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部:妖孽宫廷 第20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明处来的枪容易躲开,暗中射来的箭难以防备。公开的攻击容易应对,暗地里的中伤难以辨别。
元狩四年,内蒙古宁城县西南,右北平太守路博德,跟随霍去病北征匈奴,会师兴城,跟随到梼余山,斩首捕虏二千八百级,同年六月,朝廷封路博德为安徽宿州市东北符离侯。
元鼎四年,卫尉路博德率领军队屯桂阳,等待从南越归来的使者。
元鼎五年秋,汉武帝派遣伏波将军路博德从桂阳出发,进入湟水;楼船将军杨仆从豫章出发,进入浈水。
以归义越侯郑严作为戈船将军,从零陵出发,进入离水。
以田甲作为下濑将军,进入苍梧。
他们都统领那些犯过罪的人,长江、淮河以南有楼船十万人。
南越的驰义侯何遗另外统领巴郡、蜀郡的罪人,从夜郎发兵,进入牂柯江,各路大军会师于番禺。
元鼎六年,南越国众人都听说过路博德威名,都降服于路博德。
吕嘉、建德和他们的部下数百人逃往海上。
路博德从投诚的人那里得知了吕嘉的去向,派人去追捕。
同年十月,路博德得到了吕嘉的首级,平定了南越国,并将南越的国土分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九郡。
汉武帝论功行赏,加封路博德六百户。
元鼎六年,路博德将军南下至雷州龙门镇羊觅村时,发现该村落依山傍水,沃土肥野,便命令部队安营扎寨此地。
期间,开辟了演练场,办起了学堂,传授中原文化,挖塘养殖,种粮放牧,得到当地民众的信赖和拥护。
当时汉大军也是驻扎在雷州龙门镇羊觅村,但因水土不服,段志病逝。
马援兼率段志的部队,长驱苦战,平息了叛乱。
从此,路博德将军和马援将军以该村为据,饮马儋崖,南下北上,百战百胜。
尔后,当地百姓为了赞扬伏波将军和段志将军心系百姓、与民同乐、和睦共处的事迹。
太初元年,路博德受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的儿子牵连,因渎职罪被削爵。
太初三年,汉武帝命令强弩都尉路博德在居延泽修筑居延塞。
天汉二年,汉武帝为李陵的勇气所感便同意李陵的建议,并诏令强驽都尉路博德领兵在中途迎候李陵的部队。
路博德以前任过伏波将军,也羞于做李陵的后备,便上奏:“现在刚进秋季正值匈奴马肥之时,不可与之开战,臣希望留李陵等到春天,与他各率酒泉、张掖五千骑兵分别攻打东西浚稽山,必将获胜。“
武帝见奏大怒,怀疑是李陵后悔不想出兵,而指使路博德上书,于是传诏路博德:“我想给李陵马匹,他却说什么'要以少击众',现在匈奴侵入西河,速带你部赶往西河,守住钩营之道。“
又传诏李陵:“应在九月发兵,应从险要的庶虏鄣出塞,到东浚稽山南面龙勒水一带,徘徊以观敌情,如无所见,则沿着浞野侯赵破奴走过的路线抵受降城休整,将情况用快马回朝报告。
你与路博德说了些什么?
