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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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秋夜

    初秋的夜晚,凉风轻轻吹过脸颊,南京城外道路蔓延。白天这里是无数农人、商旅、骚人墨客、达官贵人川流而过的喧嚣官道,夜晚却是像薛克这样策马夜行之人的静谧天地。

    自从拿到任命文书,办完所有承袭官职的手续。薛克等人就开始计划归程。但在这之前,还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比如向相应的人道别、致谢,以及祝福。

    今夜朱国弼在城外庄园为薛克摆下宴席,既是为薛克庆贺得授官职,也是为薛克践行。对于朱国弼,薛克是感激的。不管他为什么帮自己,也不管在那个时空里,他如何向蛮族屈膝投降,这对现在的薛克并不重要。就像后世某位哲人说过的:“人们不需要为他还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

    至于让钱谦益吃瘪,则是纯属巧合,事后薛克甚至从未想起过钱谦益这么个人。当日在画舫上,如果他不站出来收拾一下钱谦益,那百分百会得罪王太监,然后是打乱薛克那个很小很卑微的“活下来”的计划。所以,钱夫子挨怼是偶然也是必然。

    秋夜的凉风吹过,酒意上涌,薛克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让送他回家的孟彦有些担忧:“大人可还好?”

    “无妨的~无妨的,麻烦孟兄了~”薛克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

    “呵呵,承蒙公爷和孟兄关照,实在是不知如何感激才好。将来若孟兄到蜀地,千万记得告知小弟,小弟一定好好招待。”

    对于帮过自己的人,常怀感恩是他的习惯。就如前世即使长大后离开了孤儿院,他依然每年都会回去一趟,看看那里的院长、老师,只是想知道他们是否安好。

    “大人客气了。”

    孟彦觉得,薛克是个很奇怪的人,无论是从前无官无职,还是如今身居正五品千户官,对别人都是平和而随意。这让见惯了官场贵易妻、富易友的孟彦有那么一点不适应,又有那么一点感动。

    “这就是所谓的浊世独立的君子?”想到这里,孟彦自己都笑了,一个武人怎么能跟君子这个词搭上边?

    二人骑着马,走在庄田边的官道上。与城内的青石板铺路,隔一段距离还有一盏气死风灯照明不同,城外官道只是把泥土平整后夯实,并没有铺石板,至于路灯这种高大上的设备,更不可能有。

    干燥的泥土路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灰白色的光,路旁的杨柳林子在蒙蒙的夜色之中,犹如高低起伏的尖塔耸立向外延伸。咄~咄的马蹄与虫鸣、蛙声,汇聚成江南秋夜独特的风情。

    城门就在前方六七里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城门口两盏路灯在明明灭灭。对面,两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遮挡了城门口的微光。到的近处,十数道人影提着刀剑纵身跃下,刀锋、剑刃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乌云笼罩弯月——

    那边,陌生的声音传来:“喂!薛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啊?”四周一片不怀好意的窃笑……

    “大人,往回走!”孟彦吼了一声,拨转马头,率先往回跑。薛克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咬牙拍马跟上前面的孟彦。

    谁知还没等马匹速度快起来,跑在前面的孟彦,座下的马匹突然脚下一软,往前栽倒,把他摔出老远。

    “小心!绊马索。”

    孟彦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摔得不轻,还没等他站稳,道路两旁树丛中数道人影窜出,向两人冲过来,刀锋闪亮,身后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也同时加快脚步围拢而来。

    薛咬着牙拔出挂在马鞍上的单刀,纵马向前冲过去。刀光在夜色中划过,如一轮圆月,将冲向孟彦的一人砍翻在地……

    可惜薛克座下是普通马匹,刚靠近人群,马匹就自动减速,然后被冲到身边的人一刀砍在后腿上,马匹嘶鸣着倒向地面,薛克在马匹摊倒的瞬间纵身一跃,在地上横滚一圈,躲开倒下的马匹,手中单刀扫向四方,逼退围过来的人,而后迅速从地上爬起。往孟彦的方向冲过去。

    此刻,后面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一柄长刀呼啸着向薛克头顶斩落,薛克步伐一变,躲过长刀,薛克双手握刀向上一撩,劈开侧面横扫过来的一刀,跨步向前,一刀捅进对方肚子,单手揪住对方衣领,以此人身体为“盾牌”,向前猛冲。

    而在那边,孟彦已经冲开人群,朝薛克这边冲过来~:“大人,快走!”

