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尸
所谓巫身,元魂与肉身之构造,一一有所对应。
这即是说,肉身之四肢五官、五脏六腑,甚或发毛皮囊、血肉髓浆,在巫身之元魂,也一一有对照之构造。正因身魂之对照,实在太过紧密,故巫身之元神,才无以显化。
巫身元魂与肉身之对照,程度还超过了通幽法的魂化周天。
此种情形,修行通幽法,再方便不过。
弥罗觊觎巫身,原因倒有大半,是基于这一点。
通幽方便,结合灵飞虚身,那便等若间接打通了,虚身与元神、法相的转化途径。
所以,就算钵中之巫,一个个都不正常,弥罗也没有办法,拒绝帝江的提议。
当然,借助钵中之巫,具体如何修行,还得要有所绸缪,不能贸然行事。
帝江也深知这一点,故除了深化讲解,并未催促弥罗。
过得一月,弥罗终于制定好一个方案。
于是这日,十二巫全体出动,便带着弥罗,又进了盘古殿。
诸人环列钵前,后土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小声问说:“可真准备好了?”
弥罗示意她安心,斩钉截铁道:“早准备停当。”
帝江见状,笑道:“那就好,待你进入钵中世界,我们十二巫也会轮番守在钵前,观察你的修行状况,并视状况之不同,随时提供支援。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其余诸巫也言之凿凿,必会为他提供便利。
忽而,弥罗眸光一转,莫名问说:“钵中之灵根,我可能利用一二?”
帝江失笑:“你尽情利用,区区灵根而已,就算尽数毁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那株不死甘木,干系重大,你利用无妨,却不能坏了我们的布置。”
弥罗点了点头,倏忽一笑,便投入了钵中。
待他离开,诸巫默然片刻,目光之中,俱流露一些隐忧。
后土忐忑不安道:“钵中每一具巫身,都化合了道法真意。弥罗降生于巫身,势必会受到干扰,若他一时不慎,竟困于巫身,再不得超脱,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帝江摇了摇头:“不会,弥罗必然不会困于巫身。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与我们谈法论道,始终居于一种超然视角?有了这种视角,他对各种道法真意,虽所悟未必深,但提纲挈领,却又能把纷繁真意,梳理得尤为清晰。所以,区区一具巫身,困不住弥罗的。”
你一言我一语,诸巫各提了一些顾虑。
这些顾虑,在帝江看来,实是没有必要。
终归说来,弥罗乃是弥罗,不能以十二巫看待。
十二巫做不成的事,弥罗未必不能。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换算成钵中时间,便等若过了一月。
不经意,祝融视线一转,向钵中看了看,忽而讶道:“你们快看,弥罗在做什么?”
诸巫心知有异,赶忙各把视线,投入了石钵之中。
只见那钵中,不死甘木之下,弥罗正将一具神尸,撕扯得七零八落。
“那是女丑之尸?”
“弥罗这是在做什么?”
诸巫面面相觑,根本不知弥罗,如此撕裂神尸,究竟所谓何来。
后土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或许弥罗,是想孕化神尸?”
玄牝之门这桩灵宝,弥罗却只是跟后土,稍稍提过一两句。
诸巫不明所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弥罗这时,已在不死甘木之下,停留了一个多月。
这株不死甘木,在钵中世界,乃是一株神树,故所有巫之巫族,每隔百年,都要过来祭祀一番。与此同时,不死甘木所结之实,也会按十二巫之布置,分配给各个氏族。也是因此,便氏族之所居,离不死甘木太远,也会不远万里,赶来参加祭祀。
如此重要之地,自不会无人把守。
实际山巅之下,早一个氏族一座,建好了几十座祭坛。
每一座祭坛,都有三名神卫看守,十年一轮换,永不会无人。
不过,弥罗进来之时,自然轻而易举,就瞒过了神卫。
他没有急于寻找巫身,而是灵飞一点虚身,将不死甘木化为了一舍。
随之,弥罗与不死甘木交感,便明白了十二巫的布置。
这株不死甘木,于钵中世界,至少担负两种职能。
其一,勾连时空,将丰沮山之元气,源源不断导入钵中;其二,勾连钵中之巫,将死亡的钵中之巫,一一提炼精血,再以精血之轮回,降生一个新巫。
这明显是十二巫的手笔,一旦打破,钵中世界便会走向消亡。
弥罗自不会无事生非,他只是由不死甘木之上,摘下了几穗赤珠。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这株不死甘木,勾连了每一个钵中之巫,故弥罗由此,也便对每一种钵中之巫,也都有了更细致的了解,因此以何种巫身修行,他很快了然于心。
既然氏族之外,还有所谓神尸,那此类神尸,便该利用起来。
于是接下来,便由甘木之舍出手,从万里之外,拘来了一具神尸。
这具神尸,便是女丑之尸。
女丑之尸,乃无面目之尸,头生双角,五官模糊不清,除此之外,就一切正常。
弥罗稍加揣摩,就击杀女丑之尸,并将一具完整的神尸,撕扯成了二十六块。
这即是十二巫在钵外看到的情形。
后土的猜测是对的,弥罗如此做,就是要孕化女丑之尸,扩充其数量,以同一种女丑之尸,修行十二部九转元功。
所以接下来,他便显化玄牝之门,将二十六块神尸,分别进行了孕化。
十二巫之道法真意,合共有十四种,具体而言,则是时与空、四大之地火水风、五行之金木水火土、三宝之精气神。
与此同时,四大之地、五行之土、三宝之气,又三种真意交融于后土一人,故此十二巫才以十二人,合了十四种道法真意。
弥罗之修行,没打算因循十二巫,他要一具巫身合一种真意。
只是,明明十四种真意,只需十四具巫身,他在孕化的女丑之尸,却又是足足二十六具。
二十六具,也有来由,因七部太乙玄功,也要一并修行。
七部太乙玄功,本该一具神尸,专修一部玄功,然而弥罗受太一、羲和两脉修行之启发,便将阴阳、五行法脉的太乙玄功,照猫画虎也做了分化,一者分作两脉,一者分作五脉,如此对女丑之尸的需求,便七具之外,又多了五具。
当然,灵飞女丑之尸,与灵飞草木,还不太一样。
神尸有元魂,故女丑之尸孕化完全,无需弥罗介入,也会如瓜熟蒂落之胎,自然化生一个元灵,如此有了元灵,弥罗自就无法施之灵飞。
因是之故,他待神尸具现完整肉身,便就提前结束了孕化。
此时的二十六具神尸,并未自然化生元灵,等若只是二十六副空空的肉身。
于是,弥罗便趁隙而入,对神尸施之灵飞,将二十六具女丑之尸,俱化为了虚身之一舍。
不过,有此二十六舍神尸,也才完成了一步。
神尸情形特殊,介于生死之间,其与奢比尸、后土的道法真意,先天牵扯极深,故修行其他九转元功,很容易受到干扰。
因此神尸之外,还要从巫之氏族,挑一种合适的巫身。
于是下一刻,弥罗便勾连不死甘木,寻找起合用的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