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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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 危险蔓延

    喻明低头思索的时间,谁都没有发现,向安丢出一个眼神,一个下属瞬间意会到,偏过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向安不动声色地走近喻明,挡住他的目光:“她要见见你。”

    喻明满脸厌烦。

    向安嗤笑:“是老套了点,但是谁叫你一消失就是一周,她吓坏了,理解一下吧。”

    喻明道:“我没带手机。”

    向安提议:“本来也没想用你的,换个地方吧,这里人多的就像是猴子园。”

    喻明看了他一眼,率先迈出了步子。

    而已经跑到一楼的丁小爱,虽然心慌意乱,但也走的好好的。

    谁知道刚才没有任何问题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香蕉皮,她一个不察,踩了上去。瞬间像是滑滑梯一样,朝前溜了一米远,还随机挑选了一位‘幸运’路人,直接给他绊倒,整个人的上半身都跌在他的背上。

    左胸口像是锥子插入心脏一样的疼。

    丁小爱痛到几乎失去知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胸部撞到一个路人的肩胛骨上。

    那可是她的胸啊,真材实料的。

    这人的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硬得跟金刚石似的,还有棱有角的,这要不是她自己摔上去的,她特定要认为这人故意暗藏兵器要暗算于她。

    太过社死,周围人的目光跟惩戒所的白炽灯一样令人难受,丁小爱也顾不上那扎实又密密麻麻泛滥开来的痛觉,在仅存的自尊心下,捂住脸,不停地道歉,连对方长啥样都没看到,一边道歉,一边匆匆退去,直到完全脱离摔倒的那片区域,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才敢放下遮脸的手掌,扶着栏杆,大口大口的呼吸。

    留下还在原地躺着的马炎明,一个尴尬趴倒的姿势,一边呼痛,一边坐起来,看着面对着他,遮了脸又完全没有遮住的女孩,越退越远,越看越熟悉,陷入了沉思。

    “你趴地上干嘛呢?”

    一旁拿着杯奶茶跑过来的好友沈格非,顾不上品尝新鲜出炉的靓饮,赶紧空出手去扶。

    “被人撞了。”

    马炎明呼着痛,艰难地站起身。

    “又是想加你联系方式的?”沈格非帮他掸去衣服上的灰尘,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你是不是又乱放电了?”

    “不是,她就是冒冒失失的,不小心摔了而已,她可从我背后冲过来的,之后也没看我一眼。”

    “你这话这么说的有点怨念?”沈格非细细琢磨,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和误解,当下只是羡慕自家好友好到极点的异性缘,酸道:“你怎么到哪都讨女生喜欢,怕不是桃花成了精。”

    “都说了不是。”

    沈格非才不听他的狡辩,继续感叹:“不过这才是国内套路的正确打开方式,看了那么多的宫斗戏,有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坐镇,手段再是那些老一套就没意思了,这就叫欲擒故纵。”

    “你想多了。”

    “是你对自己没有清楚的认知。”

    “别卖弄你对我的了解了,事实就是,我,认识她。”

    “认识?你之前的相好啊。”

    “你嘴里除了相好和宫斗还有什么!好了,走了。”

    走之前,他还若有所思地看着丁小爱离开的背影,顿了好一会,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脸上已经不经意地露出了笑意,温柔似水。

    走上二楼阶梯的时候,马炎明看到一家迷你小花店,盛开着好看的水仙百合,不禁停了下来。

    沈格非一脸惊讶:“你不是买花的人啊,突然玩什么生活的浪漫情趣?”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国内又没居所,你买了是准备养在酒店呢,还是立马喂给垃圾桶?”

    马炎明没管他:“麻烦包一束水仙百合。”

    水仙百合的花语是,期待与你再次相遇。

    趴在栏杆上看的津津有味的向安,瞟了眼同样停下步子的喻明,嘲笑:“这个丑女人还挺有男人缘。”

    喻明蹙眉。

    “不过就是摔一跤而已,至于这么心疼吗?”

    喻明仍旧没有说话,收回已经爆出青筋的手指,走进了一家隐秘性较高的西餐厅。

    祸不单行,丁小爱今天算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丢脸,走出商场,才刚走到下天桥,乖乖等着红绿灯,突然一群人纷涌而至,推着她朝前,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被迫跟行,跟着他们一起闯红灯,正被挤得缺氧人都有点恍惚了,然后那群人一溜烟全跑了,就那电光火石之间,谁都没来得及反应,一辆车子从拐角窜出来,那群人倒是跑得快,转眼就到了对面,可怜丁小爱还懵着,下一秒又被吓得动也不敢动,等疾驰的小车贴着她的脚停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顺着身体的重力瘫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已经死过了一次一样,满头冷汗了,完全动弹不得。

    司机是个女人,车窗最显眼的地方贴着‘实习’两个字,也被吓到了,打开车门是又哭又骂,还好是热心的群众们打了报警电话,这事才算完。

    等做完笔录,出了警察局,丁小爱都还感觉不真实地很。

    然而正坐在警局对面公交站发呆的她,又发现路边站着一群鬼鬼祟祟的人,顿时感觉到吃惊,这些人她才刚见过不可能忘,他们不就是在人行道上故意推自己的那群人吗?