    “走不了啦!”人群中有人喊,刀光阵阵袭来——孟彦屁滚尿流地后退。

    “你TM的菜鸡一个啊!”也不知道薛克在骂谁,一脚踹开身前的人。咬牙继续顶着“盾牌”,向孟彦那边冲过去。

    三道身影同时向薛克夹击过来,薛克一脚踹开身前的“盾牌”,横跨一步伸手揪住旁边一人的手臂,将对方拉到自己身前!噗——对方同伙的钢刀劈在身前人的脑袋上,温热的血,溅了薛克满身满脸。

    薛克眼前一片模糊,伸手去抹眼睛,不防背后刷地一刀劈过来,薛克被背后一痛,后背衣衫破烂、血肉模糊。薛克闷哼一声,身体向前一滚,终于与孟彦汇合。两人背靠背站定,此时的孟彦已经浑身浴血,呼吸急促而混乱,短短几个回合,两边都出现了伤亡。

    “大人我不行了,你赶紧走!”孟彦脚步踉跄,前胸后背几个刀口正泊泊地往外流着血。

    “呸——”薛克吐掉嘴里的血水:“别废话,跟我冲!”

    薛克运起气功,挥刀向前猛冲,可惜数日前受的伤尚未痊愈,这气劲加持的威力大打折扣,只迫开身边人的围攻,拉着孟彦冲出包围圈,并未对对方造成损失。围攻的人群只犹豫了一下,就再次围拢过来,犹如狂潮……

    “你大爷的!”薛克如疯虎一般,边挥刀格挡、劈砍,边掩护孟彦往路边小树林跑去。薛克的玩命打法,让围攻的人一时有些束手无措。

    但薛克知道,对方毕竟人多,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两人必死无疑。对方也很清楚这点,并不着急进攻,只是将两人围住,慢慢逼进小树林。

    人影纵跃如飞,刀光如巨蟒飞舞,纷乱的脚步踏过枯枝败叶~咔嚓作响。薛克拼命往前冲,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在林间回荡。

    “围住——刘环东,你们几个堵住他——”领头的人一边大声呼喝着手下人围堵,一边不停嘲弄着两人,“你们跑不了的~认命吧——我靠~老蔡你个废物~”

    刀剑嗡鸣声、拳脚碰撞声、脚步急促,薛克双眼发红,边拉着孟彦跑,边挥舞单刀跟对方的人对拼。

    砰——孟彦再次栽倒在地,在厚厚的落叶上滑出老远,薛克冲过去,一把拉住,挥刀逼退身边两人,把孟彦推到身后的大树边上,让他背靠着大树

    “大人,你找机会冲出去,我不行了,别管我。”孟彦有气无力地说道,看样子已经到了极限,只是靠着树干的支撑才勉强站住。

    “废话!能冲出去老子不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来——想陪葬的过来!”濒临死亡的威胁,激发了薛克的凶性,血红的眼睛在斑驳的月影中泛着寒光。

    “你个菜鸡不能打,还学人当锦衣卫~我呸~!”薛克吐了一口血沫子。

    孟彦扯起嘴角,像是想反驳,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张牙舞爪、满嘴喷粪的薛克,慢慢地身体向地面滑下去——

    “喂——你他妈别装死,”薛克双手紧握钢刀,用脚踢了踢已经一动不动的人,眼睛有些模糊,似有水汽溢出,“麻蛋,就这身手,也学人当锦衣卫~麻蛋~!”

    人群继续缓缓围拢过来,薛克靠着大树喘息:“你们是什么人?”

