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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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段若柳交还玉佩,段炯被徐三绑架

    因着这几日王夫人身体抱恙,段家众人都忙的不可开交,陈家老太君日日前来看望,为着赔礼,各种礼品不断的往段家送,段家都拒了,只因段若柳说:“这婚事是迟早要解的,只是这玉佩还需等我阿母醒来,请示过她才能奉还。”所以段家众人只将陈家诸人当客人处置。

    老太君也知这其中曲折,只好耐着,每日还叫陈州到段家去,说些虽然姻亲关系没了,两家缘分还在之类的话。于是陈州日日到段家,只是因为段祺知道他们家辜负了阿姊,并不长待,所以段炯这些时日又被陈州时常带着出去游玩。

    这陈州来宿阳不过半个月之久,已经将宿阳各处好玩有趣的地方都玩了个遍,段炯平日里观他言行,也深知此人放浪形骸,实在不堪为良人,反而跟段方说:“与陈家断了这姻亲也未尝不可,这人行事,却有些难以启齿。”

    段方又将这些话交代了邱夫人,交代了邱夫人转告给王夫人,又日日带着万夫人一道请安问好,王夫人虽说感到自己家女儿受了欺负,又问了段若柳,见她也说这婚姻是要解的,加之外面陈小公子的言行传进耳朵里,王夫人终于是点头应了。

    段震本就无甚意见,因此到这一日,王夫人确能下床走动时,两家请了宿阳县令做见证人,段若柳将信物交还陈家,自此两家姻亲便断了。

    老太君将那玉佩当着众人的面合二为一,道:“本是一项好姻缘,只因我家这孙儿不听话,让诸位见了笑话,还害得各位受了委屈,尤其是若柳姑娘,真真是令人心疼!”

    说完又让陈州上前给段震王夫人斟茶赔罪,又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给段若柳赔罪,这一天里,这陈州陈小公子是做小伏低,揖礼赔罪个没完,又当这众多人的面受尽老太君的骂。王夫人见状,反而不好发作,只得让这事收场。

    老太君道:“这是他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应做的,诸位只别怪罪陈家,老身就是无憾了。”

    段震、王夫人忙道:“怎会怎会!哪里哪里!”

    “这若柳姑娘,老身瞧着是真心喜欢得紧。”老太君向段若柳招手道,段若柳起身过去,跪在老太君面前,“不知有了这档子事,你嫌弃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若是不嫌弃,老身认你当个义孙女,你可愿意不愿意?”

    段震道:“老太君这是哪里的话!老太君肯认,是她的福分,哪里敢嫌弃!”

    王夫人也忙帮腔,段若柳轻声慢语道:“老太君认我当义孙女,是我的福分,若柳是再愿意不得的。”

    当着面行了大礼后,老太君道:“我们不日便要回去,届时让我那不成才的儿子寄过信来,认了这若柳坐义女,也是我们陈家人的福气。”说的大家都笑了。

    段震问:“何时定了归期?怎的也不跟我们说说?好为老太君送上一桌送行宴,也是我们做小辈的心意。”

    老太君道:“老身也想多留几日,别的不说,就说这若柳这么招人疼的丫头在,老身也舍不得走,只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日日来信问归期,说是家中祭日将近,这州儿也要回去,好给他那早逝的娘上坟,老身无法,只得草草定了船只马匹。”

    听及此,段震道:“也该如此。既这样,我们便明日略备薄酒,权当为诸位送行了。”

    老太君应了,说了会话,又四处逛了会,那陈州早觉无趣,再兼之今日丢尽了脸面,老太君话头稍稍一松,便拉着段炯去外面了,段方连忙叫段廷带着人跟上,以护卫周全。

    陈州带着段炯等人在街上七拐八绕,进了一个清音馆,只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坐下,而是直接带着人到了后院,早在那备着两匹马,陈州硬将段炯推上马,手拿着马鞭道:“我早听说宿阳山山脚下那条山路,是最适合跑马的,本想等着段兄请我,结果一等再等,没能等到,反而等到了昨晚大母说归期已定,想来是等不到了段兄的请了,便自作主张,在此备下马匹,你我二人,一同肆意畅游,纵马观山景,岂不是人生一件幸事?”

