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在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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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时不要说出来

    陈松伶说,毕业前去一次迪士尼,是她元旦的跨年愿望。

    去迪士尼不算难,但对于还是学生的我们,需要计划一番,陈松伶住在校外,每天忙于实习,所以我一早做好了攻略,只等她有时间,所以严格来说,我算是一个合格的男友。

    日子一天天进行着,到了夏季,我和陈松伶在一起也有半年了,到她正式毕业前,我陪她一起轮滑了一次,从泊月路送她回宿舍,算是完成前年的约定,不留遗憾。

    还是那条街,还是洋溢着青春气息,但轮滑的人换了一茬,陈松伶说:“总感觉这里不属于我了…”

    Z市这个季节天气变幻无常,我们去上海迪士尼那天,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的笼罩了整个天空,碰巧出门时,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滴哗啦啦的落下。

    站在出租屋前,陈松伶有些沮丧:“准备了这么久,出门就遇到这种天气,是不是老天爷不想让我去上海啊!”

    “不见得!”我安慰道:“老天爷是怕我们顶着烈日出门,特意给下场雨凉快凉快!”说罢,打开行李箱拿出雨伞。

    我做足了出游攻略,行李箱塞满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工具,一应俱全,回想起来上学报道那会儿,自己什么都不操心,全是老妈准备的,陈松伶是个大马虎,所以只能我来操心。

    雨来的又急又大,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雨水就稀稀拉拉,我们趁这个时候,撑着伞出去,搭上公交去往火车站。

    陈松伶实习工资不高,抛去房租所剩无几,我还是学生,所以出行能省则省,我们火车硬座去上海,十二个小时。

    这是我大学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是我坐过最长时间的火车,换做现在,十二个小时的旅途,我想都不敢想,但那个时候,总有一腔热血,不知疲惫。

    旅行是检验伴侣的最佳方式,但我和陈松伶还没坐上火车,就大吵一架。

    起因是我俩下了公交,去往火车站的途中,经过一家娃娃机商店,陈松伶看着柜子里各式各样可爱的洋娃娃,就走不动道了。

    陈松伶说我整天鼓吹自己游戏天赋高,让我抓娃娃展示一番,但我向来觉得这玩意是骗人的。

    碰巧旁边一对情侣,女的搂着一堆娃娃,都已经堆到了胸口,男的还在抓,一顿操作之后,爪子落下,精准的抓起了机器里娃娃。

    “哇!”女生搂着一堆娃娃,仍忍不住原地蹦哒,抽出双手给男友鼓掌,为他完成的这一“壮举”而喝彩。

    男生把抓出来的娃娃拿给女生,摸了摸她的头,女生开心的笑着,我俩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老实讲,我不是个浪漫的人,这举动我做不来。

    但陈松伶绷不住了,她双手搂着我的胳膊左右摇摆,眼神里满是羡慕,嘟着嘴皱着眉头说道:“你看人家~你也帮我抓~”,撒娇是陈松伶的特长。

    试问哪个男生不想成为女友眼中的英雄呢?我也不例外。

    “抓!”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耶!”陈松伶高举双臂,她说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开心的仿佛娃娃已经到手了。

    抓娃娃很有门道,要先感受爪子的灵敏度,然后挑选摆放位置合适的娃娃,这样抓到的几率才会高一些,我去哪知道这些?噼里啪啦一阵操作,雷声大雨点小。

    几个回合下来,娃娃躺在机器里一动不动,我却整了一头汗。

    反观旁边那对情侣,又抓出来一个娃娃,开心的蹦哒,仿佛是在炫耀,陈松伶嘟着嘴说道:“你看人家,都抓出来那么多啦!”

    这让我颜面无存,将手中的最后一个硬币投入娃娃机,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那只娃娃,屏住呼吸,确定爪子已经对准娃娃后,摁了下去。

    爪子缓缓落下,一把抓住了娃娃,然后慢慢升起,我和陈松伶嘴角上扬,双手紧扣准备庆祝,啪的一下,娃娃掉了下去。

    我和陈松伶不禁叹了口气,引起了一旁情侣的注意。

    那男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抓娃娃也是有技巧的,你这个机器的爪子太灵敏,不好抓,可以试试其他机器。”

