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购买宅基地
从乐器店离开,两人又去了供销社。给老舅买了点烟酒,给疯娘买了些零食。
下一步,就是返程去屯子里买宅基地。
至于地址所在,秦牧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因此地处于兴安岭山脉地区,远离东北平原地带,方圆几十里,都是丘陵地形。
而尹家屯,就被座矮山三面环抱脚下。
矮山西北高,东南低,最低处,恰巧在屯子东边两百多米处。
那儿是处矮坡。
秦牧儿童时期,经常到矮坡上发呆看星星,对那里可太熟悉了。
坡顶虽坑坑洼洼,但运些泥土填平,便是160多平方的广阔空间。
足够他盖个带院的二层小楼。
从此居于坡上,每日便可在尹家屯所有人之前,提前感受到日月之光。
车轮粼粼压路而过,两人于傍晚抵达了尹家屯。
虽说尹家默许了秦牧准女婿的身份,可翠翠这几天玩的太野,老尹头虽没明说,但眼神里,已藏了些怒意。
为了明天能顺利进山,他便让他提着礼物先回家,高低给老头哄开心了。
秦牧则扬鞭轻抽红枣,往村委会赶。
今天非常冷,驾马车从城里赶回来,把两人脸皮都冻麻了。
可走进村委会,却倍感温度宜人。
会客室里亮着一根电棒,两盏台灯,屋东墙烧着壁炉,每张办公桌前,还点了个炉子。
可屋里,并没有办公的人。
秦牧侧耳听了会,似乎后院有人高声谈笑。
他裹紧皮袄推开后门,谈笑声清晰许多,锅铲碰撞锅沿的“噹噹”声,也传进耳里。
院中清冷的空气里,有很重的肉香味与油腥味。
他用力嗅了嗅,似乎是大鹅的味道。
秦牧提着茶叶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勾头看了眼。
书记掌勺,村长切案,会计烧锅。屋里炊烟滚滚,三人嘴上仍叼着烟卷。
他敲了敲房门:“三位大爷?”
三个老头齐齐回头,见是秦牧,忙对视了眼。
“没锁门吗?”
“忘了,”会计寒着脸。
尹书记反应最快,用围裙擦擦手,使了个眼色,让村长接过铁勺。
他边走边笑:“哎呀,是秦小子,咋想起来看俺们了?”
“卫国大爷,我这不是有点事要麻烦您吗?”
尹卫国点点头,上前搂住秦牧的肩膀。
“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尹卫国很兴奋,不停问东问西。手臂始终扯着他,不愿让他多在厨房门口停留。
两人回到会客室,尹卫国骂骂咧咧的,关掉两个闲置炉子与台灯。拉过椅子,坐在电棒下面。
他翘起二郎腿,抓紧搪瓷杯,掀开盖子抿了口茶叶。
“啧,小牧啊,来找我啥事?”
“大爷,我想跟你谈谈买宅基地的事。”
秦牧低头冷笑声,将茶叶摆在了桌上。
尹卫国瞥了眼茶叶:“你看你,都是自己孩子,还带啥礼。”
可他嘴里这样说,却翘腿坐的纹丝不动,丝毫没阻拦的意思。
“好久不见长辈,应该的。”
“这孩子,还是那么客气。吃饭了吧,要不等会在我这再吃点?”
尹卫国说完这句话,仍眉眼带笑。可要真心管人饭,哪里会用疑问的语气结尾。
秦牧侧脸哼了声,被他的虚伪弄得浑身难受。
他打定主意赶紧说完就走,省得在这里和老油条打交道。
“不了,家里还等我回去,”他摆手顿了顿,“卫国大爷,我想把东坡冈买下来盖房子。您看,该多少钱?”
尹卫国愣了下:“东坡冈,买哪地干啥,一点不平趟。杏林大平地多熨帖,你买那多好。”
秦牧摇摇头:“不了,我还是更中意东坡冈。大爷,您报个价吧。”
尹卫国“哦”了声,低头喝水时,偷瞥着打量秦牧。
见他穿着与之前大不相同,眼里忽然闪过精光。
尹卫国把搪瓷缸“咚”地扣在木桌上,抱着膀子满脸为难。
“这个东坡冈啊,按理说不该比平地贵。可是那地方采光足啊,风水又好。叔年轻时有先生给看过,是块宝地。”
他说着狡黠一笑,望着秦牧:“不过也难不倒我大侄子,最近进山可挣不少钱。”
眼看他要敲竹杠,秦牧哪会让他如愿。
他翻出口袋:“哪里挣啥钱啊?大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进山打围,全靠鄂伦春的人和猎犬。按咱这的规矩,打再多我也只能占一股。”
“这不刚攒300块钱,就来买地了,”他说着扬了扬手里刚握皱巴的钞票。
尹卫国眼光暗淡许多:“那这个东坡冈,没600也拿不下啊!”
秦牧冷笑声,装作哀求的语气:“大爷,您帮帮忙,就300得了。”
尹卫国端起茶缸又放下,一幅为难的模样。
许久后,他重重点头:“好吧,谁让你是我大侄。300就300,但你不能跟屯子里说,不然人家该说我偏袒你了!”
秦牧满口答应,心里却骂出声。
这个尹卫国,还是前世那副虚假官僚作派。
东坡冈这地方,根本没人愿意买。就是按宅基地价格卖,也顶多卖到300
秦牧不想跟他废话,特意出的高价,他还装上可怜了。
两人立即签定文书,盖上了村委的章。
秦牧将文书塞进牛皮袋里,便找借口要离开。
尹卫国拉着他,虚情假意的挽留几句,便惋惜的放他离去。
随后立即锁上了村委大门。
秦牧爬上东坡冈,遥望着坡下的风光。
夕阳还未落山,天地间尚有些光亮。
站在坡上,尹家屯各门各户尽收眼底,一家家的茅草屋,都低矮的像只小蚂蚁。
秦牧勾起嘴角,脑海里浮现屋子盖好的画面。
他准备盖个二层水泥楼房,外墙贴上瓷砖,屋顶盖着红琉璃瓦。
两层的窗户,都冲着西开。
等到天黑时,便点亮所有屋子的灯。
在那个家家煤油灯的年代,东边亮灯的秦牧家,就是尹家屯晚间的太阳。
他还准备沿坡修条柏油路,方便以后买车时上下。
到那时,秦家的一切富足,屯里人都会看的一清二楚。
虽说有些张扬,可那次打二驴后,他突然醒悟。
有些时候,不亮出爪牙,永远没人看得起你。
世人的认可与赞美,往往出自套近乎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