一并上书说清楚。“
于是,李陵率领他的五千步兵从居延出发,向北行进三十天,到浚稽山扎营。
将所经过的山川地形绘制成图,派手下骑兵陈步乐回朝禀报。
陈步乐被召见,陈说李陵带兵有方得到将士死力效命,武帝非常高兴,任陈步乐为郎官。
天汉四年春正月,李广利率六万骑兵,七万步兵,出朔方;强弩都尉路博德领军万余,与李广利会合。
匈奴得知,将妇孺家眷和资产迁徙至余吾水北,且鞮侯单于率十万匈奴军队在余吾水南岸与李广利接战。
李广利与单于连斗十余日突围而归。
路博德以强弩都尉的身份屯守在居延。
元狩四年,路博德以右北平太守的身份跟随霍去病北征匈奴,斩首捕虏二千八百级,因此被封为符离侯。
元鼎五年,南越王相吕嘉发动叛乱,杀害汉朝使节和南越王赵兴及王太后,汉武帝刘彻任命路博德为伏波将军、杨仆为楼船将军,率船队10万人会师番禺。
元鼎六年冬,叛乱被荡平,汉朝在南越地区开置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郡,其中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主要在今越南中、北部。
遮虏障位于居延北侧,是路博德所筑的最早的防御设施之一。
居延最早的屯田也始于路博德。
强弩都尉路博德在修筑遮虏障的同时,也修筑了居延都尉府,居延都尉府应当起到总控遮虏障三城的作用。
汲黯的祖先曾受古卫国国君恩宠。
到他已是第七代,代代都在朝中荣任卿、大夫之职。
靠父亲保举,汉景帝时汲黯当了太子洗马,因为人严正而被人敬畏。
汉景帝死后,太子刘彻继位,任命他做谒者之官。
东越的闽越人和瓯越人发生攻战,汉武帝派汲黯前往视察。
他未到达东越,行至吴县便折返而归,禀报说:“东越人相攻,是当地民俗本来就如此好斗,不值得烦劳天子的使臣去过问。“
河内郡发生了火灾,绵延烧及一千余户人家,汉武帝又派汲黯去视察。
他回来报告说:“那里普通人家不慎失火,由于住房密集,火势便蔓延开去,不必多忧。
我路过河南郡时,眼见当地贫民饱受水旱灾害之苦,灾民多达万余家,有的竟至于父子相食,我就趁便凭所持的符节,下令发放了河南郡官仓的储粮,赈济当地灾民。
现在我请求缴还符节,承受假传圣旨的罪责。“
汉武帝认为汲黯贤良,免他无罪,调任为荥阳县令。
汲黯认为当县令耻辱,便称病辞官还乡。
汉武帝闻讯,召汲黯回朝任中大夫。
由于屡次向汉武帝直言谏诤,他仍不得久留朝中,被外放当了东海郡太守。
汲黯崇尚道家学说,治理官府和处理民事,喜好清静少事,把事情都交付自己挑选的得力郡丞和书吏去办。
他治理郡务,不过是督查下属按大原则行事罢了,并不苛求小节。他体弱多病,经常躺在卧室内休息不出门。
一年多的时间,东海郡便十分清明太平,人们都称赞他。
汉武帝得知后,召汲黯回京任主爵都尉,比照九卿的待遇。
他为政力求无为而治,弘其大要而不拘守法令条文。
汲黯与人相处很傲慢,不讲究礼数,当面顶撞人,容不得别人的过错。
与自己心性相投的,他就亲近友善;与自己合不来的,就不耐烦相见,士人也因此不愿依附他。
但是汲黯好学,又好仗义行侠,很注重志气节操。
他平日居家,品行美好纯正;入朝,喜欢直言劝谏,屡次触犯汉武帝的面子,时常仰慕傅柏和袁盎的为人。
他与灌夫、郑当时和宗正刘弃交好。他们也因为多次直谏而不得久居其官位。
就在汲黯任主爵都尉而位列九卿的时候,王太后的弟弟武安侯田蚡做了宰相。
年俸中二千石的高官来谒见时都行跪拜之礼,田蚡竟然不予还礼。
而汲黯求见田蚡时从不下拜,经常向他拱手作揖完事。
这时汉武帝正在招揽文学之士和崇奉儒学的儒生,说我想要如何如何,汲黯便答道:“陛下心里欲望很多,只在表面上施行仁义,怎么能真正仿效唐尧虞舜的政绩呢!“
汉武帝沉默不语,心中恼怒,脸一变就罢朝了,公卿大臣都为汲黯惊恐担心。
汉武帝退朝后,对身边的近臣说:“太过分了,汲黯太愚直!“
群臣中有人责怪汲黯,汲黯说:“天子设置公卿百官这些辅佐之臣,难道是让他们一味屈从取容,阿谀奉迎,将君主陷于违背正道的窘境吗?