    我出于礼貌,笑了笑,算是回应了那男生。

    但陈松伶见有大神亲自来指导,眼里又燃起了希望,拉着我就说道:“对对对!换个机器在试试,你等我啊,我去买币!”说着就小跑去收银台兑换游戏币。

    一个币五块钱,对于我们来说不便宜,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在大神的指导下,硬着头皮再次启动娃娃机。

    比起娃娃,陈松伶真正想要的是成功的喜悦,是男友给自己抓娃娃的浪漫,但那时我不懂这些,只以为她是想要那个娃娃。

    承载着陈松伶的期望,我紧张了起来,本只是个是普通的抓娃娃游戏,此刻却尤如大敌压境般。

    或许我确实没有天赋,在大神的指导下,还是没能抓起来娃娃,当最后一次娃娃落下时,陈松伶期望眼神也随即消失。

    “没关系!刚开始玩是不容易抓到!”看我俩意志消沉,那男生安慰道。

    女生也跟着附和道:“是呀,不要气馁,我男朋友也是抓过好多次,才练出来的技术!”说着,把手里最大的那个娃娃递给了陈松伶:“呐,这个送给你们!”

    陈松伶接过娃娃,惊喜地说道:“哇,谢谢…谢谢~”

    “那你们继续玩!”说完,这对情侣抱着剩余的一堆娃娃就走了。

    陈松伶看着手中的娃娃,嘟着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娃娃不是目的。

    她没有享受到成功的喜悦,也没有感受到抓娃娃的浪漫。

    但我只觉得娃娃已到手,便挽着陈松伶说道:“走吧?!”

    “哼~”陈松伶甩开了我的胳膊,“不走。”

    “走啦!再不走火车票要跟不上了!”我提醒后,陈松伶这才抱着娃娃,一个人大步向前走去。

    虽然娃娃到手,但不是我抓的,陈松伶满心期待落了空,心里难免有点失落,所以耍了点小脾气,本来哄一哄也就好了。

    其实我多少也懂一点的,但那个时候我也倔,总想着既然娃娃也到手了,为什么非要生气,抓不到娃娃,我也不爽。

    为什么初恋往往总是甜美而又痛苦,相爱而又最终不能在一起呢?就是因为不会互相迁就,血气方刚,总想在爱的时候寻找不爱的证明,但哪有那么兼容的俩个人呢,磨平棱角的过程固然痛苦,但这是成功的过程,经过初恋之后,或许才知道谈恋爱如何相处。

    看陈松伶走远,我追了上去,没有去哄她,反而是一直找借口,诸如运气不好,太过紧张等等,想要说明并不是自己的问题,到最后,我甚至怀疑那对情侣是托儿,故意演给我们看,就是想让我们多买一些游戏币!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陈松伶,她停下脚步,转头大声说道:“抓不到还非要找借口!人家要是托儿,还会把娃娃送给我吗?!”

    陈松伶生气,我也来了小脾气,但我不敢和她对线,索性低着头小声嘟囔道:“花了那么多钱,送个娃娃也是应该的!”

    陈松伶无力反驳,把娃娃拍在我怀里,然后扭头继续向前走去。

    娃娃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哈士奇,微笑的表情像是在讥笑我。

    “扔了你!”我敢怒不敢言,只能朝娃娃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松伶再次停下脚步,侧着身子回过头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拉着脸:“你要敢丢,就别去上海了!”

    “不去就不去!”我小声嘀咕,不依不饶。

    “那走啊!我们现在就回去!”陈松伶说道。

    “回呀,回就回!”

    说着要回学校,但我俩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这个时候谁先往回走,谁就是罪人,但凡以后吵架,这件事都会拿出来,被反复鞭打。

    我俩很默契,都不愿去当这个罪人,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G市街头,一个女生双手叉腰,气汹汹地瞪着身后几米外的男生,男孩抱着哈士奇娃娃,身边放着行李箱,低头用幽怨的眼神瞥着女孩,眼中满是不服气。

    路过的行人也要回头,看上一眼这对吵架的情侣,僵持片刻,陈松伶扭头继续赶路,我拉起行李箱快速跟了上去。

    “你回呀?!你怎么不回?!别跟着我……”

    “你不回我也不回……”

    到火车站,俩人隔着数米站在站台上,先后检票上了火车。

    出行淡季,火车上有很多空座位,本来买的是相邻的座位,但陈松伶一上车,就坐在很远处,背对着我,很显然,她还在生气。

    我把行李箱放上货架,然后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拿出手机给陈松伶发去一个鬼脸,然后歪头看着不远处的陈松伶,她并没有看手机。