    他们怎么也在这?是巧合吗?

    见丁小爱看了过来,他们相视一眼后迅速散去,一秒就不见了人影。他们大多是一身休闲,衣服宽大的能罩住整个人,头发都被帽子衣领遮着,咋一看,像是一群热爱街头自由文化的学生们,但他们淡漠的眼神和偶然露出显示年纪的胡渣来看,似乎又并不是那么年轻。

    丁小爱却心里怦怦直跳,完全无法顺下心里的不安,她别是不小心惹上什么不良团体了吧?

    可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一颗想要害人的心,就在丁小爱等车的工夫,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了出来,手指转着一根一米长的大铁棍。

    丁小爱这下肯定了,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可是在警局不到百米的地方啊,到处都是天眼监控,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要下这个死手,自己搭进去都不怕?她现在是迫切希望警亭的保安能尽快从监控里发现这里的不对劲,赶紧救救她!然而天不遂人愿,没有任何动静,丁小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男人狞笑地朝着越来越近。

    越退越后,在估计他的铁棍要挥下来的那一秒,丁小爱毫不犹豫地朝车道的对面跑去,本是视觉盲区看不到路况,想碰个运气,谁知这喝个凉水都塞牙缝的运气并没有给她惊喜,她重重砸在一辆车的前窗上,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腹部,弯着身子,轻轻从车身上落了下来。

    看样子,她今天命中注定了要被车撞。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她就昏了过去。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到医院,将丁小爱昏迷不醒的模样拍了照发了出去。

    与此同时,向安的手机进了这条消息。

    与泰国的视频接通了,向安将图片消息划掉,再将手机固定,对准坐在对面的喻明。

    喻明正襟危坐着,如同没有生命力的提线木偶。

    有咳嗽声从对面传来,听不真切。

    明明是白天,对面却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像是正面对着一个黑洞。

    等适应了画面的灰暗,里面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这是一张床,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纯色系的床,颜色像是灰色还是卡其,无法分辨,只看到无数的纸张覆盖在被子上,床上的人轻微一个动作,就引得更多的纸张飘落到地面。

    凌乱的床铺上,一个长发的人慢慢坐起来,她开了小夜灯,突然凑近屏幕,浓重的黑眼圈顿时占满整个手机画面。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

    她的嗓子如同干涸的沙漠,每个字都带着砂砾的颗粒感。

    喻明通过露出来的浅光,瞥到一旁的纸张文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轮廓,他当时魂牵梦绕的心动,对那画面更是深刻,那是他跟丁小爱在泰国的街角第一次亲吻的照片。

    她在调查小爱!

    百转千回,喻明突然只觉得心力交瘁,低声:“对不起。”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

    “可我不爱听。”

    “我等你,回来,慢慢解释。”

    短短三句话,对面挂了通讯。

    向安伸展脖颈,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收回二郎腿,站了起来。

    “听说你女人进医院了。”

    向安歪着头,假笑一声,丢下这个爆炸的消息,也准备带着自己人退场了。

    喻明慌乱中也站起了身子。

    “你做了什么?”

    “我在这地方,还真是水土不服,所以明天,想要改期是不可能的。”向安答非所问,挑眉:“我真的很忙,别让我等。”

    喻明现在满心满眼想着的只有丁小爱,他说:“别动她。”

    “我还不至于对一个老弱病残动手,我呢,只是找人去吓唬了她一下,谁叫她要跟你扯上关系。”他还振振有词:“你不知道一发现你联系不上,小玲就失眠了。你失踪多久,她就失眠了多久,这样消耗是个人都得疯,更何况是她。你知道她每天都像是易燃易爆品,以她现在的心态,知道你们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怕是疯起来杀人也干得出来。”

    喻明听他说话,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们怎么地步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不都已经做了,我想着但凡我晚来一天,你们婚礼周岁礼都结束了吧。”

    喻明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他实在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他的警告和步步紧逼,喻明会对丁小爱说出口那句求婚,那么他们就会名副其实地生活在一起。

    那么之后有孩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是他太天真了,居然幻想那么美好的事。

    “你一走,不会有有任何人会记得这个平凡到看一眼根本记不住的丑女人。但也没办法,你就是喜欢,是吧。”

    “她一点也不丑。”喻明冷冷地看着他:“你住嘴。”

    “争这个有意义吗?”向安嘲讽一笑,用仅存的善良,好心建议:“还有时间,去看看她吧,至少她送了你一个这么贵重的礼物。”

    “是啊,这些日子是她送给我的,我觉得我也算是真正活过了。”说着,他放低了声音,自言自语着:“虽然到最后都是虚无缥缈。”

    向安眼神有点奇怪,打量了他半刻,像是明白了什么,玩味地笑了,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