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阴符经
过不多久,第三、第四枚光卵,陆续又被寻获。
有意思的是,藏于其中的两个胎中之灵,也疑似两个死胎。
到得这时,弥罗自然明白过来,所谓疑似死胎,才是普遍事实。
情形如此怪异,总该有个因由,而这个因由,或就藏于某处。
一念及此,弥罗便改变目的,探查起其他异象。
渐渐,越来越多光卵,曝露在了虚空。
察觉光卵分布,也有稀疏之别,接下来的探查,也就有了方向。
又过去不知多久,弥罗忽而发现,视野中的光卵,变得密密麻麻起来。
若无意外,他要找的因由,应就在前方了。
弥罗正自心喜,便在这时,忽而听到一个声音。
“怦——怦——”,竟似生灵之心跳。
疑惑之余,他既兴奋又紧张,实在猜不出,前方究竟有什么。
某一时刻,弥罗越过层层光卵,终于看到一幅奇景。
一朵大到难以形容的青莲,镇压混沌,撑开了虚空。
那青莲,一茎五叶,花开四十八品。
最顶上之十二品,结拢成苞,遮住了莲心。
莲心之苞,已由内透出,一个蜷缩的身形。
“怦怦”的心跳,便是莲苞里那生灵,血脉贲张之响动。
一叶一世界,一品一诸天。
在弥罗眼中,气象万千的青莲,实是尽衍造化,妙不可言。
当然,那苞中之生灵,总有出世之时,如此候在一旁,并不合适。
弥罗稍一想,便回转身形,奔赴一枚光卵,藏了进去。
此枚光卵中的生灵,形态像无数怪木拼成的树,很适合隐匿身形。
弥罗本以为,还要等待很久,才能看到变故,不料用不多时,光卵便解体了。
视野之内,数以千计的胎中之灵,霎时显露真身。
这些其大无比的生灵,招展千奇百怪的身体,俱朝青莲奔赴而去,而待其迫近,却又止步于一线,以青莲为中心,错落分布开来,围列一旁,再无任何动静。
渐渐,更遥远处的胎中之灵,也陆续赶了过来。
有意思的是,弥罗那具分身,也随胎中之灵,来到了青莲之前。
弥罗作壁上观,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
所有的胎中之灵,似都在屏息以待青莲莲苞之内,那个伟大生灵的降生!
他有预感,用不多时,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怦怦怦——”,一声声心跳,如大道之音,无远弗届,震撼虚空。
莲苞之内的生灵,心跳频率明显在加快。
“将有变故了吗?”弥罗忐忑不安,又格外期待。
终于,某一时刻,异响天降,虚空沸腾。
青莲莲苞大张,当中一个生灵,显露伟岸真形。
短发虬髯,玄黄衣袍,恍然便是人身!
那人脑后悬一玉碟,右臂抱一石斧,脊梁挺直,四下望了望,状似很满意,随之将左手一招,脚下那株青莲,便遽尔落入脑后,散发清濛光辉,托起了玉碟。
接下来,他转一转头颅,双瞳迸射奇光,显照一方混沌,手持神斧,似庖丁解牛,循虚空之脉理,以一种难以言喻之方式,似缓实疾,连劈了九九八十一斧。
随之,地火水风现,清浊二气出,奇彩斑斓,气象万千。
继而,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
那人挥了挥斧,竟就剖开虚空,造就了一方天地!
如此伟力,既震骇了弥罗,也让他格外困惑。
在他认知,宇宙是唯物之宇宙,其生灭循环,应无关任何神袛。
然而,若真如此,眼前之开天,却又作何解释?
