怪不得这货喝完才说,生怕自己抢他的喝呀,虽然是有点想的。

    “额,我来不是为了喝茶。”郭藏真惺惺地松开了杯子,继续说道:“我来是想找你想个办法,把我手中的信从一封变成两封。”

    老张并不急着接话,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修道之人不染红尘吗。”

    不等郭藏真回答,老张自问自答:“是因为大道凶险,天道无情。凡人的生死予夺,对他们而言只是这一世生活过得好坏而已,但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每染多一分因果,当天劫来临之时,就会多一份清算。每一次因生果,果生因,往复叠加,谁又能算得清楚深浅?”

    怪不得修道之人就像王八缩壳,在凡间少有出现,除了那些无缘与长生大道或者自甘堕落的人。

    行,懂了,郭藏真掏出一把破伤风之刃架在老张脖子上,对着天空喊到:“是我郭藏真,拿着刀威胁张大天师,把那一封信变成两封的,以后这里面有啥冤有啥债通通来找我便是。”

    老张打一个响指示意郭藏真把信交给他,好家伙,变得真爽快。

    “老张啊,你写字模仿得像不像的啊”郭藏真当个伴读童子研墨。

    “鄙人不才,年少时在文学界曾被人称为行书圣手,模仿字迹应是不难。”老张颇为胸有成竹。

    写好后,郭藏真拿着原文和仿文来回比较,嗯,怎么说呢,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单看勾勒折撇都像,但一组合起来仿写的字怎么就有股飘飘然的感觉。

    意在笔先,老张后知后觉,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心境,写出来的字皆是契合天地大道,个个拎出来都可炼成法宝,“莫急,鄙人还有一计。”

    老张缓缓伸出另一张手,一只不是写字的惯用手,飞龙走凤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一次郭藏真很满意。

    那信封上的严家盖章怎么办,郭藏真还在期待着张大天师会刻文印章时。只见老张伸手双指虚空一托,信封上的盖章就飘在空中,左右一划,盖章宛如水中花月分成了两个。

    郭藏真诧异,还有这一手?那老张之前干嘛要研墨写字,莫不是在显摆?郭藏真在背后盯着老张的颈脖,有点想狠狠地掐住。

    此间事了,郭藏真收好两封信,发现老张一直盯着他看,心里直发毛:“干嘛,我脸上有花啊,先跟你说明哈,我不好男风的,你即使想也别说出来恶心我。”

    张天师无视郭藏真的言语挤兑,问道:“你这一次上山,真的不想跟我学修道?”

    “免了,咱俩平辈相称就好了,跟你学修仙,莫名其妙就矮你一辈,我郭藏真出去混不要面子的?”

    修道而已,不用行那师徒之礼,老张并没有继续说,人各有志,郭藏真志不在此,拿话推脱而已。门外偷听的吞天豹等一众仙禽顿时松了一口气。

    “走啦,等那个九尾狐修成十尾你记得通知我。”郭藏真告辞。

    张天师欲言又止,终是无语,执念至此,看来那条狐狸未来将是你郭藏真的一大心魔。

    刘彦抄写完账本就与沧州县令和师爷告辞,只不过沧州上上下下都忙着接应省里下来的军队,并没有多少人理他便是了,刘彦就这么简单就带走了沧州账本的复印。

    狼首山聚义堂

    李奂林身着黑色夜行衣坐上那象征着山主的座位上,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硝烟与血腥味。

    过一会,副官统计完毕前来汇报:“我们阵亡三十二人,伤一百五十六人,杀敌五百人,俘虏一千来人。”

    “狼首山不是号称有三四千人马吗,除去那些趁乱逃跑的,看来这里面注入的水分还是很大啊。那个冯士雍招了吗。”李奂林问到他所关心的。

    “招了,我们已经找到他们藏宝的密室了,看起来这地头虽小,却富得流油。”

    李奂林满意地点点头:“带路,我要先看看藏了什么好东西。”

    在不起眼的房间里面,踩一下床底的开关,角落的暗门就打开了。

    没有多豪华的装饰,只是简简单单堆满了金银财宝,珍珠项链,李奂林抓一把金币让其从手中滑下,发出叮当响,不屑道:“我还以为绿林好汉都只讲豪情义气呢,没想到也这么喜欢钱啊。”

    宝藏中间很显眼地摆放这一个盒子,李奂林打开它,里面赫然是严复家书,而且是拆开过的,挥挥手说道:“押冯士雍过来。”

    很快,被拷打得皮开肉绽的冯士雍跪倒在这,颇为讽刺的是,这间装满财宝密室的主人,却在这接受别人的审问,守不住的钱,有再多也无用。

    “说吧,沧州的税镖被劫一事,除了你还有哪些手下参与了。”李奂林平静地问道。

    冯士雍睁开浮肿的双眼看着这个李参军,无中生有的事都要来坐实,这群人够狠,现在自己只求一死而已,嘶哑地说道:“季全安,牛宏泉……”

    听完名单后,李奂林转头对副将说:“那就不用折磨他了,给他一个痛快的,刚才点到名的通通都杀了,剩下的犯人押回去交给沧州的衙门发落。所有作战的士兵都发五个月的俸禄,受伤的十个月,阵亡的给他们家里发三年的。记住这是我们私发的,阵亡的还要上报兵部去讨抚恤金给他们亲属安家。”

    “是”副官接过命令,麻溜地去打点,有这种奖赏分明的上司,部下谁人不尽心尽力做事。

    信封被拆封了就有点难办,虽说李奂林对严家要瞒着人的肮脏谋划没什么兴趣,可信已经拆了,这就样交上去,说自己没偷看他们心里也会留下疙瘩。烧了吧,而且要烧给他们看。

    李奂林班军回沧州,身后的狼首山山寨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烧得几里之外都可看得见,还顺手烧掉了战争留下的尸体,免得发瘟疫。

    郭藏真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看着那火光烛天,目光颇为复杂。这是他一手设的局,这里面的人命都跟他脱不了关系,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修行,未来还会有更多这样草菅人命的事等着他去做。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的了,所有人都可以犹豫,可以自我怀疑,但他郭藏真必须坚定,为了自己理想中的那个永恒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