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逃生白骨河
吴殳说的没错。
他们比前面那俩货强多了。
身上至少还有水袋,只是腹饿,不至于口渴。
而此刻的高立功艰难的背着李自成在地上爬行。
他已经走不动路了,肚子饿的前心贴后背,嗓子都渴冒烟了,双腿酸疼僵硬,鞋子都磨漏了,脚上全都是大水泡,疼的他龇牙咧嘴。
最闹心的是头疼脑热,因为昨天晚上不敢生篝火取暖,导致他生了病。
李自成现在又昏迷不醒了。
他将李自成用布条缠在自己的身上,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两只手早已经是鲜血淋漓了,可是他依旧咬牙坚挺,没有把李自成抛弃。
“自成兄啊,你可要坚持住啊,咱俩肯定能活,前面不远就是白骨河了,咱俩顺着河就能去壶芦山高家庄,我堂姐高桂英可俊俏了,你肯定能看上,你可别死啊,你要死了我可就白爬这么远了。”
高立功趴在地上沙哑的嘟囔了半天,又继续往前爬。
白骨河
这是一条特别浑浊的河,能有一丈多宽,水流特别湍急,因为浑浊,所以看起来水很深。
河的右侧就是一条狭窄的山道,地上全都是石头,战马走不了这种山路,会弄伤马蹄。
昨天晚上的时候,外围的五名大内侍卫在山脚路口守了一夜,今天清晨留下了两个人看守战马,剩余三个人顺着小路进山。
此时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眼瞅着就要到山顶了,始终没有看见人影。
俗话说上山石路最难走,把这仨人累的躺在地上,张着大嘴呼呼直喘,好在这是秋天,要是夏天会更加的遭罪。
“唉我说,不能再往上走了,咱们就在这堵,肯定能堵着那俩贼人。”
“你说的对,再往上走就他娘到山顶了,容易把贼错过去。”
“你们说大统领他们会不会已经弄死那俩贼了?”
“这很有可能,唉~要是大统领不从这下山咋整啊?”
“等等看吧,我估计呀,那俩贼没那么容易抓,弄不好就会从咱们这走。”
“他娘的,那个李自成被捅了一矛还能跑,真是邪了门了。”
“是啊,那俩小子是挺厉害的。”
他们仨躺在地上正在说话,殊不知山顶的一处灌木丛中,高立功看的一清二楚。
高立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这条山路竟然有追兵拦截,就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对方三个人,就是一个人他也对付不了。
可随即他眼珠一转,看向了川流不息的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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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殳几人好不容易顺着痕迹追到了山顶,突然看见前面有人影蠕动。
“他们在那里!快追!杀了他们!”
吴殳大吼一声,朝着人影就追了过去,身后的五名侍卫也都精神一振,纷纷跟上吴殳的脚步。
那蠕动的人影正是高立功,他也不知道在哪找来一根粗大的枯树干,正抱着枯木往河边挪,冷不丁被身后的吼声所惊吓,当即顾不得疲惫不堪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朝着白骨河猛奔。
要知道他还背着李自成呢。
噗咚!
高立功抱着枯木直接跳入河水中,瞬间就呛了一口水,被湍急的河水冲着往下游急走,幸好他死命抱着枯木,要不然就得被河水给淹死。
“河里有人!”
“是那俩贼人!快点截住他们!”
“他娘的,这怎么整,河水深不见底啊。”
“快去找枯木!”
“不行,来不及了,扔石头砸死他们!”
堵在山路上的三个侍卫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水里的高立功身上招呼,可惜的是河水流动的太快,眼睁睁的看着高立功从眼前漂流而过。
“给本将拦住他们!”
“快追!”
山顶传来了叫喊声。
“是大统领他们!”
“赶紧追!”
“山下还有我们的人,他们跑不掉,追!”
“小子!有本事别跑!”
“贼人休逃!”
可惜的是。
这怎么可能追的上。
追了一会儿,很快便看不到高立功的身影了。
“大统领,属下无能,没有截住贼人,请大统领治罪。”
待吴殳赶来,三个侍卫喘着粗气单膝跪地请罪。
“不怪你们,起来吧,他们跑不掉,有吃的吗?”
“有,在包裹里。”
“大统领。”
吴殳等人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胡饼和肉干。
“大统领,俺们接下来怎么办?”
“哼,他们跑不掉,都快点吃,吃饱了下山沿着河骑马追,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本将也要弄死他们!”
