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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勇敢的孩子

    冯立是跟在爷爷奶奶的身边长大的,或许是父子天性的使然,他在不知不觉中是将自己父亲对于爷爷的崇敬全部继承了下来。

    这样的继承在他五岁时被爷爷冯曰厚专程从潍坊安丘老家坐着火车带到济南,亲手将自己的宝贝孙子交还给儿子儿媳抚养的时候,是达到了另一种层次上的升华。

    也是从那时起,立志长大要像爷爷一样参军当一名军人的冯立,就把上军校当做了今生最大的心愿。

    明白了冯立的心愿,也就能理解他因为自己的无知而非常可惜地错失了一个十六岁就能上军校的宝贵机会后,面对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悲怆懊悔心态了。

    这个难过的事情,对于当时还未成年的冯立是庞大到了自己无法去做到消化化解掉的。

    在心里承受着巨大煎熬的情况下,冯立将心中的这份苦闷向自己的母亲进行了诉说,却不想对对自己的父亲提起半个字。

    因为对于凡事都非常认真的冯浩钦,让心境彷徨无助的冯立没有十足的安全感。

    关于自己比较在意和纠结的事情,母子二人是更愿意将对方做为倾诉对象的,这似乎也成了他们的一种默契。

    因此在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的非常遗憾的事情,母亲与他一样也是经受了这份遗憾的亲历者。

    在母亲的生命中占据着非常重要位置的三代男人,竟然都有着足以改变命运的遗憾事情发生在各自的身上,拥有着如此“好运气”的母亲,简直是可以去买彩票期待着中大奖了。

    从这个方面看,母亲真的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

    冯立无法想象同样的遭遇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时候,自己是否会像母亲这样的坚强,能够忍得下或是放得下自己心头的那份遗憾。

    这么一想下来,冯立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他终于体会到了母亲此刻的心情,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那种悲伤是达到了怎样的一个难过程度了。

    他再次地认真端详起母亲,看着母亲已泛着白发的鬓角,心情也变得难过起来。

    高金香低着头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当转过头发现儿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后,就有些解嘲地说道:“唉!这一上了年纪,就会想些有用没用的事情,是不是让你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啊?想想以前的事情有什么不好的呢?”冯立笑的很真诚,“我倒是喜欢听您讲以前的事情,您呀还是给我讲的太少了,今后要多讲给我听才好。”

    高金香笑着点点头,伸手捋了一下耳边有些散乱的头发,神情很是轻松地问道:“那咱们刚才是讲到哪里啦?”

    “该讲您和我爸为何会给我起‘勇子’这样的小名了。”

    被冯立这么一提醒,高金香才将自己的思绪重新调整到了对的位置上,“那是已经说完了你姐姐的小名,该到你了,是吗?”

    “是啊!您怎么还不相信我说的呢?我会糊弄您吗?”冯立跟母亲开着玩笑,故意嬉笑道。

    “你糊弄我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没有吧?”

    “没有?那看来你的记忆是出问题了,该去看看医生了。”

    “好啊!哪天您有空,就带我去吧。”

    “都是多大的一个人啦!还要我带着你去?”

    “我多大不还是您的孩子吗?希望就像小时候一样,您带着我到各处去,我都不用带着自己的脑子,只需跟着您就是了。”

    “回到小时候,嗯,这个愿望真好。”高金香脸上的笑容,此刻是变得灿烂了起来。

    “你比你爸胆子大,从小就敢想事情,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你都是敢去做的。”

    听到母亲带着夸赞的话,冯立却忙开口说道:“妈,您的话可是要说清楚的。

    我胆子大的事情这是没错的,但可不是什么事情都敢去做的。

    照你说的那样,我怕是一个无法无天的胆大妄为之徒了。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数落我呢?”

    高金香被冯立这么插科打诨的一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是有些问题的,就改口道:“我的儿子是不做违法事的,在合法的情况下,胆子是比较大的。”

    “哎!您这么说就对喽!看来,您和我爸给我起‘勇子’的小名,就是属意于此了?”

    “这个小名其实是从‘勇敢的孩子’中简略出来的,我和你爸都希望你会是个勇敢坚强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那我也是否可以将其理解为是‘勇敢的儿子’的意思呢?”

    “都是可以的,反正都是同样的简略语,你想怎样理解都是可以的。”

    “既然这样,那也可以将小时候的我看做是未化茧成蝶前的小小的蚕蛹,似乎是更为有趣些。”

    儿子的话让高金香的双眼是为之一亮,不禁是拍手叫好道:“好啊!这可是真是让人没想到的一个解释,一个小名竟然是可以做这样的理解。”

    “妈,您这又是在谦虚了,这不就是您和我爸早就已经想到了的事情吗?

    给我起“勇子”的小名,不就是希望我将来会有所出息,可以从平凡蜕变为华丽,成为咱们家能光宗耀祖的人吗?”

    冯立的话说的是头头是道的,竟然有理有据到让人无法辩驳,果然就像是早已这样想到的一般。

    被儿子的话逗的大笑起来的高金香,过了好一阵儿才止住了自己好久都没有这样如此爽朗的笑声。

    “刚才忘了说了,你这嘴皮子也是你爸比不了的,真是长了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这是像了谁了呢?”

    说完,高金香是掩着嘴,依旧在轻声发笑着。

    “您和我爸就是活得太小心了,就连不该谦虚礼让的事情也是这样的做了。

    有些事情到了最后,结果并非那么如己所愿的,想来缘故大抵也就是这样造成的。”

    冯立说归说,闹归闹,现在的感慨却是满腔的真诚,没有一句是虚的。

    “你想这样说是不是好久了?”高金香忽然盯着儿子,很是认真地问道。

    冯立见母亲如此认真的表情,本是有些犹豫的,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嘴里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