何况我已身居九卿之位,纵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但要是损害了朝廷大事,那可怎么办!“
汲黯多病,而且已抱病三月之久,汉武帝多次恩准他休假养病,他的病体却始终不愈。
最后一次病得很厉害,庄助替他请假,汉武帝问道:“汲黯这个人怎么样?“
庄助说:“让汲黯当官执事,没有过人之处。然而他能辅佐年少的君主,坚守已成的事业,以利诱之他不会来,以威驱之他不会去,即使有人自称像孟贲、夏育一样勇武非常,也不能撼夺他的志节。“
汉武帝说:“是的。古代有所谓安邦保国的忠臣,像汲黯就很近似他们了。“
大将军卫青入宫侍中,汉武帝曾踞坐在床侧接见他。
丞相公孙弘平时有事求见,汉武帝有时连帽子也不戴。
至于汲黯进见,汉武帝不戴好帽子是不会接见他的。
汉武帝曾经坐在威严的武帐中,适逢汲黯前来启奏公事,汉武帝没戴帽,望见他就连忙躲避到帐内,派近侍代为批准他的奏议。
汲黯被汉武帝尊敬礼遇到了这种程度。
张汤刚以更改制定刑律法令做了廷尉,汲黯就曾多次在汉武帝面前质问指责张汤,说:“你身为正卿,却对上不能弘扬先帝的功业,对下不能遏止天下人的邪恶欲念。
安国富民,使监狱空无罪犯,这两方面你都一事无成。
相反,错事你竭力去做,大肆破坏律令,以成就自己的事业,尤为甚者,你怎么竟敢把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章制度也乱改一气呢?
你这样做会断子绝孙的。“
汲黯时常和张汤争辩,张汤辩论起来,总爱故意深究条文,苛求细节。
汲黯则出言刚直严肃,志气昂奋,不肯屈服,他怒不可遏地骂张汤说:“天下人都说绝不能让刀笔之吏身居公卿之位,果真如此。如果非依张汤之法行事不可,必令天下人恐惧得双足并拢站立而不敢迈步,眼睛也不敢正视了!“
这时,汉朝正在征讨匈奴,招抚各地少数民族。
汲黯力求国家少事,常借向汉武帝进言的机会建议与胡人和亲,不要兴兵打仗。
汉武帝正倾心于儒家学说,尊用公孙弘,对此不以为意。
及至国内事端纷起,下层官吏和不法之民都弄巧逞志以逃避法网,汉武帝这才要分条别律,严明法纪,张汤等人也便不断进奏所审判的要案,以此博取汉武帝的宠幸。
而汲黯常常诋毁儒学,当面抨击公孙弘之流内怀奸诈而外逞智巧,以此阿谀主上取得欢心;
刀笔吏专门苛究深抠法律条文,巧言加以诋毁,构陷他人有罪,使事实真相不得昭示,并把胜狱作为邀功的资本,于是汉武帝越发地倚重公孙弘和张汤,公孙弘、张汤则深恨汲黯,就连汉武帝也不喜欢他,想借故杀死他。
公孙弘做了丞相,向汉武帝建议说:“右内史管界内多有达官贵人和皇室宗亲居住,很难管理,不是素来有声望的大臣不能当此重任,请调任汲黯为右内史。“
汲黯当了几年右内史,任中政事井井有条,从未废弛荒疏过。
大将军卫青已经越发地尊贵了,他的姐姐卫子夫做了皇后,但是汲黯仍与他行平等之礼。
有人劝汲黯说:“从天子那里就想让群臣居于大将军之下,大将军如今受到皇帝的尊敬和器重,地位更加显贵,你不可不行跪拜之礼。“
汲黯答道:“因为大将军有拱手行礼的客人,就反倒使他不受敬重了吗?“
卫青听到他这么说,更加认为汲黯贤良,多次向他请教国家与朝中的疑难之事,看待他胜过平素所结交的人。