弥罗竭尽所能,也理不清头绪。
无论如何,开天乃是大事,当下最当紧的,还是从旁观摩。
那人八十一斧,剖开一方天地,并没就此收手。
只见,他将手一扔,石斧便置入天地,化作了一幡、一图、一钟。
那幡显化千万幡影,不断翻绞虚空,生成地火水风;那图化作一架金桥,连天接地,梳理地火水风,衍生清浊二气;那钟则镇压虚空,使得清浊二气,皆循妙理,皆归其位,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如此一轮,初成之天地,便又扩展一圈。
这一圈可不小,天高千万丈,地扩百万里。
不消说,石斧所化之幡、图、钟,自是三件无上至宝,其立意之高、演绎之妙,显有“诸法圆融,道成一脉”之格局,堪称一脉之下,囊括万有,尽演其理,尽述其妙。
那人也未坐视,大步一迈,又来到天地之中。
不及眨眼,就见他反手一掐颈后,竟将自己的脊柱,生生抽了出来。
弥罗骇然,不明所以!
再看那人,身形不见躬曲,随手又将脊柱,掷向了天地之东。
泛生奇彩的脊柱,眼见落地生根,化作一座巨山。
巨山之雄伟,难以形容,真真连天接地!
“难道开天之余,还要辟地......”
弥罗正有所思,却见那人往额头一抓,当场抓出一道元神。
元神俄而演化,却又分作了三团。
随之,也未见那人作势,悬于他脑后的玉碟,便流注下四道玄黄之气,其中三道与三团元神浑然交融,另一道则演化了一尊玲珑宝塔,落入一团元神之中。
未及眨眼,三团元神忽忽一跳,便跳入了那座巨山。
紧接着,那人气机一变,又见两道气息,显化虚空,首尾交缠,不时衍变。两道玄黄之气垂落,也与两道气息相合,待得圆满,经那人一拨,也落入巨山之中。
这还不算完,无脊柱、无元神的伟岸存在,又将双手插进了自己胸膛。
他面不改色,径将胸膛剖开,把一颗硕大心脏,攥在了手中。
随之,十二团精血各生奇彩,自心尖逐一滚落。
那人将手一松,心脏便挟裹十二团精血,化作流光,消失天地之中。
“啻——”,无脊柱、无元神、无心脏之存在,又发出一声道喝。
虚空随之俱颤,剥离无量清濛之气,如无边际之汪洋,朝他倾泻而去。
得此无量清濛之气注入,那人本已魁伟之极的身躯,竟又匪夷所思壮大起来,可谓一息一变,须臾头颅便冲破刚开辟的天地,重新出现在了混沌之中。
某一刻,那人的脚踝,已超过了巨山。
不过,也就在这时,他竟遽尔分崩离析,双眼化为日月,发髭化为星辰,四肢五体化为四极五岳,血液化为江河,皮毛化为草木,肌肉化为田土,齿骨化为金玉,精髓化为珠石,汗流化为雨泽,以陨落之身躯衍化万物,将空空荡荡的天地,填充成了万象森罗的世界。
“怎会如此?”弥罗实在没想到,会有如此之转折。
幡、图、钟三宝,还在开天不停。
与此同时,天地之外还围列着数之不尽的胎中之灵。
明显未到终局,因何开天之人,便先陨落了呢?
弥罗正费解,天地之中,又生异象。
已难言其广的那方天地,倏忽涌现无穷无尽的玄黄之气,一部分融入大地山川,另一部分则冲破天地,与混沌之虚空交媾,先是贴着天地之外缘,以无量之元气、庞杂之气机,显化了几层法界虚空,接着又各沿虚空之内沿,化生了几层雷火罡风。
与此同时,青莲、玉碟忽而解体,化作数万点灵光,投入天地各处。
难以数计的胎中之灵,也都忽而灵动,表现出了一点雀跃!
当此之时,石斧所化三宝,也各自生出异变。
那图,横架天地之间,如磨碾转;那钟,遽尔失去踪迹;那幡,则千万幡影一敛,跳出天地,在虚空摇曳招展,长成数百万丈一杆遮天巨幡,徐徐搅动起来。
数以万计的胎中之灵随之躁动,竟一个个争先恐后冲向了巨幡。
“坏事了!”弥罗同样受到了莫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