    “呵呵~薛大人,你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领头的人戏谑地看着已经油尽灯枯的薛克。

    “徐弘实?”薛克想起了这个二世祖。领头的人笑笑,并不答话,挥手示意让四周的人上前。

    尼玛!辛辛苦苦折腾了大半年,就为了活下去。最后居然因为一个二世祖把自己搭上去,这他妈算怎么回事?这操蛋的世间。薛克深吸一口气,体内最后的内劲灌入刀锋,嗡——刀锋震颤,寒光乍起。

    领头的人眯了眯眼,咬牙挥舞着长刀,率先冲锋,月影斑驳,十数人急速涌来——

    铛铛铛——刀锋与刀锋撞击,砰砰砰——拳脚与身体对抗。薛克凭借着最后的蛮劲在人群中左冲右突,重重纷乱的人影中有人惨呼、有人倒下。

    终于——薛克耗尽了最后一口气,被一脚踹中胸口,单手拄着刀,摇摇晃晃退到大树旁,靠着树干大口喘息,浑身是血,也不知道到底中了多少刀伤、拳脚。

    薛克双脚发软,拄着刀,缓缓地坐到地上,背靠着大树,闭上眼睛,喃喃道,“真TMD草蛋的穿越,以后再也不来了,好累——”人群慢慢围拢过来……

    “说了行走江湖,保命第一,怎么就不听?”淡淡的声音如漫天的佛音在静谧的林间回荡——

    锵——利刃出鞘,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空中激射而下,罩向领头的人。领头人心中一寒,挥刀向上格挡,却挡了个空,感觉脖颈一痛,身体失去控制,四周的景物开始翻滚、旋转,失去意识。身后无头的尸体晃了晃,倒在早一步落下来的脑袋旁。

    那人并不停歇,绕过领头人,卷起林地上的枯枝败叶,扫荡着四周的人群。一时间,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掉落,血浪挥洒、沸腾,惊呼、惨叫、慌乱的脚步混成一片,恐惧的人们开始四散奔逃。

    不久之后,林中渐渐安静,那人穿过斑驳的月华,走了回来,伸出白皙的手掌,拨开薛克乱蓬蓬的头发看了看,点点头,好像确认了某种猜测。

    薛克抬头,看着眼前身影,很模糊但又很清晰,他扯起嘴角,勉强笑笑:“嗨……高手,好久不见……”

    “高手”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看已经半昏迷的薛克,无奈地叹了口气,撕开他的衣服,开始包扎伤口。

    江心岛,原本是距长江与秦淮河交汇处不远的一座无名小岛。后来南京城的人们为了方便记忆,给它起名叫江心岛。前几年,岛上渐渐新增了诸多的亭台楼阁,每到夜晚,这里总是灯火通明,隐隐约约间还有男男女女的欢笑声、琴曲丝竹声传出来。

    据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这岛已经被江南某位大商人买下来,建成别院。至于具体是哪位商人,则无人知晓。

    刘宁静疯狂地扭动着腰肢,双手握住抚摸着高耸的山丘,手指在山顶处用力揉捏、搓弄,汗水从她光洁嫩白的额头、脖颈渗出,顺着嫣红的脸颊、雪白的鹅颈、高耸的山丘,雪白的原野,潮湿、滑腻、柔软的青草地喷薄而下……

    下面的少年面色潮红,神情亢奋,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压抑的嘶吼,双手死死抓住两团白雪,来回揉搓,两腿绷直……

    随着一声压抑的嘶吼,刘宁静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瘫软下去,呼吸逐渐平稳。而少年的面色却从潮红转向苍白,逐渐变成蜡黄,好像全身血液在刚刚那一瞬间被抽干了一般,眼神空洞,呼吸变得虚弱而紊乱……

    过得一会,刘宁静调匀了呼吸,从少年身上下来。伸手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温毛巾,拭去身上的汗水和污物,披上薄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如同干尸般的少年,对侍女说道:“让他们处理掉。”说罢掀开纱帘出了内室走到前厅。

    厅内,干瘦的侯五捧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笑望着刘宁静:“圣女功力又精深了。”

    刘宁静面色冰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听吗?”

    侯五嘿嘿一笑:“好听,宛如仙音~绕梁三日~哈哈……”

    刘宁静看着侯五,忽然展颜一笑,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走过去伸手勾住侯五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侯五咽了咽口水,退开一步,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只披着薄纱的刘宁静:“不了,在下年纪大了,入不得圣女法眼。”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谁都知道碰她会死,但总有人奋不顾身地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最后被抽干了精血,一命呼呜。

    刘宁静嗤笑一声,扭着腰肢软倒在铺着锦被的贵妃椅上,手撑着下巴,媚眼如丝地看着侯五,问道:“事情办完了?”声音沙哑中带着甜腻。

    “可说办完了,也可说没办完。”侯五将目光从刘宁静白如凝脂的胸口移开,低下头回答道。

    “哦~怎么说?”刘宁静的笑依然妩媚。

    “动手了,但只杀了个锦衣卫,姓薛的没死。咱们的人倒是折损了大半。”

    刘宁静微微蹙眉:“他这么厉害?十几个人都杀不了他?”