淮南王刘安阴谋反叛,畏惧汲黯,说:“汲黯爱直言相谏,固守志节而宁愿为正义捐躯,很难用不正当的事情诱惑他。
至于游说丞相公孙弘,就像揭掉盖东西的蒙布或者把快落的树叶震掉那么容易了。“
汉武帝已经多次征讨匈奴大获战绩,汲黯主张与胡人和亲而不必兴兵征讨的话,他就更加听不进去了。
当初汲黯享受九卿待遇时,公孙弘、张汤不过还是一般小吏而已。
等到公孙弘、张汤日渐显贵,和汲黯官位相当时,汲黯又责难诋毁他们。
不久,公孙弘升为丞相,封为平津侯;张汤官至御史大夫;昔日汲黯手下的郡丞、书史也都和汲黯同级了,有的被重用,地位甚至还超过了他。
汲黯心窄性躁,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怨言,朝见汉武帝时,他走上前说道:“陛下使用群臣就像堆柴禾一样,后来的堆在上面。“
汉武帝沉默不语。
一会儿汲黯退了下去,汉武帝说:“一个人确实不可以没有学识,看汲黯这番话,他的愚直越来越严重了。“
时隔不久,匈奴浑邪王率部众降汉,朝廷征发两万车辆前去接运。
官府无钱,便向百姓借马。有的人把马藏起来,马无法凑齐。
汉武帝大怒,要杀长安县令。
汲黯说:“长安县令没有罪,只要杀了我,百姓就肯献出马匹了。
况且匈奴将领背叛他们的君主来投降汉朝,朝廷可以慢慢地让沿途各县准备车马把他们顺序接运过来,何至于让全国骚扰不安,使我国人疲于奔命地去侍奉那些匈奴的降兵降将呢!“
汉武帝沉默无言。
及待浑邪王率部到来,商人因与匈奴人做买卖,被判处死罪的有五百多人。
汲黯请得被接见的机会,在未央宫的高门殿见到了汉武帝,他说:“匈奴攻打我们设在往来要路上的关塞,断绝和亲的友好关系,我国发兵征讨他们,战死疆场与负伤的人数不胜数,而且耗费了数以百亿计的巨资。
臣我愚蠢,以为陛下抓获匈奴人,会把他们都作为奴婢赏给从军而死的家属,并将掳获的财物也就便送给他们,以此告谢天下人付出的辛劳,满足百姓的心愿。
这一点现在即使做不到,浑邪王率领几万部众前来归降,也不该倾尽官家府库的财物赏赐他们,征调老实本分的百姓去伺候他们,把他们捧得如同宠儿一般。
无知的百姓哪里懂得让匈奴人购买长安城中的货物,就会被死抠法律条文的执法官视为将财物非法走私出关而判罪呢?
陛下纵然不能缴获匈奴的物资来慰劳天下人,又要用苛严的法令杀戮五百多无知的老百姓,这就是所谓'保护树叶而损害树枝'的做法,我私下认为陛下此举是不可取的。“
汉武帝沉默,不予赞同,而后说:“我很久没听到汲黯的话了,今日他又一次信口胡说了。“
事后数月,汲黯因犯小法被判罪,适逢汉武帝大赦,他仅遭免官。于是汲黯归隐于田园。
过了几年,遇上国家改铸五铢钱,老百姓很多人私铸钱币,楚地尤其严重。
汉武帝认为淮阳郡是通往楚地的交通要道,就征召汲黯任他为淮阳郡太守。
汲黯拜伏于地辞谢圣旨,不肯接印,汉武帝屡下诏令强迫给他,他才领命。
汉武帝下诏召见汲黯,汲黯哭着对汉武帝说:“我自以为死后尸骨将被弃置沟壑,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想不到陛下又收纳任用我。
我常有狗病马病的,体力难以胜任太守之职的烦劳。
我希望当中郎,出入宫禁之门,为您纠正过失,补救缺漏。这就是我的愿望。“
汉武帝说:“你看不上淮阳郡太守这个职位吗?
