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乐子人的不靠谱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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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躺板板

    老樟村是离太素群山最近的一处歇脚点,名为村,实则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寨子。

    一曲清溪半绕村,形成天然护城河。

    通往村寨的古桥头,有两座剁塔,既是防备野兽入村,也是防盗。

    只要是送月供的队伍,都习惯在出入群山前,在这里歇歇脚,作一些补给。

    所以老樟村有些富足气象,村里酒肆客栈全都有。

    隔着清溪听见村里闹哄哄的,不似太平的样子,海山犹豫了一下,可是他知道车队带的干粮已经不足,如果错过这里,恐怕往下一个村子的路上,大伙儿就得喝凉水。

    “头儿,听动静,里面有人操了家伙啊,咱们是等等看,还是……”张大顺凑过来询问。

    海山沉吟不语,似乎也打算等等再说。

    唐佑浅可管不了这么多,茹毛饮血当野人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遇上个热闹地方,不得先洗个热水澡,吃顿热乎的?

    “走走走,涵妹快走。”

    他拉着灵涵的小手就往石桥跑。

    海山眯眼看着两人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胡茬,随即挥手道:“王达、二牛、赵青,带上家伙,跟我进村去买点吃食,大顺你们先在这儿歇着,不叫你们,别进村。”

    他叫的这三人,王达和王二牛是叔侄,都是使刀好手,炼体上品,赵青原来是神弓营的伍长,三人都是腿脚利索的,真有事跑得也快。

    众人应了,熟练地各司其职。

    过了石桥,转过几颗老樟树,看见一座挂着酒字招牌的竹楼,一眼看去,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只有俩昧奴躺地上呼呼大睡。

    喧闹声还在前头,唐佑浅牵着灵涵继续沿着石板路往前跑。

    一棵足有两人抱的大樟树,矗立在空地中央。

    围着大树一圈有几家店铺,从招牌看,有杂货、点心、客栈、布料等等,可是此刻里面全都看不到人影。

    因为人全都被围在大树下的空地上。

    乌压压足有几百号人,大人小孩老人,哭闹与推搡咒骂乱糟糟一片。

    外面围住他们的,是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披甲兵士与锦衣奴。

    唐佑浅的目光移向锦衣奴簇拥处,那里地上放着一副门板,门板上躺着个华服年轻人。

    “乖乖,原来是你躺板板了啊。”唐佑浅知道寒气哪儿来的了,他指着那里对灵涵叹气道:“你瞧,还是刚躺的,新鲜热乎着,早不躺晚不躺,偏偏赶在老子要吃饭洗澡的时候,真是该死!”

    灵涵悄悄从他掌心抽出小手,这几天嘴巴跟着他也有点学坏了,小声道:“那到底他是该死还是不该死呢?”

    唐佑浅笑笑:“人死卵朝天,说啥都没用。走吧,先看热闹去。”

    “道爷道爷,天下事,总跑不过个理字,再怎么说,你瞧瞧这玲娘细胳膊细腿的,哪来的气力!别说能杀了郑二公子,就算让她杀只鸡,恐怕都费劲啊……”

    蓝衫老者一脸着急冒烟的样子,微微佝偻着腰,竭力在一位灰袍修道者面前分辩。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修道者眉毛一竖,狭长眼睛中凶光闪闪,一脸气急败坏,指着老者的鼻子喝道:“你拿堂堂振威校尉家的公子,跟只鸡来比?嫌命长是不是?”

    “啊……不是不是,道爷您知道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者急得额头汗直冒,腰也更加弯下去几分。

    老者的身后,地上跪着一名小妇人。

    虽然一身粗布衣裳,不施粉黛,却依旧可以显出窈窕身段与颈间娇嫩肌肤,此时仿似六神无主,哭得娇躯一颤一颤。

    “这事还有什么可说的?这贱人是不是寡居多年?我家公子是不是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肯定是她见了后春心大发,勾引不成,怕事情败露,这才恼羞成怒,动手袭杀了郑二公子!”

    此时海山四人也走到了这里,见此间情形,微微一惊,小声道:“振威校尉在信安郡可是军头,手下有三旅人马,他家公子在这里出这种事情,恐怕这老樟村是惹下了大祸。”

    “不是的!”抽噎中的玲娘猛然抬首,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娇面上,杏目圆睁,不甘与羞怒之色溢于言表:“是他强拉奴家喝酒,奴家不从,他……他就对奴家用强,奴家拼死反抗时,柜头上撞掉下的包铜盒子,恰好就砸在他后脑,他才……呜呜……”。

    唐佑浅眼前一亮:“龟龟,这姐们长得还真是不错啊,起码值七八个汉堡!”

    “汉堡是什么?”灵涵不解。

    “汉堡就是……两片面包夹块肉,里面还有浆。”

    灵涵眼睛一亮,一角破布下面露出的粉嫩小舌头舔了舔嘴角:“面包,汉堡……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为什么灵奴以前听都没听过?”

    “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吃。”唐佑浅忍不住笑着捏捏她的嘴角。

    那一边,冲突还在发酵。

    “你说不是就不是?”修道者冷笑一声,觉得有些心烦,出这种意外,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待,他挥手冲着人群喝道:“你们再要阻拦我把人带走,就别怪道爷我不客气了!”

    “道爷,不可以啊!”

    老者还在哀求,他身后的村中青壮却已经怒不可遏,群情激奋之下,有许多人甚至偷偷手中攥起地上的石块来。

    唐佑浅很是理解这种情况,偏远的山村,宗法俚俗才是保证民间社会正常运转的最大倚仗,像这样污蔑族中寡居的女子,等于给整个宗族脸上抹翔。

    是可忍,叔叔不可忍。

    就在争吵的争吵,看热闹的看热闹时,没人注意到,两匹青骢马悠哉悠哉地沿着青石板,慢慢行近。

    马上一男一女,女的劲装佩剑,腰肢纤细,身披鸭青面大红里薄披风,头上一顶垂纱斗笠,只看得到耳旁两缕青丝垂在外面。

    男的却是文士装束,中年人,面目清逸,身后背着书生常用的竹箧。

    两骑在空地边上远远就停下,默不作声地看着这边。

    大树下,两边都不肯退让,眼看械斗就要爆发,而村民手无寸铁,即使人数上占优势,却哪里真的能跟如狼似虎的军士对抗,何况还要面对一位修道者。

    这要是打起来,就是一地鸡毛啊。

    “唉……”唐佑浅摸着干瘪的肚皮,叹了口气,忽然叉腰冲着那边大吼一声:“别吵了!你们再吵下去,客人还吃不吃饭?”

    声音奇大,居然盖过了一众吵闹的人群。

    所有人愣住,连哭闹的吃奶小娃霎时都安静了,唰地齐齐转目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