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所畏惧
两日后,修罗谷老马场周围,总算是围起了木桩,这样一来,即便是有匈奴来抢庄子,也得好好考量一番。
作为上一世的装修设计师,肖天有的是办法,让整个酒坊庄子,变得更加有建筑性。
“张龙,这几日多取些高木。”肖天双手抱胸,眉头微皱。
左右,老马场北面有的是林木,不过要费些气力锤树罢了。
“东家要做啥?”张龙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造箭楼。”肖天淡淡一笑,目光中透着坚定。
若是平和时期,自然没必要如此,但现在乃是乱世,不说其他的,单单北面老山上的那帮匈奴,都足以构成威胁。
有了箭楼,不仅能登高瞭望,而且以俯视姿态射弓驱敌,往往会事半功倍。
“东家,咱们这是造庄子,还是造营寨呢?”张龙歪着头,满脸狐疑。
“自然是酒坊庄子,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肖天双手背后,来回踱步。
“那……听东家的。”张龙无奈地耸耸肩。
“张龙,我等会还要去锁龙城一趟,庄子里的事情,便先交给你,记得了,若是有匈奴来,便立即闭上庄门,放出粪烟。”肖天表情严肃,郑重地交代着。
“东家,我晓得。”张龙拍着胸脯保证。
肖天点点头,只让赵虎取了一把朴刀,余下的,都留给张龙这些人。加上那七八个散户,整个庄子里,也有十几人了,除非是大规模的匈奴,否则的话,老马场还是安全的。
“赵虎,上车。”肖天一个箭步跨上马车。
赵虎豪气地倒提朴刀,扯了扯几下裤带,才咧着嘴嵌了进去。
“你特么快点。”肖天不耐烦地催促着,一只脚不停地跺着车板。
赵虎干笑两声,才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了一段距离,肖天才转过头,看着庄子前,那个渐渐模糊了的瘦弱人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一路上,马车驶得飞快,晌午时分,四十里路一马平川,便到了锁龙城城门。
“肖郎,进城干啥?”赵虎挠着脑袋问道。
“问些事情。”肖天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着,肖天皱起眉头,城门不远,一个恶夫原本百无聊赖站着,在见着他后,便立即脸色一顿,匆匆往后跑去。
“赵虎,沿着衙门的路走。”肖天咬了咬牙,心中暗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冯瘸子这帮人,估摸着都把他当成眼中钉了。
……
如肖天所想,那名在城门盯梢的恶夫,几乎跑断了腿,终于喘着粗气,跑回了老巷子。
“怎的?你真见到那肖崽子了?”冯瘸子咬牙切齿,蓦的从酒桌上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认了许久,真是肖郎。”恶夫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
冯瘸子狞笑着回过头,看着酒桌上的两人,一个是正捧着酒杯的风二娘,另一个,则是满面怒容的富绅。
“卢坊主刚说要拿配方,这倒巧了,肖崽子这回入了城,那便留在这里罢。”冯瘸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被称为卢坊主的富绅,亦是憎恨至极的神色,“规儿先前就讲了的,某家得了醉天仙的方子,每卖一坛,二位便得一两银子。”
“有人摸了不该碰的东西,便打断手吧。”风二娘也站起来,满脸褶子的老脸上,露出凶戾的笑容,双手叉腰。
“马儿,派几个人,捅了他的马,只要他今夜留在锁龙城,便是一个死字!”冯瘸子大手一挥,恶狠狠地说道。
冯瘸子狞笑不止,亲自点了几个壮实的恶夫,又下了二两银子的彩头。
“肖崽子,直娘贼,今日等着三刀六洞!”
此刻,还在万成酒馆里的肖天,还在和王万成商量着定金的事情。
“五十两?”王万成脸色微微不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肖坊主,这有些大了,你如今又不在城里住。”
“修罗谷老马场,我有官坊公证,再说了王掌柜,你也见着了,如今锁龙城周围,哪里还能收粮食?”肖天不慌不忙地说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肖坊主的意思?”王万成疑惑地看着肖天。
“去河州,一轮收得多些,至少一两月内,给万成酒馆的供应不会断。”肖天自信地笑了笑。
王万成沉默了下,又不时回头,望着酒客爆满的光景,最终掩住不悦,数了一袋银子,缓缓放在桌子上。
“这银子,当某家押了宝,若是你死了,便算祭钱——”王万成撇了撇嘴。
“若是我没死,王掌柜便要走大财。”肖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万成难得露出笑容,“若非是知道肖坊主的本事,某家也不敢相信,半月前,肖坊主还是老巷子里的一个恶少。”
“好说。”肖天拱了拱手。
“来人,给肖坊主上桌酒菜。”
肖天平静地坐着,一脸云淡风轻,他猜的出来,王万成肯定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左右这锁龙城,天色一暗,便是刍狗恶少的天下。
“肖郎,老马被捅了!”韩信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入,两手都是血,那把朴刀,明显是入鞘太急,还有小半截卡在裤带上。
“韩信,先坐下吃酒。”肖天拍了拍韩信的肩膀,神色镇定。
“肖郎,天暗了!”韩信急得直跺脚。
“坐下吃酒。”肖天微微一笑,给韩信倒了一杯酒。
旁边几桌的食客,突然间躁动起来,顾不得多饮两杯,便匆匆结了账,仓皇跑出去。
王万成皱着眉头,让几个小厮提着柴棍,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算是卖了肖天最后一个面子。
将酒杯放下,肖天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着万成酒馆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城南的,城北的,城东的……许多恶少挤成一团,还有穿着褂子的酒铺伙计,背着长棍的老打手。
“王掌柜,这是为何。”肖天明知故问般,又抬起头,饮了杯酒,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
“你赚银子的手段,有些太快,让很多人眼红了。”王万成叹了口气,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事儿不好收场。
“王掌柜,且上楼,若有打坏的物件,我肖天一律照赔。”肖天站起身来,双手抱胸。
王万成皱了皱眉,沉思一番后,终究是不想蹚这道浑水。
“某家卖了个脸,肖坊主,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王万成咬了咬牙。
“多谢。”肖天拱手,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这副模样,让踏着脚步的王万成,没由来的心头一震,没染上一身铜臭之前,他尚还喜欢读书。
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奔于边,而目不瞬。
若非是生活苟且,谁不想做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横刀立马,巍然面对万千敌。
不知觉,王万成沉默地拱起双手,行了一个抱拳礼,尔后心事重重地踏楼而上。
“肖郎,你是吊卵的人,敢出来走两步?”万成酒馆外,冯瘸子嘶哑的声音,平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