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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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徐三索要《采山图》

    段廷堪堪将剑收回,段方早就将段炯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护在身后,段廷道:“阿兄,为何不让我与这人一决高下?”

    段方叫他退下,护着段炯,上前对徐三行礼,道:“不知徐三公子何时到的宿阳?又为何绑了我家幼弟?”

    徐三自然知道段方为人,也敬他是个君子,只是徐三作为纨绔向来与君子挂不上钩,虽敬重却远离,随口胡诌道:“我闲来无事,出来玩了一阵,途径宿阳,听说段公曾带着的段小公子为人有趣,一时手痒,忍不住闹了这场笑话,见怪见怪,啊!”

    段炯毫不留情拆穿他:“你闹笑话要绑人?阿兄,他不仅绑了我,还绑了陈州!他还威胁我说抓了司马夫子,就为了一幅叫什么采山图的画!”

    段廷急不可耐,质问道:“你还抓了我家小弟的夫子?!人现在在哪?”

    徐三不急不徐:“急什么?我在这庐内还有两盅酒,各位不嫌弃,坐下来一块儿喝上两杯,权当小可给诸位赔罪。”

    段炯等人见他有意转了话头,愈发气了,只是段方制止他们,自己跟徐三斡旋:“我知徐三公子行事自成一派,只是这动不动就绑人的毛病还需改改。只是这《采山图》,吾家大父生前已将此图献与令尊,怎么,图不见了?又上我家来找了?”

    段方这一问,便将之前段炯段祺被刺杀一事,一同带出,其本意是为试探这批人是否也出自徐左相门下。

    徐三心细如发,自然不会上当,看似抢白,实则游刃有余:“段大公子可不要信口胡说,小可刚到宿阳,何时拜访过贵舍?若是来访,也定然是为祭奠段公在天之灵,谢他当日增我们家画而来的,那当然是要备好礼单名帖,沐浴焚香三日,再光明正大的来!”

    段炯白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段廷道:“阿兄,你就别管他们了!阿炯这伤要赶紧回去上药才是要紧!”

    段方听闻此言,也无心跟徐三周旋,直接直视徐三,向他要人:“令尊若知徐三公子如此行事,怕是会觉得不妥,司马先生是乐山好水之人,行迹隐匿,却也是一派大儒,还请公子告知我等司马先生所在,我等自会派人去接,至于陈小公子,陈老太君还在我们段家,若见不着人,定然是要着急的。还请徐三公子怜恤老太君心情,将人交予我等。”

    段方开口要人,徐三本是意料之中,只是他想要的采山图尚未到手,人是不可能放的。因此说道:“段大公子说的是,只是在下有个交易要与段小公子做,交易未成之前,恕小可不能从命。”

    他笑嘻嘻的说着,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然不想再遮掩,段方在京城见过徐左相门下行事,早见过他们这派人的嚣张跋扈,也不在意:“我竟不知我家阿弟有何交易是与徐公子做的,不妨在下也听听,若是合理合情,或许这交易在下能替他。”

    “那自然是不能的。”徐三从身上掏出一把折扇,潇洒一开,“这交易只有段小公子能与我做,段大公子谅解则个,小可要请段小公子进去谈交易了。”

    说完借着轻功身法,转瞬间进了庐内,又有一人,身法诡异奇绝,几息之内便到了段炯身边,竟让段廷段方等人都来不及反应,那人抓着段炯的肩膀,眨眼间段炯已然到了庐内徐三面前。

    段廷生气,刚抬脚想要进庐内,又有一人出来与他缠斗,段方上前想帮,那人却能以一敌二,徐三在庐内喊道:“诸位莫急,小可不会伤段小公子,等交易达成,定然将人完完整整的送出来。孟沙,你们陪公子们过招时,切记不能伤人!”

    外面情形如何,可想而知。

    庐内徐三坐在那又煮起了酒,颇有些不满,喃喃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好好的酒就没了,真是糟蹋东西啊!”

    段炯无心听他心疼那破酒,只一心想赶紧找到陈州和兄长们回去:“有什么话就快说!”

    “好说!好说!”徐三不以为然,“我要你手山的《采山图》,和我换司马先生和陈小公子,一换二,划算吧?!”

    段炯心想司马先生现在他手上,而他也已经找上了自己,这就说明,《采山图》的消息已经泄露,再隐瞒也无济于事,因此说道:“把《采山图》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我要先确认司马先生和陈州的无恙。”

    徐三笑嘻嘻的道:“应当应当!这样,三日后你来宿阳山,将《采山图》带来,我将司马先生和陈小公子一并交与你,此为信物。”说着将手上拿的那柄扇子给了他。

    段炯道:“一把破扇子,我怎知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哎唷!一把扇子而已哟!莫老板,有人嫌弃你做的东西。”徐三仍是一幅不正经的样子,向着空中说道。

    “臭小子!居然敢嫌弃老夫亲手做的东西!”有个身形壮实,体格不高,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从空中跳下,指着段炯与徐三鼻子道,“我看你们俩都不是什么识货的!可知我这扇子内藏玄机!”

