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话 开药,消肿药~
齐巳起身披衣,出了门冲澡去。
二甲站在不远处看见主子身上乱七八糟的血迹,道:“爷。要不要请霍神医进来?”
“没空,让他滚吧。”
二甲沉默了。
他心想,主子竟顾着快活,连自己的伤都不管了么?
以往为了身上各种各样的疤可没少下功夫啊。
窗棂传来轻微的叩击声,二甲来报:“爷,军报急送。”
冲完澡,齐巳回房更衣,他将衣襟袖摆惯常整理得十分整洁、纹丝不乱。
全然看不出在床上时有多野,俨然又是一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一边整理一边几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人。
白觅窝在被褥里,侧着身子朝里,一头青丝散在他的枕上,早已拉下厚重的眼帘沉沉睡了去。
衾被只掩到她肩处,露出半只小巧圆润的肩头,顺着她脖子往上,可见满是深浅不一的吻痕。
看了一眼后,齐巳就转身出门了。
等人出来,一甲便跟在身后,同主子一道去前院。
“这里候着,不许发出任何声音。等会青霜会来带她走。”
二甲心里疑惑,主子竟派出了他们的大师姐。
“是。”
他应声,正准备站起来,腿还没动,尖锐的飞镖自暗处“咻”地射来,蹭着他的脑袋轮廓,在门板上钉了一圈。
“跪到我回来。”
院子外的声音字字铿锵,二甲吞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动,只能在外头守着喂蚊子。
期间二乙来过笑了声又走了。
直到月亮快要落下树梢,才有个高大魁梧的女暗卫进院。
她亦是笑了笑:“啧啧,甲乙丙丁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随后,她开门抱着白觅出来。
这抱也得讲究,从头到脚都拿锦被裹着,二甲低着头不敢看,他可不想丢了这对眼珠子。
付青霜也只能瞧着她略尖的下巴,以及颈间一缕蜿蜒的青丝。
二甲:“师姐,你就这样走了??”
付青霜面无表情地看他,脸上只有俩字:废话。
院子里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二甲才抬头苦笑。
爷何时回来他不知,可他亦不能动…
这厢,白觅睡了长长的一个觉,在睡梦里也有一种虚脱无力感。
醒来时,看到自家卧房熟悉的帐顶。摸摸身子,这不是她的衣物,而且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有种狗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还残留着事后旖旎的味。
抬手拢了拢衾被,惺忪地歪了歪头在枕上和舒软的衾被间蹭了蹭,试图换个比较舒服点的睡姿。
结果一动,白觅便吸了口凉气。
也不晓得是哪处牵扯出来的,浑身都酸痛,以往她练一天一夜的功都没这样累过。
她闭眼想了一会儿,回想起昨日一整天都在跟狗男人在床上相互征讨。
身子清爽,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帮着自己洗了几遍。
眼下这身体状况就属于征讨过后的后遗症。
虽然不亏吧,她还榨到了点他的元气平息内乱,可还是有种日了狗的心情。
白觅再无睡意,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了一会儿透过房门格子纱照进来的阳光,
身上的气味怎么也挥散不去,就像吸了毒似的,始终浑身乏力精神不起来。
她撑身坐起来低头一看,脸上的表情就有点麻木。
狗男人真是不见外,这是恨不得把她啃得只剩下骨头吧。
这浑身上下哪还有好的地方?
“真是大变态...”
想起昨夜失控的局面,她抿抿嘴,心情复杂地起来穿衣。
外面暖绯色的斜阳淬亮了她的身姿以及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一双瞳仁在阳光下呈琥珀色,显得异常干净。
白觅点头了,早知道就不救他了,让他死,让他毒发。
晨起洗漱用饭,是鱼片粥和水晶团。
白觅随意捡着尝了几个,眼睛都亮了:“伙房换人了?”
青儿笑笑:“这些都是苏小姐送过来的。”
“苏姜啊…”白觅惊讶,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苏姜把蕊品庄的师傅请进了家门。
也不知费了多大功夫,她之前想请,没请动。有独门手艺的人,总归有几分傲气,寻常金银砸不动,侯府的身份也不行。
白觅贪嘴,但不执拗于此,所以没有选择去挖墙脚。
“青儿,去请霍大夫来一趟。”
片刻后。
睡眠不足的霍震远摇摇晃晃地飘了进来。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的,说话有气无力:“小姐哪不适?我给你把把脉…”
白觅摇头,屏退青儿:“我不诊脉,你直接开药。”
“什么药?”
“避子药。”
霍震远登时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他看向她。
白觅眼眸弯弯,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还有消肿药。我怕疼,如果你开的药令我不满意。我就让我那狗未婚夫打折你的手。”
霍震远收了表情,缓缓坐下来,面对白觅。
昨日他还送了避子药,而且还是男女可以吃的那种。
今日这侯府嫡女又来求药。
奉尘王对谁都多疑,对谁都防着,只是单单对这小丫头毫无避讳,还未过门就急不可耐。
完事又想起他来,也不管他刚治完伤患累得精疲力竭,催命似的又被人传话送药。
结果送到了,连奉尘王府都没给进去,水都没喝上一口。
还有这小丫头,莫名其妙就捡回个濒死的乞丐,还差人威胁他说什么治不好就打碎胳膊。
手艺人的胳膊,能随便打碎么?
