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芳华学院门口，还未放学，不过也快了，她们这里寅时一到就放学，还挺人性化的，不过何智苑却说这是敷衍教学，又失望地说，“也罢了，反正教的都是垃圾。”

    他们躲在大道旁边的一片枯柳林中，透过缝隙观察已经来了的老赵，老赵坐在车上，摸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嘟囔着看向湖边，估计是咒骂里琦。

    “不要急，小姐，您的时间还很长呢，”里琦开导道，“只要耐下心，您拥有实现任何愿望的条件。”

    “什么条件？”

    “年轻啊，而且还有可观的起点！”

    “算了吧，你也没见过世面，”何智苑说，“有些事你三辈子努力都达不到！”

    她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

    “你要是这样就太让我失望了……”里琦说，“在我眼中，你性情爽逸，思想豪迈，岂是会在乎那些人渣的？”

    “得了吧，你智慧广博，被扎一刀的时候疼不疼？”

    “呃……希望您尽快调整过来。”

    “我想翠竹了……”何智苑说。

    这时，已有学生陆续走出大门，里琦赶紧带着何智苑绕出去混入学生群体。

    回程的路上，里琦坐到驾驶位，老赵在一旁指点。

    到了何府里琦就去开导少爷，而何智苑带着翠兰去后巷看望翠竹。

    老赵于是驾车将她们带到里琦家。

    她们一下车就隔着插满削尖树枝的泥坯围墙看见一个高于房顶的大木桶架在院子中间。

    “那是什么啊？”翠兰瞪着眼睛问。

    “去叫门，”何智苑说，却也多看了几眼那奇怪的东西。

    “门……怎么锁了？！”翠兰惊讶地说。

    那木板门确实挂着一把大铁锁，还严严实实地不透一点缝隙。

    “翠竹不在家？”翠兰又说，“那她会去哪呀，再等一会天就黑了，她……小姐，你跟小琦说了吗？”

    “没有，”何智苑说，“不过你别嚷，这门上虽然挂着锁，但是推一下应该会有缝隙，你推一下看看里面。”

    翠兰推了一下，板门只是颤动却没有显露缝隙，“是不是上栓了？”她说。

    两人正面面相觑，里面忽然传来翠竹柔软的声音，“是翠兰姐吗？”

    两人却吓了一跳，“哎呀，翠竹，”翠兰道，“你搞什么鬼嘛，小琦也是有毛病，怎么把你锁在家里，快开门，小姐来看你了！”

    “等一下！”翠竹在里面激动地说，“我把钥匙扔出去，你看着……”

    翠兰退开两步，接着一把钥匙便从墙头扔了出来，老赵捡过来打开锁，里面同时也在撤下门栓。

    见了面翠竹激动含泪给何智苑施礼，何智苑连忙搀扶。

    这时，老赵便回去了，小姐让他亥时来接。

    一个月未见，翠竹精神了许多，只是样子几乎完全改变，一身素朴的粗布印花棉衣棉裤，撒着一个褐色的围裙包着厚厚的蓝头巾，脖子里盘着一坨红围脖。

    再看那一双大棉鞋，翠兰上下打量不停，“翠竹……这，你这都穿了什么呀…”

    翠竹嗅了一下鼻涕，扶着何智苑笑着说：“我怕冷，小琦让我这么穿的，这样真的很暖和。”

    “我不是给了你几件御寒的衣服吗？”何智苑说，脸上显露出怜悯的表情。

    “是啊，”翠兰接口道，“还有一件灰鼠皮大衣呢，那不暖和？”

    她们两个都是锦缎加身，裹着裘皮。

    “小琦说那些不实用，都被他拿去卖了……”

    “啊，这败家子！”翠兰骂道，“我非踢死他不可！”

    “那我给你的那些嫁妆呢？”何智苑又问。

    翠竹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小琦说那些东西……”

    “又不实用？”翠兰抢话道，“这小子卖了钱干嘛了？”

    她们正走在院子中间的碎石路上，两边是翻新的泥土，只在西南角留着几株斑竹。

    到了大木桶的架子下，翠兰问，“这到底是什么呀？”

    “水塔，”翠竹说，然后指着一条输送带说，“那个连接着井边的水车，可以往上面输送井水，”又指着头上的一根斜插向西屋的粗竹竿说，“那竹竿管道可以将水引入洗浴卫生间……他还在里面做了一个小木屋，叫做桑拿房……他没有乱花钱，虽然请了一些帮工，但是他自己做的最多。”

    “小琦真是奇怪，”翠兰说，“他干嘛把你锁在家里啊！”

    “是我让他锁的，”翠竹说，“这样在外面路过的人就会认为家里没人……”

    “哎哟你呀，唉……”翠兰叹道。

    “没事，我现在觉得挺好的……”翠竹说。

    “你觉得好就行，”何智苑说，依旧若有所思地四处观察。

    绕过一个石磨，到了中间的正屋，原来的客厅却改成了厨房，东墙上一个带风箱的奇怪灶台赫然印入眼帘，西墙上有一个铁板挡着的炉口，翠竹解释说是给桑拿间烧火的。

    两面墙都有挂着厚重帘子的木板门，一个盖着纱布的餐桌挨着一个大橱柜，其余地方堆着整齐的柴火。

    翠竹又带着他们进入东屋，有个拱形垂帘门围着一个小木屋似的房内房，里面铺着木地板和地毯，靠北是一张大炕，炕前相对着一个化妆台与一个衣柜，中间站着三人也并不拥挤。而外面用一个书架隔着一个简洁的小书房，一张桌案上摆着一堆书籍和手稿，而一个墨水杯子里却插着一根羽毛笔。

    翠兰不住地咂嘴，何智苑在桌案上随意翻看，有一本天工开物，还有一本不知从哪里购得的黄旧的外文书，再看那些散乱的手稿，除了这家中的改造图竟然还有两张奇怪的草图，一张注释“蒸汽动力飞艇”，一张注释“直流电力机床”。

    “小姐，翠兰姐，我再带你们看看桑拿间吧，还有小琦做的冲水木马桶，也很好用……”

    参观完桑拿间，翠兰跃跃欲试，在她的怂恿下，三人一起蒸了个桑拿，然后弄了点吃得，围坐在温暖的炕上边吃边唠。

    室外风雪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