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女天天整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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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话 不速之客~

    小僮正在宣告诗会拔得头筹者,声音高亢,盖住了女子细碎的低语。

    白觅耳疾发作了,没有听清:“姜儿,我不太舒服,你说什么了?”

    苏姜却不肯再开口了,突然扫过她耳垂下的一股血液。

    “觅觅,你…你怎么流血了,来人,快请大夫?”

    一时间小楼炸开了锅,白觅摸了摸,摇摇头:“姜儿别大惊小怪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天色已晚,你送我到门口好吗?”

    最后散场,绝大多数贵女们都很兴奋,说说笑笑一齐往外走。

    苏姜害怕白觅再受伤,牵住她的手,偶尔回应其他人的问话。

    有几个姑娘挤到两人身边,试探着问:“白小姐,过几日我们想去踏青,你身子好了后要不要一起来?”

    可能是月色太亮了,衬得她们的眼睛也格外明亮,让白觅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

    “太好了,有了你我们一定不会无聊。”

    铭香小楼外,她们遇上了另一群年轻人。

    都是最好的年纪,有人哎呀叫着红了脸,躲在同伴后面不敢多看,亦有人大方行礼,目光坦然。

    陆川被同僚包围着,远远瞧见贵女们露面,他眼睛一亮,想靠近白觅。

    然而苏姜动作更快,直接送白觅上了车。

    待车舆出发,有婢女走到苏姜身后,低声道:“齐三郎跟上了白小姐的车…”

    苏姜回头,看到人群中的少年。

    他正在和一个高个儿青年说话,略有些心不在焉,推搡几下后便骑着马追上了远去的侯府车驾。

    苏姜轻呵一声:“让我哥扣着人别放,结果那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齐三郎也真是厚脸皮,觅觅都快出嫁了,还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真贱。”

    世人称道的仙子,说起脏话毫无阻碍。

    丫鬟笑了笑:“小姐,奴婢觉得您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吧…”

    “闭嘴,臭丫头皮痒了是吧?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丫鬟知晓自家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压根不害怕,还故意逗趣了几声。

    …

    “觅儿。”

    齐辰旭沉思许久,苦笑几声追上来唤着车舆内的人。

    白觅却没有让人停下。

    “碌哥哥,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相识几年,她恨不得连称呼都不想再伪装下去。

    须臾,马车停在侯府门口,白觅正借着杌凳,在苏姜的丫鬟搀扶下踏下马车,这才扭头看了齐辰旭半眼。

    她笑了笑:“爹爹说我快要嫁给瀚王了,碌哥哥唤我闺名,若是给旁人听去了,你觉得瀚王会做何想法?”

    齐辰旭未拦她,只说道:“觅儿,你当真要嫁瀚王么?”

    白觅闻言忽扭头又冲他笑了下,男人一身深色直裰立于马车旁,骤让她这笑意晃了眼。

    她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对他强装和善。她也曾有过心动,只现在早已陌路。

    齐辰旭一时木纳了,问道:“觅儿,我知晓这些都是侯爷的打算,你告诉碌哥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好不好?”

    他到现在还觉得面前之人是那个痴傻少女。上一世,白觅也并非痴傻,而是被所有人宠上了天,根本无从涉事。

    她轻轻按压住自己颤抖的手,撅嘴笑道:“爹爹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觅儿没得选了,若碌哥哥真想娶我,去求瀚王呀。”

    说罢,她便径直入了府。

    苏姜的丫鬟早就协同车马离开了。齐辰旭却站在原地,手牵着缰绳的力度越来越深。

    求瀚王,何其难。

    西院。

    “小姐,青儿姐姐染了风寒,怕传染给您,所以换奴婢来伺候。”

    “小姐,来,暖暖手。”候府迎上来的丫鬟将已置好炭的铜錾手炉给她递来。

    白觅走了几步,隔了会儿才回她道:“你刚才说什么?青儿怎么了?”

    宝儿扯着嗓子喊道:“青儿姐姐染风寒了。”

    白觅被吓了个踉跄,倪了她一眼:“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耳聋。”

    “请了大夫没?”

    “回小姐,请了。青儿姐姐吃了药睡下了。”宝儿低声回答,替她开了门后去了外头打水。

    再回来看,白觅人已抱着软枕卷缩着睡了。宝儿便令人备热水,自己则进去房中喊小主人。

    白觅迷迷糊糊起身,在铜镜架前坐下,她身微往前倚着用手去抠额间花钿。

    宝儿见了忙跑过去道:“小姐这样会留下疤的,你等奴婢来给你取下。”

    铜镜中少女略施薄粉,黛眉似蹙非蹙,花钿落在眉心。

    宝儿用温热锦布在她额间按压会儿,等花钿松动,才小心翼翼撕开。

    “宝儿,你交代下去,往后夜里不用守门。”白觅任由她卸着发髻,忽开口道。

    “好的小姐。”宝儿轻声应道。

    其他几个丫鬟将水备好来回话,白觅未再说什么,她直接起身步入隔壁浴房。

    浴桶里兰花是刚摘下的,还留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少女浸泡在水中,氤氲雾气裹着,浑身肌肤洁白如脂养得极好。

    说着,慕儿又把视线落在了白觅身上,似笑非笑说道:“小姐一年未回,这身子怎么到处都是伤呀,若是被姑爷看了必定会心生厌恶吧。”

    府里的丫鬟都是这么的目中无人、骄纵跋扈的吗?