小小年纪,心竟然这般狠毒。
他看着白觅,心想自己是露了什么破绽?否则怎会直言不讳地提到王爷和避子药。
一个未出嫁的千金,理应不该说这些荒唐的话。
“我听说,霍神医近日常去锦院给我婶母看病。”
白觅双手交握,下巴轻轻搁在指背:“我婶母出手阔绰,给了你不少银两吧。”
霍震远神情略微放松了点儿:“所以呢?”
沈溪玉意图拉拢收买他,以备日后给白觅使绊子。
这种小动作,以前或许能瞒住,但现在不行了。她把十三派出去打听,侯府的大小事宜,总能传进耳朵。
“若是我未婚夫知道你被人拉拢来对付我。你觉得你这漂亮的手还留得住不?”
白觅的语气轻松又活泼,见他不语,又说道:“昨儿个我在尘王府门口撒了一些药。你别告诉我你是路过,不小心沾在了鞋底和膝盖上…”
她揉捏着手心里的一张纸条,毫无预兆地将其撕成两半。
“行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和那狗东西密谋了什么。”
白觅不耐烦:“但,以后我要你随传随到。否则,我直接将你打出去,然后再汇报给齐巳说你图谋不轨,看他会如何处置你。”
不得了,这小丫头当真不得了
霍震远缓缓扯起嘴角,狭长的眼睛眯着,像只微笑的白脸狐狸。
他如此告诉她:“爷已经给你喂过药了。”
接着便从药箱捡出一盒膏药,亲自递送到白觅手中。
“这是消肿祛瘀的药。”
霍震远笑着解释:“按摩吸收即可…”
齐巳少时征战沙场,臂力惊人,一柄断刀破敌阵。如今再次开了荤,想必也是激烈得很,她这娇小的身子,定是吃了不少苦。
“没想到四小姐能看出来我的身份,失策了…”霍震远有些紧张,幽深的眼瞳紧盯着白觅的脸,眸光滑过妖冶的荧光。
“滚吧。”
白觅转身回了里间,揉揉酸困的腰身,打算拆解了发辫再躺会儿。
怎知青儿进来,说院里的仆役有事禀告。
白觅只好又慢吞吞地出去。
原是昨日带回来诊治的小乞丐醒了,挣扎着闹。
“这乞丐真是不得了,闹了好久都不肯停歇。身上伤虽然都上了药,可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办事最麻利的家仆解释着,说话倒豆子般快。
“我们怕惊扰到别人,就把他绑起来堵了嘴。”
“恩。办的好。”
她倚着门,缓慢走进院子最角落的厢房。里面果真闹得狼藉不堪,案桌杌子全歪着,碎瓷片一地。
少年被反捆着手脚,嘴里塞了布团,佝偻着躺在地上,活似一只干虾。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该包的包,该抹的抹,皮肤红红绿绿的特别怪异。
破烂的衣衫只剩一小片碎布,堪堪裹在腰间,遮掩重点部位。
为了方便问话,青儿赶紧把堵嘴的布团抽了,正要把人扶起来,白觅制止了。
她弯弯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白觅怎会不知,齐辰旭汲汲营营的那几年,身边经常跟着个木讷的少年。不怕苦,不怕累,为主人家赴汤蹈火,惟他是从。
“……”
少年闭着眼不吭声。
白觅叹了口气,仿佛很忧愁地抱怨:“哎呀,我是好心救你。可你恩将仇报,毁了我那么多值钱的物件不说,还一点都不礼貌...”
他缩了缩身子下,干裂的嘴唇颤动着,挤出几个字:“我叫丘陵。”
白觅弯腰蹲坐下来,神色好奇地看他:“你认得我么?”
丘陵犹豫了下点头。
谁不知道齐辰旭有个小青梅。
高门贵女,骄纵天真,多年如一日,两人依旧情深意重。
“你和齐辰旭很熟吗?你为何要救他?”
白觅问。丘陵却不答。
她需要了解少年保护齐辰旭的动机,才能因势利导,将此人变成自己的东西。
丘陵当然还得去那畜生的身边,成为他亲信,成为他的刀。
但他理应先变成她白觅的工具。
“十三。你家爷是怎么罚你们的?在他身上通通来一遍。”
“休息的时候拖到后面的狗窝里锁起来,别让他吵。问清楚他是从哪儿来的,什么身份,和齐辰旭又是什么关系……”
白觅口吻轻飘飘的。
“怎么问都成,只要不死,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十三恭敬领命,站在一旁心里“咯噔”几下,这未来王妃也不是什么善茬,比起爷来有过而不及。
白觅仰望着他鼓鼓囊囊的臂膀,以及坚毅冷漠的脸,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不高,比齐巳稍微矮了半个头,但看起来特别有力气,感觉能一只手把人拎起来。
“十三。你应该晓得我不爱让这些事落入旁人耳朵,包括你那变态的狗主子…”
小十三一愣,表情依旧回应道:“是小姐。”
他心中却差点骂了起来,一个黄毛小丫头竟敢说主子是变态是狗。
有机会一定要回报给主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