过些时候我会召你回来的。
只因淮阳地方官民关系紧张,我只好借助你的威望,请你躺在家中去治理吧。“
汲黯向汉武帝告别后,又去探望大行令李息,他说:“我被弃置于外郡,不能参与朝廷的议政了。
可是,御史大夫张汤他的智巧足以阻挠他人的批评,奸诈足以文饰自己的过失,他专用机巧谄媚之语,强辩挑剔之词,不肯堂堂正正地替天下人说话,而一心去迎合主上的心思。
陛下不想要的,他就顺其心意诋毁;陛下想要的,他就跟着夸赞。
他喜欢无事生非,搬弄法令条文,在朝中他深怀奸诈以逢迎汉武帝的旨意,在朝外挟制为害社会的官吏来加强自己的威势。
您位居九卿,若不及早向陛下进言,您和他都会被诛杀的。“
李息害怕张汤,始终不敢向汉武帝进谏。
汲黯治理郡务,一如往昔作风,淮阳郡政治清明起来。
后来,张汤果然身败名裂。
汉武帝得知汲黯当初对李息说的那番话后,判李息有罪,诏令汲黯享受诸侯国相的俸禄待遇,依旧掌管淮阳郡。七年后汲黯逝世。
郑当时,字庄,陈县人。他的祖先郑君曾做项羽手下的将领;项羽死后,不久就归属了汉朝。
刘邦下令所有项羽的旧部下在提到项羽时都要直呼其名,郑君偏偏不服从诏令。
刘邦下旨把那些肯直呼项羽名讳的人都拜为大夫,而赶走了郑君。郑君死于孝文帝时。
郑当时以仗义行侠为乐事,解救张羽的危难,声名传遍梁、楚之间。孝景帝时,他做太子舍人。
每逢五天一次的休假日,他经常在长安四郊置备马匹,骑着马去看望各位老友,邀请拜谢宾朋,夜以继日通宵达旦,还总是担心有所疏漏。
郑庄喜爱道家学说,仰慕年长者,那种情意殷切的劲儿,就好像惟恐见不到人家一样。
他年纪轻,官职卑微,但交游的相知友都是祖父一辈的人,天下知名的人物。
汉武帝即位后,郑当时由鲁国中尉、济南群太守、江都国相,一步步地升到九卿中的右内史。
元光四年,因灌夫使酒骂座,窦婴与田蚡之争愈演愈烈,汉武帝让两人在东宫辩论,二人针锋相对,互相指责,于是汉武帝向在朝的大臣征询意见,郑当时认为窦婴对,但后来又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去回答汉武帝。
其余的人都不敢回答。汉武帝怒斥郑当时说:“你平日多次说到魏其侯、武安侯的长处和短处,今天当廷辩论,畏首畏尾地像驾在车辕下的马驹,我将一并杀掉你们这些人。“
于是将其被贬为詹事,又调任大农令。
郑当时做右内史时,告诫属下官吏说:“有来访者,不论尊贵或低贱,一律不得让人滞留门口等候。“
他敬执主人待客之礼,以自己的高贵身分屈居于客人之下。
郑当时廉洁,又不添置私产,仅依靠官俸和赏赐所得供给各位年长的友人,而所馈送的礼物,只不过是用竹器盛的些许吃食。
每逢上朝,遇有向汉武帝进言的机会,他必得称道天下的年高望重的人。
他推举士人和属下的丞、史诸官吏,委实津津乐道,饶有兴味,言语中时常称举他们比自己贤能。
他从不对吏员直呼其名,于属下谈话时,谦和得好像生怕伤害了对方。
听到别人有高见,便马上报告汉武帝,唯恐延迟误事。
因此,肴山以东广大地区的士人和知名长者都众口一词称赞他的美德。
郑当时被派遣视察黄河决口,他请求给五天时间准备行装。
汉武帝说:“我听说'郑庄远行,千里不带粮',为什么还要请求准备行装的时间?“
郑当时在外人缘虽好,但在朝中常常附和顺从主上之意,不敢过于明确表示自己的是非主张。
到他晚年,汉朝征讨匈奴,招抚各地少数民族,天下耗费财物很多,国家财力物力更加匮乏。
