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见帝江
星宿海之诸事,渐渐上了正轨。
弥罗除了为乘光讲法,与赤蝉讨论太乙玄功,便真正清闲了下来。
但他是闲不住的,故静极思动,便打算去丰沮山,与十二巫结交一番。
丰沮山之所在,却是在不周山之东。
循后土给的方位,弥罗移行穿空,用不多久,便来到一处地方。
这个地方,元气有异,一望而知,便到了丰沮山外围。
既已到外围,弥罗便降下身形,不再飞遁,换了缓步慢行。
翻过几道山脉,他终于看出来,异种元气的脉络,竟是螺旋向内汇集。
越是外围,异种元气越稀疏,而越往里去,异种元气便越浓郁。
与此同时,异种元气越稀疏,地势却就越高,异种元气越浓郁,地势反而越低。
再往前行,山间一场厮杀,吸引了弥罗的注意。
原来却有一人,正与两头灵兽缠斗。
那人身形魁伟,蕴含无穷伟力,每击出一拳,都令虚空震动。
弥罗视线稍一停留,便猜到了那人,必是十二巫中的一位。
见到正主,他大喜过望,心神一动,便遁去了一旁。
近前就看出来,其实所谓缠斗,只是那人在耍弄灵兽。
两头先天灵兽,一头唤作“蝠蟒”,蟒身蝠翼,真身长三百丈,一对蝠翼张开,也有四五十丈,裹在一团黑气里,真可谓遮天蔽日,另一头则唤作“雷兕”,牛首猿身,真身高达百丈,一对三丈长的板角,雷光涌漾,双臂各挽一道电蛇,纵横扫荡,也有十足威风。
不过,灵兽比之那人,却又不值一提。
那人的随手一击,蝠蟒、雷兕都要避让,可见单肉身之力,就等若一种神通。
观摩片刻,弥罗有些不耐。
他在千丈之外,缓缓现出身形,冲那人高声道:“道友可需帮忙?”
这只是一种招呼,不是真要援手,毕竟便灵兽再多两头,也非那人之敌手。
那人闻声望来,打量几眼弥罗,眼前忽而一亮,朗笑道:“可是弥罗当面?”
弥罗也不觉奇怪,应声道:“正是弥罗造访。却不知道兄,又是十二巫中的哪一位?”
那人道:“叫我帝江便是。”
弥罗稍一回想,就记起帝江是谁,于是便笑道:“原来今日造访,竟先见了大兄。”
帝江乃是十二巫排行第一的大兄,他这是随了后土的称呼而称呼。
闻言,帝江也爽利道:“既你也称我大兄,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今日轮到我狩猎,陪两头灵兽耍了一阵,已是有所耽误。弥罗,你且待片刻,等我解决了灵兽,便就带你入山。”
说片刻,已然是在客气。
话音未落,帝江身形忽而消失,眨眼又重现原地。
便这一眨眼的功夫,蝠蟒、雷兕两头灵兽,居然就被他各施一拳,打死在了当场。
弥罗见灵兽之败亡,竟是如此简单,不由得生了一点感概。
需知先天之灵兽,等同先天之灵根,根脚也是非凡。
虽非每一头灵兽,都能蜕灵生慧,成为有智之生灵、血脉之修者,但任何先天之生灵,必也得了先天之某种造化,故死得如此轻易,无论怎么说都有点可惜。
解决掉灵兽,帝江将脚一抬,便来到弥罗身前,饶有兴致打量他一阵,而后才问说:“后土与你论道幽冥,回丰沮山之后,仍是不忘夸赞,故弥罗你虽才来,却在十二巫中,早已算声名遐迩了。后土说你于十二巫的真意,每一种都不陌生,可是真有此事?”
弥罗笑道:“若限于十二巫,那还真是如此。”
帝江闻言,放生大笑:“如此就好。弥罗,这便随我入山吧。”
弥罗忙道:“那就打扰了。”
随之,帝江取一个兽皮口袋,装了蝠蟒、雷兕,便领弥罗直奔居所。
只见他脚自然而然才刚一抬,便就引动元气衍变,紧贴肉身忽而演化薄薄一层虚空,恍似无声无息,他就从洪荒天地之中,剥离或浮显了出来。
继而,帝江动作无比之清晰,毫无烟火气,抬脚就到了千里之外。
丰沮山数万里方圆,故这一脚千里,也仅算刚好而已。
弥罗看得分明,这绝非帝江有意施为,而是肉身自然运变,诱发了元气的衍变。
难怪与灵兽交手,帝江不用法宝,也不施法术。
肉身道法有如此火候,却是仅凭肉身之力,已堪比法宝、法术了。
帝江几步迈出,才想及自己太快,不知弥罗能否跟上。
正觉失礼,他停身一看,却又畅笑起来。
原来弥罗正笑意吟吟,紧跟在他的身后。
帝江比个手势,表过赞许之意,便又重新上路。
片刻之后,两人跨越无数道螺旋,来到了异种元气之源心。
异种元气之源心,乃是数百里方圆的一片空旷谷地。
无穷无尽的异种元气,随层层地脉螺旋流泻至源心,已具现为沉浊凝重的霭雾。
沉浊之霭雾,贴伏于地表,不知厚有几许,随地势自高向低,一圈一圈涌荡开来,结成一了个肉眼可见的庞大涡旋,并如水之涡旋,以一个陡峭角度,整体倾向了涡心。
涡心之所在,却突兀而又怪异,拔起了两座奇山!
两山高万丈,陡如天柱,并峙而立。
弥罗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粗不知几许的元气之柱,竟自那涡旋中心无端喷涌出来,汹汹而起,一上数千丈,托着一座宏伟大殿,在那两山之夹,伸缩浮沉,游走不定。
帝江顾盼之间,也向他介绍:“那两座奇山,左为丰,右为沮,丰沮山之名,便由此得来。丰沮并峙,如一门户,故两山之夹,便称玉门。我们十二巫,平日居于两山之巅,修炼九转元功,却要下玉门,进到那座大殿里去。那座大殿,玄奥难言,以盘古为名,便称盘古殿。如何,这般玄妙气象,天生天成,出了丰沮山,应是很难见到吧?”
弥罗看得目眩神迷,竟忘了回答帝江。
帝江很是受用,并不觉得遭了漠视。
他伸手一拉弥罗,再一抬脚,可就横跨百里,现身在了丰山之颠。
这时,弥罗俯瞰源心,只觉立身所在,丰山如砥柱一般,超乎云端之上,而一览周遭,道道山脉螺旋相倾,又犹如天穹倒挂,自不由得感叹,洪荒造化之奇,当真难言难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