    眼见缓和气氛无果,我索性坐回靠窗座位,依着车窗,看着窗外呼呼而过的风景,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伸了个懒腰,借势将身子探出座位,看到陈松伶还在原来那座位上,把头埋进胳膊里,趴在桌子上睡觉。

    拿出手机,陈松伶在我睡着时回复了消息,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情侣间总有这种奇怪的举动:明明就在同一个车厢隔着几个座位,还非要用手机来交流。

    陈松伶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能回消息,就说明她已经不生气了,但这僵局还需要我来打破。

    我跑去开水间,泡了碗泡面,来到陈松伶身前,故意发出动静,趴在桌子上的陈松伶醒了过来,我赶忙作出准备吃泡面的动作,嘴里还发出嘶溜嘶溜的动静。

    “你故意的是吧?!”陈松伶绷着脸说道。

    “啥?!”我装糊涂。

    “我也要吃!”

    “给给给!我再去泡一碗!”

    看着我递来的泡面,陈松伶再也绷不住了,喜笑颜开,朝我做了一个撒娇的表情,然后将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耳后,开始享用。

    都说小吵怡情,情侣之间闹点小矛盾,也算是感情的润滑剂,陈松伶生气,从来不藏着掖着,有情绪就表达,从不冷战,我稍微服软给个台阶,她就借势而下。

    我俩决定在一起时有些仓促,但这半年相处下来,性格还算契合,这也是我们感情迅速升温的原因。

    感情升温是好事,但也会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越喜欢,越在意,我最近不知怎么了,就一直钻牛角尖,很在意陈松伶的前任,轮滑社社长,好奇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做些什么,有没有外出游玩。

    要想感情的走得远,那就尽量少打探前任,但情窦初开的男男女女可不管这些,他们在初尝恋爱甜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自讨苦吃——打听的过程虽然欲罢不能,但结果往往苦不堪言,伤肝伤肾又生气。

    大多数女生会问男友:“我跟你前任谁更漂亮呀?”但我不会去问“我和轮滑社长谁更帅”这种无聊的问题。

    因为在我看来,轮滑社长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阴柔之气,虽然长得高,但过于瘦弱,每次想起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像一条长长的竹竿,这种形象自然是没法跟我相比。

    我更好奇,他们做过哪些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譬如亲嘴之类等等。

    直接问没有答案,还会惹毛对方,所以我总是旁敲侧击:“话说,你有没有跟轮滑社那位一起出去玩过?就像咋俩现在这样。”

    “为什么问这个?”

    “问问而已,不想说算了!”我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看向窗外。

    “没有出去过,除了有一次,他寒假跑去云南找我,带他在云南玩了几天。”

    其实我多虑了,陈松伶对我没有保留,倘若我那天直接问,也会得到答案。

    “奥~”我怕惹陈松伶生气,于是岔开话题:“云南挺好,我也去过一次!”

    陈松伶白了我一眼,说道:“是去找你班里那个女生吧?”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知道陈松伶一直介意自己和桑榆的关系,于是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去找的王楠!”

    “就你俩?”

    “我们三…”

    “我就知道!”

    “王楠也在的!”我强调道。

    王楠是我的挡箭牌,每当陈松伶说起桑榆,我就会说王楠,在我看来,俩个人是爱情,三个人就是友情了。

    游乐场大,项目多,但好玩的项目都排着长队,我们只玩了几个网上推荐的项目,像什么创极速光轮,雷鸣山漂流,飞跃地平线,说实话,迪士尼这么成功,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的营销,给了年轻人一种浪漫的体验。

    我们一起看了烟花,提前一个小时就在最佳观赏地等待,“嗖”地一声,无数火苗从俩边飞出,就像天边突然飞过流星雨,划破黑夜,“轰”地一声,像天女散花一般纷纷炸开,一瞬间照亮了地面上黑压压的人群。

    恍然间,我想起元旦跨年时,桑榆说她新年愿望是看烟花,我当时说,愿望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

    那晚,我收到俩个电话,一个是桑榆的,一个是王楠的,但现场太吵,我没接到,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第二天回电,桑榆没接,王楠说他昨晚联系不上桑榆,才问我情况,后来问了杨蕊,已经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