    段炯虽早想纵马而去,只是担心安危,上次那波歹人至今尚未有消息,宿阳山山脚下清风斋是万万不能暴露的,只好道:“我次兄还没过来,要纵马,还要等我次兄才是。”于是死死拉住缰绳等着。

    只是陈州向来无法无天,更不知他心里牵挂这些事,高声叫道:“大丈夫当纵马驰骋,段兄,一同走吧!”说完往段炯的马上一挥,那马受了鞭打,奋蹄欲疾,段炯来不及控着马,连忙拉住缰绳,所幸这一路上并无行人,段炯很快得了感觉,如同当日纵马疆场一般酣畅淋漓。二人得了趣味,便颇有默契的比这马术,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往宿阳山下去。

    段炯寻着机会,带着陈州往清风斋的反方向疾驰而去。

    只这段炯一出门,早已被一行人盯上了,一队人跟上他们,见他们出了宿阳城西门,往宿阳山脚小去了,又没有段廷等人跟着,便毫不犹豫决定在宿阳山上动手。

    宿阳山上埋伏早已设好。段炯与陈州纵马一阵,段炯直觉不对,山中鸟兽俱绝,只听得见风声,便要叫陈州返回,他骑着马喊道:“我们该回去!这山上不对!”

    陈州正在兴头上,自然不愿意听他的,仍旧纵马驰骋,眼见着他骑马入了宿阳山上的那片黄竹林,段炯终究是不放心,也快马过去,只是分出点心思,小心地观察周围情形。

    果不其然,等他一入黄竹林,便有几人从头盖网而下,段炯急忙挥鞭,堪堪躲过,自己却从马上坠了下去,幸好右手抓着了马鞍,才不至于落在马蹄之下,他勉强稳住心神,将自己拉回马上,又迅速控制住马,等勉强稳住后才见着几人用刀架在陈州脖子上,陈州嘴被堵着,马匹早已跑远了,人也狼狈不堪,脸上黄泥来不及擦拭,头发也乱糟糟的,原来陈州纵马而来,众人不认识他,却也不肯因他而坏了计划,便等着他跑到林子深处时,拿铁链绊了他的马,陈州躲不及摔了个狗啃泥,又有几人立刻围上来堵他的嘴,将他带着。

    段炯早在战场上见过此等手段,深知此时定无胜算,也不着急,他这段时间虽说学了点武功,只这片林子里便埋伏这么多人,他定然撑不住,更何况估计这满山都是来找他的人。

    段炯索性束手就擒,道:“诸位因何事,要我们性命?”

    那为首的本就想活捉段炯,又见他识趣,只是暂时还放不下戒心,便让两个人上去,用绳子捆了他们,将马牵了去,其中一人道:“这等好马,竟被你等拿来玩乐纵意!真是不识马!”

    段炯听他语气,想着或可多套点话,便道:“这位公子懂识马?可否请教一二?”

    那人见他已经被绑上了,自己身形脸上都动了手脚,想他也认不出来,便大意了,道:“这有何难!你看那马,毛色光亮,体骨匀称,四腿有力,管骨中直,若是在战场上,是将士们人人都爱护的上等马!哪会任你等如此糟蹋!”

    段炯听闻此言,心中猜测已对了七八分,然而正想要继续搭话,那人同伴等人皆警告他说:“莫再与此人说话!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把人送到就是了。”

    段炯与陈州被蒙着眼堵着嘴,分别被压送往了两辆马车,段炯心道不好,想寻机会逃走,只是他那车上,至少围了三人,只恨这副身体无能,不能施展武艺,只不知陈州会被带到哪去,现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车马行了约莫一刻半,那赶车之人便道:“到了。”便跳下车,隐了身去。

