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里的旁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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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对峙冥河

    大日扶桑扎根于一座山谷。

    此山谷,以“汤谷”为名,乃是太阳星的枢机之地。

    汤谷之西,空旷而平坦,除了大日扶桑,便再无他物。

    而汤谷之东,则座落一片宫苑,金碧辉煌,法度森严。

    宫苑名之“太阳神宫”,乃是先天演化的一座道宫。

    这座道宫,弥罗不算陌生。

    他一望而知,这便是先前所见大日扶桑之上,藏于虬枝法界的那座道宫。

    那个虬枝法界,似存在之目的,即是为了演化道宫,故道宫演化完全,其便消散无形,让道宫从大日扶桑的枝头脱落,显化于汤谷之东,成就了而今的太阳神宫。

    弥罗透过层层交感,与大日扶桑勾连上心光,于是大日扶桑之舍,所感应汤谷之情形,便也透过层层交感,如历历在目一般,反向映射到了弥罗心间。

    巧之又巧的是,恰大日扶桑之下,正有四个修者,各自显化了元神,两两气机勾连,在运变阴阳,祭炼灵宝,而被祭炼的灵宝,合共有四件,其中一件,恰又是东皇钟,故弥罗第一时间,便透过层层交感,又在太阳星上,看到了这桩至宝。

    四个修者,分两男两女,恰一男一女,两两相对而坐。

    其中一位男修,坐北朝南,戴通天之冠,渊渟岳峙,不怒而威;对面之女修,则坐南朝北,簪九尾之钗,玉骨冰肌,皎如霜玉。另一位男修,坐东朝西,披玄黄之袍,泰然自若,沉雄古逸;对面之女修,则坐西朝东,着飞云之帔,宛转蛾眉,风华绝代。

    四者围坐四方,各将元神显化,气机两两勾连,循阴阳而运变,而运变之元神,又各与一件灵宝,再度勾连气机,并循灵宝之运变,内外浑然,又流转了阴阳。

    四件灵宝,悬于半空,流转如轮,其中最惹人瞩目的,便是那东皇钟。

    当然,除了东皇钟,另三件灵宝,其实也非寻常。

    一件曰“炼妖壶”,一件曰“玄天鉴”,一件曰“宙光镯”。

    这三件灵宝,罗睺接诸的秘闻之中,都有提及。

    有意思的是,弥罗明明知道,自己造访太阳星之时,于道宫光影之中感应到的类鸟生灵,便就是东皇钟之主,却偏就辨认不出,两个男修之中,究竟谁才是那人!

    因何辨认不出,原因说来也简单。

    四个显化的元神,其中竟有两个,同是三足之金乌!

    另两个元神,也很有意思,竟也同是三脚之月蟾!

    日中乌,月中蟾,故三脚之月蟾,应为太阴星之主。

    然此刻所见,不但日中之乌,竟成了两个,连月中之蟾,也显化了一双。

    当然,这对弥罗而言,只是一时之疑惑。

    毕竟大日扶桑,乃是弥罗之舍,故此中之缘由,很快也就揭破。

    原来两头三足金乌,一头乃是先天神魔显化,另一头则是先天道君具现。

    那位不怒而威的男修,便是先天之神魔,其名“太一”,于太阳星化生,真身为三足金乌,正是东皇钟之主,而沉雄古逸之男修,则是先天之道君,其名“帝俊”,于不庭山得道,乃是“宙光镯”之主,却是因道法之故,才将元神修成了三足金乌。

    两头三脚月蟾,也是同样情形。

    其中一头,乃先天神魔显化,另一头,则是先天道君具现。

    太一对面的女修,便是先天神魔,其名“羲和”,于太阴星化生,真身为三脚月蟾,即是“炼妖壶”之主,而帝俊对面的女修,则是先天道君,其名“常羲”,乃“玄天鉴”之主,也于不庭山得道,因道法之修行,循了太阴之道,故元神之相,便也成了三脚月蟾。

    “然而,这说不过去。”

    弥罗透过交感,表达了疑惑:“毕竟同一道途,证混元者,有且只能有一位修者,若有两位修者,便会不可避免,演化成道争之局。太一、羲和既为先天之神魔,帝俊、常羲既为先天之道君,缘何会想不到这一层,竟各将修行,两两系于了一途?”

    大日扶桑之舍,随之透过交感,给出了解释。

    原来四人之情形,弥罗竟全猜错了。

    四人之中,原来竟非太一与帝俊,以及羲和与常羲,两两将修行系于了一途,而是太一与羲和,以及帝俊与常羲,两两各以双修之姿,循阴阳之分化,踏上了同一道途!

    简单讲,太一与羲和的道法,俱源自“东皇钟”,乃是将东皇钟之理法,分化阴阳,以皇道为主旨,各演化了一种根本道法。虽太一与羲和,看似在同一道途,实则这一道途,还分化阴阳,另成了两脉,故两者各承一脉,非但不会形成道争之局,还会因阴阳同一道途,双修相辅相成,而无论哪一方证道,与之双修的另一方,都会同时证道。

    这就等若,同一道途之修行,分化成了相辅相成的两支。

    其他不说,至少双修一道途,彼此可作印证,比之大道独行,要好走得多。

    帝俊与常羲,也是一般情形。

    只不过,两人却是以宙光立道,各循太阳、太阴之理,演化了一种根本道法。

    帝俊、常羲之炼气,呼应太阳、太阴两星,而两人炼气之元神,也因理法之故,具现了日中之乌、月中之蟾,以如此之缘法,自然太一、羲和稍加留意,便察知了究竟,于是缘法使然,四人便顺理成章,一见即结为道友,终日聚在了一起。

    此中内情,缘何大日扶桑之舍,竟似了然于心?

    说来也简单,弥罗暗伏元灵之打算,其实根本没瞒过太一。

    只不过,任太一是先天神魔,也根本没有想到,大日扶桑之元灵,竟非自然而然蕴生,而是弥罗以灵飞之法,人为化生而成。由于东皇钟之主太一,本该也是大日扶桑之主,故太一自然也就认定了,化生元灵的大日扶桑,乃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

    这种情形,在太阴月桂,也是一样。

    羲和也是实实在在,把弥罗的月桂之舍,认定为了自己人。

    当然,无论太一还是羲和,乃至后来的帝俊、常羲,都同样未曾料到,大日扶桑与太阴月桂两株灵根,之所以没有化形,不是因为火候未到,而是根本就不懂化形。

    毕竟化形之法,乃是弥罗遇到罗睺,才知悉并掌握的。

    赤书真文也一样,弥罗得太上传法之时,已然下到了不周山。

    而今又不一样,不仅化形之法、赤书真文,便连罗睺之授法、罗睺与鸿钧之论道,也一一透过俱舍之层层交感,由弥罗传递给了通天建木、大日扶桑以及太阴月桂。

    虽通天建木之舍,为流变之元气压制,就算知悉法门,也不能化形而出,但大日扶桑、太阴月桂不同,到得这时,却是已可化形而出,以人身行走于洪荒了。

    那么,要不要化形呢?

    弥罗一时间,忍不住犹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