现在已经追出真火了。
在荒山里折磨了两天一夜,满脚的大水泡,吴殳现在恨不得将李自成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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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
王承恩接到殿外传报,急匆匆来到朱由检身旁。
“皇爷,郭尚书有紧急要事请求面圣。”
“噢?”
朱由检不禁有些疑惑。
“传他进来。”
“奴婢遵旨。”
很快,郭允厚走进了东暖阁,对着朱由检撩衣跪倒:“老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郭卿平身,赐坐。”
“谢陛下。”
待郭允厚坐下,朱由检发现他面色很不正常,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还不待朱由检询问,郭允厚先开口了。
“陛下,老臣奉旨放赈,遣户部官员快马前往陕西、山西两地,今日接到户部官员四百里加急奏报。
西北两地由于天灾与瘟疫,人口、粮食产量严重减少,各县出现许多无地可种、无饭可吃的流民。
这些流民采取逃荒、迁徙的方式来寻求生存,正所谓流民聚集之地,往往会出现乱民。
户部现已通知灾区各地府衙配合放赈,然经户部官员认真盘问当地灾民,得知自从万历三十四年开始,每年秋季温度逐步降低,这两年各种粮食作物根本不能存活。
老臣以为光靠朝廷赈济乃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流民没有好田可种,可我朝世家豪强和各地官僚却占有大部分良田沃土。
老臣奏请陛下以清查贪腐之便,分割良田于流民,以保我大明百姓无忧。”
朱由检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朱由检:“郭卿,之前你强烈建议取消百姓赋税,只向拥地大族征收粮税,现在又要将罚没的良田分给灾区流民,以后你是不是再次建议取消百姓粮税?
那朕来问你,你让朕粮税向谁去征收?朝廷吃什么?各地边军将士吃什么?原来的那些佃农你让朕怎么安置?”
“这……”
郭允厚顿时哑口无言了。
“郭卿,若是流民中有青壮,你们户部统计给兵部即可,让他们参军入伍,剩下的老弱妇孺用粮赈济便可。”
“吾皇圣明。”
郭允厚没词了。
可随即他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
“何事?”
“回陛下,老臣建议削减皇室宗亲俸禄。”
朱由检:……
好家伙,这老货又开始盯上皇亲了。
“郭卿,说说具体的。”
“陛下,我朝皇室宗亲俸禄是太祖定的,皇室亲王米五万石,钱两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还有纱、罗、绢、冬夏布匹,棉、盐。
皇室公主没受封的纻丝、纱、罗每样十匹、绢、冬夏布各三十匹,棉二百两。
已受封的公主给庄田一所,岁粮一千五百石,钱两千贯。
亲王世子没受封的按着公主的标准发,受封的郡王米六千石,钱两千八百贯。
陛下,不知老臣说的可有出入?”
朱由检笑道:“郭卿啊,你说的都对,你想怎么削减?”
郭允厚眼珠子直转,偷偷观察皇帝的表情,看到朱由检并没有生气,当即就有了底气。
“陛下,老臣建议皇室亲王俸米减至两万石,钱减至一万五千贯,其他不变。”
“噢?那公主呢?郡王呢?”
“额,老臣以为只削减亲王即可,毕竟都是皇室宗亲,面上还要过的去,陛下万不可太过苛刻。”
“咳咳咳!啊咳咳咳!”
朱由检喝了口茶,结果被郭允厚气的呛住了。
“郭允厚啊郭允厚,你浑似坊间无赖,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陛下圣明!”
郭允厚大喜。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你的户部吧。”
“老臣告退。”
郭允厚乐呵呵的走了。
经过郭允厚这么一闹腾,朱由检突然想起了国丈周奎。
上个月册封周皇后的时候,国丈周奎被敕封为嘉定伯,他们一家就在紫禁城的嘉定伯府居住。
要说大明谁最有钱朱由检不知道,但要说大明有钱人排名,周奎绝对能排到前三。
这个人有钱归有钱,特别的抠!
就像个貔貅,只进不出。
前世的时候,大明江山社稷风雨飘摇、摇摇欲坠、危在旦夕的之时,朱由检曾下令朝中所有大臣官员捐银助饷,但是国丈周奎却极为吝啬,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为了保住家财是一文钱都不出,连周皇后变卖首饰的钱都贪污,后来大明灭亡了,周奎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全部让李自成的大顺强行夺走。
最后气愤交加愤恨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