    车上围着的他的其中一人将段炯扯下来,带着进了一处院落,恰好是这清风斋,早有一人正在等候,只是那人围炉煮酒,看着这等场面也毫不觉得扰了兴致。

    那人挥了下手,院内诸人便都退了,各自藏好去了。他亲自给段炯拿开堵嘴之物,笑意盈盈道:“公子既到我这庐内,不妨尝尝我这庐中人煮的酒,也算是全了我这见面礼。”

    说着便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段炯扭开头不愿喝,那人轻笑一声,道:“也是,我这般请公子,不得公子心意,合情合理。”

    段炯知道此人将他抓来,必有所求,只是他这故弄玄虚,像是不仅想要那图,还有其他的图谋,便问道:“既然绑了我来,又何必故弄玄虚?”

    那人慢悠悠地喝上一口酒,道:“听闻段公子文采斐然,颇有段公遗风,小可仰慕段公高义,想一览其遗迹,这才请了段公子前来。”

    段炯嗤笑一声,心道果然是为那图而来,道:“公子口口声声说相请,却不肯以让我一睹真颜,这等待客之道,我可消受不起。”

    他笑了声,说道:“是小可疏忽,不过公子的那位朋友,倒是觉得我这般请客,还颇有意思。”

    接着又说道:“公子是聪明人,小可便直言了,小可听说段公山水画乃宿阳一绝,且生前留有一幅图名《采山》,小可不才,想借此一观。”

    段炯仍装着不知道说:“祖父生前虽作过此图,然而这图早就献给了那徐左相,满宿阳城谁人不知!公子绑了我却为此图,实属笑话!”

    “非也非也!”那人不急不徐反驳道,“段公曾作两幅一模一样的图,皆起名《采山》,其中一幅在那左丞相徐左相手中,另一幅则被段公生前好友司马琅带走了,可惜小可上次见着司马琅,他说并不在他手上,小可思来想去,这天下只有段公子您,是最适合收得此图的人,这才有了今日这出戏。”

    段炯一听他说出司马琅,心中着急,也知此时乃是谈筹码的机会,正要开口,却听见有人打了进来,正是段廷。段廷本来好好地跟着段炯,被陈州那么一闹,一时失了方向,便立刻回去找了段方,要了些人手四处找,有农夫挑着菜说见着两个骑快马的上了宿阳山,段廷立刻带了一些人快马上来,寻着此处。

    段廷武艺高强,身形步法皆从名师,很快便冲了进来,见段炯被绑着,一时怒火中烧,大喝那人道:“尔等宵小,竟敢绑我弟!意欲何为?!”

    那人见段廷身法,颇有几分意思,一时来了兴致,亲自与他缠斗,两人谁也落不着好处,这人身法又快又巧,却不善攻,段廷身法刚猛,每每攻来又被他都被他灵活躲过。

    这边段炯也正找机会,解了身上束缚,只奈何他边上还有那人留下的一人看守着他,段炯听觉敏锐,猜到二人一时缠斗的厉害,喊道:“次兄,出去打!”

    段廷闻言,赶紧跑了出来,那人自然也追了出来,那看守他的人死死抓着段炯的肩膀,段炯身形一扭,竟从他手下逃了出来,那手下自然紧追不舍,段廷也察觉到这边动静,找着机会到段炯身边,本想用剑将段炯身上的绳子给砍了,谁知道那两人都赶了上来,眼看着那剑要伤到段炯,段廷将剑一收,段炯也听着声音连忙转身,那留下的剑锋堪堪将段炯的一缕头发和黑布带了下来。

    段炯终于见着光亮,来不及反应,那手下已经拿着长刀砍了过来,段炯躲闪不及,身上被砍了一刀,幸好伤口不深,段炯忍痛,一边躲闪一边注意着段廷。

    段方等人骑马上来时,便看到这几人各自缠斗不休,然而与段廷打斗那人,段方曾在任上见过,是徐左相家中排行第三,京城里人称徐三的纨绔浪子,其名叫徐安,段方瞧着这边打斗不休,段廷的剑锋又要伤着徐三,连忙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