    “哎……”徐三将他的手指指向段炯,“是他说的啊!我可没说,我还指望着莫老板给我帮个忙呢!”

    那莫老板哼了一声,徐三又对段炯说道:“小可听说段小公子未曾学过武艺,因此赠上这把折扇,一来作为信物,二来可用作防身,这折扇机关精巧,扇骨内藏有毒针,具体使用,可请教莫老板。”

    说完,便踏上房梁,身轻如燕的去了。

    莫老板将那折扇一挥,几枚毒针如钉子一般飞了出去,直直插在墙壁上,深入半寸许。莫老板将那机关所藏指出,让段炯看了——那折扇扇骨交合处,有一个机关,轻轻一碰便能触发,确实是防身的好物件。段炯见那机关,似乎与当年袍罕被围时城内专用来投石以抵御西羌敌军的云投出自一宗,更是惊讶于徐左相门下势力。

    这莫老板在段炯面前使了一回扇子,将其中关窍讲了,便没好气的又嘟囔着“不识货”走了。

    段炯再出来时,只有段方段廷带着人在门外等着,徐三手下一干人等,早已不见踪影。段炯一出来,段廷等人便急着围上来,问:“你们都说了什么?怎么就剩你一人了?那徐三呢?”

    段炯开口道:“徐三早走了,他要我三天后带着画来跟他换人。”

    “拿画换人?什么画?”

    段方拦住他说话,道:“阿炯身上还有伤,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段廷一拍脑门,忙着说对对,一行人这才回到段家。

    段炯一行人到家后,连忙先去请了陈老太君,将今日段炯与陈州纵马宿阳山,却路遇歹人被绑的事讲了,谁知那陈老太君却是反应平平,只是说了句:“又惹出事来了,真是天生的灾星!”对陈州安危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而更忙着安慰段家一干人等,甚至亲自看了段炯的伤。

    段炯更是疑心这陈州与陈老太君之间的关系,然而得了段方授意,只是让他安心上药休息。

    段炯自然难以安歇,到了晚间,一干人等都离开了,又偷偷起了身,将那《采山图》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是没能看出那其中奥秘。

    第二日段炯叫了老仆,磨着让他讲大父生前的作画技巧,说是:“我想念大父,只是大父现在与我天人两隔,大父生前最爱作山水画,周爷爷跟随大父多年,肯定耳闻目染,想让周爷爷将其中作画巧妙技艺讲解一二”

    老仆也感慨旧主家多年恩情,与段炯讲了不少事,段炯听了大半日,一无所获,心中更是焦虑。

    直到半晚,段炯迷迷糊糊的正要睡过去,段若兰带着些药膏等物过来,说是要替他守着夜。

    段炯自然不愿让其守夜,于情于理,段炯心中都不觉得自己是他们这宿阳段家人,再加上他多年征战,军中从无女子,不懂与女子说话,他每每看见段若兰等女眷过来,都恨不得自己能隐身才好,因此连忙让老仆过来,向段若兰道:“阿姊还是回吧,不然姊夫该忧心,我有周爷爷就可以了。”

    段若兰见他赶自己,总想起段炯三岁前跟在兄长们与自己身后,日日玩耍逗乐,一刻都离不开,而今白驹过隙,幼弟竟然与自己生分了。

    段若兰道:“你睡吧,我早与你姊夫他们打过招呼了,以后我会时时来看你。周爷爷年纪大了,就不要总叫他老人家,房内我替你守着,房外你兄长们也在呢。”

    段炯更加难以安眠,便干脆坐起身:“二位兄长也在?”

    段若兰点头,见他坐起来,便点上灯,段炯干脆道:“那还是请二位兄长一道进来吧,弟正好有事与他们商量。”说着叫老仆替自己去请人。

    段廷段方本就在门外守着,段廷耳力过人,早听着屋里动静,等老仆开了门,便大步流星地进了房内去,段方将门关上才进来。

    兄妹们围坐段炯身边,灯下段炯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瘦弱,全然不似一个正常的十六岁少年,又想到自大父去世后,段炯一人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那手背上无意间露出的伤痕,几人看了满是心疼。

    段炯却不以为意,伤痕与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为今首要的事情,是替原主将《采山图》一事了了,不然这段家,定然得不到一刻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