郑当时保举的人及其宾客,替大农令承办运输,亏欠钱款甚多。司马安任淮阳郡太守,检举此事,郑当时因此落下罪责,赎罪后削职为平民。
不久,入丞相府暂行长史之职。汉武帝认为他年事已高,让他去做汝南郡太守。几年后,卒于任上。
郑当时、汲黯当初位列九卿,为政清廉,平日居家品行也纯正。
这两人中途都曾被罢官,家境清贫,宾客遂日趋没落。
待到做郡守,死后家中没有剩余的财物。
郑庄的兄弟子孙因他的缘故,官至二千石者有六、七人之多。
汉代酷吏西汉建立以后,经过六七十年的恢复和发展,到了武帝时期,封建的政治、经济都达到了鼎盛阶段。
与此同时,一批豪强地主势力也开始膨胀起来。他们凭借强大的宗族势力,勾结官府和贵族,武断乡曲,横行霸道,大量吞并农民土地。
为了打击豪强地主势力,汉武帝重用了一大批酷吏。
这些人以皇权做后盾,以酷杀而著称。
他们的活动,对于抑制豪强地主的气焰,加强专制皇权,起了显著的作用。
但是,必须指出,有些酷吏决非清官廉吏。
他们往往以酷行贪,以酷掩贪,这既是他们聚敛财富的主要方式,也是这一时期贪官的重要特点。
因此,一批豪强地主被打下去了,一批酷吏贪官却滋生起来,这是汉武帝始料所未及的。
王温舒就是这批人中的一个典型。
王温舒是阳陵人。年轻时做盗墓等坏事。
不久,当了县里的亭长,屡次被免职。
后来当了小官,因善于处理案件升为廷史。
服事张汤,升为御史。他督捕盗贼,杀伤的人很多,逐渐升为广平都尉。
他选择郡中豪放勇敢的十余人当属官,让他们做得力帮手,掌握他们每个人的隐秘的重大罪行,从而放手让他们去督捕盗贼。
如果谁捕获盗贼使王温舒很满意,此人虽然有百种罪恶也不加惩治;若是有所回避,就依据他过去所犯的罪行杀死他,甚至灭其家族。因为这个原因,齐地和赵地乡间的盗贼不敢接近广平郡,广平郡有了道不拾遗的好名声。
皇上听说后,升任王温舒为河内太守。
王温舒以前居住在广平时,完全熟悉河内的豪强奸猾的人家,待他前往广平,九月份就上任了。
他下令郡府准备私马五十匹,从河内到长安设置了驿站,部署手下的官吏就象在广平时所用的办法一样,逮捕郡中豪强奸猾之人,郡中豪强奸猾相连坐犯罪的有一千余家。
上书请示皇上,罪大者灭族,罪小者处死,家中财产完全没收,偿还从前所得到的赃物。
奏书送走不过两三日,就得到皇上的可以执行的答复。
案子判决上报,竟至于流血十余里。
河内人都奇怪王温舒的奏书,以为神速。
十二月结束了,郡里没有人敢说话,也无人敢夜晚行走,郊野没有因盗贼引起狗叫的现象。
那少数没抓到的罪犯,逃到附近的郡国去了,待到把他们追捕抓回来,正赶上春天了,王温舒跺脚叹道:“唉!如果冬季再延长一个月,我的事情就办完了。“
他喜欢杀伐、施展威武及不爱民到了这个程度。
天子听了,以为他有才能,升为中尉。
他治理政事还是效仿河内的办法,调来那些著名祸害和奸猾官吏同他一起共事,河内的有杨皆与、麻戊,关中的有杨赣和成信等。
因为义纵当内史,王温舒怕他,因此还未敢恣意地实行严酷之政。
等到义纵死去,张汤失败之后,王温舒改任廷尉,尹齐当了中尉。
开始,地方上让他试作亭长,这是一个乡村基层的官,管理一亭(汉制,十里为一亭)的治安警卫,兼理民事。
但试了好几次,他都干不好本职工作,因而罢去。
此后,他又在县衙门里充当小吏,逐渐升为廷尉史。
不久,王温舒投靠张汤。张汤也以严酷著称,用其为御史,负责督察盗贼。
他到任后,杀伤甚多。
其暴虐性格又得到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