    “慕儿是吧?”

    〝奴婢在。”被点到的丫鬟便朝着白觅正前方走去。

    她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白觅,眼中却丝毫没有惧意。

    “我没有让你说话,你一个下人是不该开口的。知道什么是以下犯上吗?宝儿,拖出去将她乱棍打死。”

    宝儿立即严肃地斥责:“放肆!还不给小姐认错赔罪?主子心善倒把你们一个二个惯出小姐脾气来了!”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慕儿又惊又气又委屈,语音哽咽着低头赔罪,手心里一片冰凉。

    在白觅面前,她何尝受过这种委屈?从来都是这傻子用胆怯的目光看着她,按她的主意行事,何时竟敢给她使脸色了?

    这天壤之别的待遇突然降临,让她难以接受,竟完全忘记了服从主子的吩咐本来就是自己的本分。

    白觅见状便道:“我身为侯府小姐不该跟你一个下人计较,可宝儿你也看见了,不是我脾气不好,而是他对我出言不逊,口蜜腹剑之词若传了出去,我不是要被人笑话?”

    “若是次次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宝儿,把她带去给十三。”。

    一两腿发软的绿衣丫鬟急忙陪笑道:“咱们都是奴才,岂敢不听小姐的话?小姐素来良善,慕儿跟了您这么多年,还是给她一条生路吧。”

    绿衣丫鬟说着向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慕儿这时也慌了,连忙跪下磕头哭求道:“求小姐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开恩,小姐开恩啊。”

    宝儿悄悄一睨,见白觅一脸不屑,忙开口说道:“小姐,要不把她赶出侯府去??”

    小姐的大丫鬟日后或将陪嫁,或为姑爷通房,倘若得天独厚,得一男半女,则为姨娘,这是做丫鬟的最好出路,亦为慕儿所追求的理想,也是沈氏许给她的好处。

    然这出路须小心翼翼,以免失宠。若被小姐摒弃赶侯府,她必然颜面尽失,受人讥笑,这辈子就算完了。

    顶此难以启齿的原因,欲求他人敬重,岂非痴人说梦?

    恐家中亲人亦以她为耻,到时候随便配个下等小厮给她就不错了。

    见慕儿磕头认错,额头红肿,绿衣丫鬟心生怜悯,不禁为其求情:“小姐,慕儿妹妹仅因言语冒犯,求小姐饶了她这条贱命吧。”

    慕儿是沈氏安插在白觅身边的钉子,十三早就将此事告知了。

    “还不起来?”白觅缓缓说着,语气蓦地一凛,盯着地上的人喝道:“你把头磕破了是想让人知道我虐待丫鬟是么?你想陷我于不义是吗?”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对上她那直视而来的凌厉目光,慕儿双腿不自觉地软弱无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奴婢不敢!”说完,她连忙颤抖着站起身,垂首低眉地站在一旁。

    “出堂厅跪着,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是,小姐。”慕儿哪敢有半点狡狯,服膺帖顺,甚至犹如负重释枷,急急出外。

    思忖片时,行至堂厅处见外头三三两两人头攒动,她目光闪烁着敬谨跪下,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到自己额上的淤红。

    “小姐!”宝儿没多久就取了衣裳来,鱼肚白底色对襟褙子,素色月白色绫长裙,次次等的宁绸料子,触手一般般。

    “退下吧,以后都不需要人伺候。”

    “是小姐。奴婢告退。”

    她仰着脖颈,轻轻将水扑在颈间,水珠顺着锁骨一路滑下,又重新滑落水里。

    洗漱完,白觅蹙着眉用棉巾拭干身子,穿完素色衣裙后打开门。

    宝儿又从厨房端了碗汤药进来。

    “往后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都不用来伺候。白觅接过后低头饮了口药。

    宝儿顿时明白过来,愣了片刻后,才恭敬地退下。

    白觅独自上了床榻。

    屋内油灯已灭,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帷幔后少女双眸紧闭,眉头不展,似是睡的不踏实。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推开窗牖翻入屋内,皎皎月色瞬间泻了满地。

    那身影刚进屋,便急不可耐地掀开幔帐往后头拔步而坐。

    然,白觅双眸惊觉,扭过头直直看向不速之客,面上哪还见半点困意。

    “大胆...”她手中的匕首蓄势而出,直直劈砍过去,没想到却被修长的指尖夹住。

    “觅儿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