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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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落水

    这是个不大的寻常农房,泥瓦砌成,门前种了鲜艳的花,路也比别处干净。

    大门仍和往日一样紧闭。

    卢梦得打了一眼,没有炊烟升起,没有任何声音,仿若无人之地。

    两人轮番敲门,皆无人应答。

    此时日头正盛,两人倚靠在有树荫的墙边,打算观察一下周围情况再作打算。

    陈三台又是疑窦丛生:“哥,我越想越觉得我们找错人了,这些事情不可能是七娘子所为,七娘子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世上多得是表面做好事,背地为非作歹之人,不要过于轻信一个人。等会若是再没有人开门,你我便翻墙进去查看,确认过真无人后,再看她何时归来,从何处来。”

    “为何如此?”

    “团练使是前日夜间遭遇刺杀,梁头说州府的人很快便察觉了不对,还看到了只剩一口气的团练使,随后便下令封城,不许旁人进出。我们福溪到州府,虽然不远,却多是难走的山路,骑马最快也要两天一夜…….”

    “若她迟迟不归,便很是可疑了,她平日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啊!若能看到她的人,再看其神色,问其所去何处,路上细节。如果她真与此案有关,慌张归来,立马盘问,再谨慎的人也保不齐会前言不搭后语。”陈三台悟道。

    卢梦得点点头:小声道:“正是此理。三台啊,我们福溪每年最多的是吵架斗殴,没有什么大案子,也就是这两年死亡人数激增,且大都是正值壮年之人暴毙,这应该是个大案子,我们要谨慎对待。”

    陈三台颔首,眼眸中掠过一丝伤感:“嗯,我知道,还有团练使一案,赏银千两——即使案子破了,那些人也活不了啊——”

    卢梦得叹道:“破案不全是为了死去的人,更多是为了活着的人不再遭此横祸。”

    两人闲聊了会,便又开始大力砸门,还是无人回应。

    陈三台朝手掌吐了口吐沫,将佩刀交给卢梦得,助跑了一下,道:“我这就进去——”

    说罢,纵身一跃,双手紧紧地抓住墙面,双脚轻轻地踩在墙上。他的身体则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

    “尔等此为何事?竟然强闯民宅!”

    一阵清脆的女声从两人背后响起。

    卢梦得和快要爬进去的陈三台同时转眸望去,只见是七娘子和一个老妇人。

    “啊呀!”陈三台一个不注意掉了进去。

    孙婆婆失声尖叫:“官爷,你们不能翻墙进去啊!那儿放的是粪桶啊!”

    一边叫着,孙婆婆一边打开了门,陈三台痛苦的跌坐在地上,脸上、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粪便。

    孙婆婆拍打着额头,连声道:“怪我老婆子偷懒,好几日没倒了!”

    “不走正路,强闯民宅,这也是他应得的。”七娘子冷冷道,瞥了眼狼狈的陈三台,还是让孙婆婆拿抹布来。

    “敢问七娘子这是从何而来啊?”

    这是卢梦得第一次跨进七娘子家的门槛,小小院落竟然别有洞天,打理的很是利索。

    东边开垦了一小块菜地,右边则是养蚕、晒药的架子,南边小小角落屹立着两棵古老的柳树,微风吹过,柳树的枝条轻轻摇曳,仿佛在跳舞。两棵高大的树中间则悬挂着一张吊床,看上去宽敞而舒适。

    七娘子哼道:“官爷是在盘问我吗?”

    “对,在盘问你。我来所谓何事,想必你也应该略知一二。刚刚上任的团练使遭人行刺,已经身亡,州府令我们协查,每一个可疑之人。”卢梦得加重了语气。

    七娘子面纱下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定:“官爷认为我也是可疑之人?这几日我和孙婆婆在后山采药,晚上便在那儿的小屋住下了,才刚回来,并不知道什么团练使。”

    在孙婆婆的帮助下,陈三台的身上逐渐恢复了干净,气味还是不小,陈三台闻闻,自己都嫌弃无比。

    “我们走访了村民,村民说在三天前看见你往州府方向去了,至于你的说辞,深思熟虑之后到我们知县面前讲吧。”卢梦得假意道。

    七娘子微微一笑:“官爷拿人仅靠别人的信口胡说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三天前看到了官爷您也往州府方向去了呢?”

    卢梦得垂眸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子见谅,跟我走一趟。”

    孙婆婆捏着抹布,紧张道:“官爷,我们是正经百姓,可不敢做什么坏事啊,官爷您看是不是弄错了?”

    “麻烦您跟娘子一起随我走一趟。”

    卢梦得侧身,让开一条路,略微低头,看向七娘子的下裙摆。

    裙子上确实是有粘带的泥土,刚才经过的路也留下了些许土与碎花。

    难道她真的只是去了后山?

    七娘子不在争辩,冷静地让孙婆婆将采来的草药放好,锁上门,默默跟在卢梦得与陈三台后面,前往县衙。

    陈三台不时回头,走在后面的七娘子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与孙婆婆时不时说笑,讨论后山的花与草药,没有一丝紧张的气氛。

    面纱之下的神情虽不能窥视,但从其闲适的气度来推断,陈三台又觉得这次的行动有些草率了。

    即将进入县城城门,陈三台憋不住了:“哥——”

    卢梦得握住他的佩刀,微微摇头,他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

    从城门口到城内,七娘子抬眼望去,四处都张贴着巨大的悬赏通告,不一会儿有人匆匆骑马赶来,将最新的通告覆盖在旧的上面,最新的悬赏通告有拟画的嫌犯画像。

    卢梦得也瞧见了官差张贴新的悬赏通告,瞬间将那上面人的容颜印在了心里。

    突然,一抹蓝色的身影疾驰而来。

    卢梦得眼快,认得是身穿官差服的刘大友。

    看他如此慌张,夺路而走,卢梦得不禁皱眉。

    “大友!”卢梦得喊道。

    “老卢,不好了!”刘大友冲刺到卢梦得身旁,险些撞到后面的七娘子身上。

    “那鲁大娘的儿子掉河里淹死了!”刘大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