    “那倒不是,出了点意外,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刘宁静嚯地坐了起来,纱衣滑落,胸前鼓胀胀的东西,泛着如瓷器般致命的白光:“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我们的人只逃回来两个,还都带着伤。”侯五咽了咽口水,再次将不自觉就移到刘宁静身上的目光转向别处,这妖精——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听说刀法极快、极诡异。彭绪连一招都没挡住,脑袋就掉了。”侯五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彭绪的身手算不上多高,但经历的实战不少,一般的江湖二三流人物,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刘宁静面色终于渐渐凝重起来,侯五见状,低声说道:“那还按原来的想法来吗?

    “这事已经筹谋了三年了,现在放弃,怎么向教主交待?姓薛的死不死,现在已经不重要。十几条人命丢在南京城外,这事他们不查也得查。”

    侯五点点头,正要出去,却听刘宁静说道:“等等~”

    “圣女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这的好手集合起来,等着杜奉贤那狗东西上门来,我要把他宰了再走!”刘宁静咬牙切齿。

    “这——恐怕不妥吧?”侯五有些迟疑。

    “你堂堂白莲教南京堂口这么多人,宰不了一个杜奉贤?”

    “那倒不是~”侯五有些迟疑,这女人去年被京兆府总捕头杜奉贤埋伏,差点把命丢了,这事大家都知道,“就怕节外生枝。”

    “怕什么呀,我们杀了姓杜的再走也不迟。”刘宁静悄声靠了过来,手在侯五的胸口摩挲着,“要是你能帮我杀了他,你想对奴家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不用采补之术~怎么样?”

    侯五眼里泛着绿光,盯着刘宁静的身体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走出去。这个妖精,如果不担心她那可怕的采补之术,绝对是个极品!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老山东南麓的向阳坡上,缭绕的水汽从溪流中缓缓上升,环绕着周边葱葱郁郁的杂草、树木,早起的鸟儿在树的枝桠、草的根茎间欢快地寻觅。

    土地庙前,女人将破了好多口子的官服、裤子晾在庙前的石头上。拍拍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转身回破庙。

    这里看样子是个小庙,一座神龛摆在台子上,神龛前有一堆凉透的灰烬,再过去就小小的门。阳光从门口射进来,白晃晃地铺在地面上。薛大概记得是谁救了自己,但又有些模糊。毕竟酒后失忆症,这辈子是不可能治好的。

    门口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踩在了厚厚的枯叶上。薛克忙闭眼装睡,脚步声渐渐靠近,在他身前停下,然后一阵悉悉索索声,来人像是蹲下来看了一会,又站起身来。只听她自言自语道:“还没醒?不应该啊~”

    然后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开口道:“喂~别装了,气息都变了。”

    “额——好吧,高手。”薛克无奈睁开眼睛。

    欧阳心兰走过来,往薛克的“床边”一坐,双膝并拢,双手环抱着膝盖,问道:“昨晚怎么回事?”

    薛克想了想:“嗯~可能是遇到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

    “我前几天得罪过魏国公府的二爷……”薛克把大致的情况一说,“没办法,大概就这么回事。”

    “嗯~”欧阳心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自然就是沉默。对于她来说,得罪人会被砍,这很合理。没有必要多问什么。

    薛克想了想,习惯性地打破沉默:“你怎么会在南京?”

    “我按照你的~嗯~抓手~方向,从极乐丹的来源查起,几天前追查到南京。”

    “就这样?我是说昨晚你怎么发现他们要砍的是我?”

    “极乐丹是从江上的一座小岛上出来的。我摸上去几次,他们人很多,不但有高手,还有很多好像是当官的,我找不到机会下手。今晚看他们十几个人带着兵器出来,就跟过来看看。开始远远地跟着,后来听你的声音有些熟悉,就过来看看。”

    薛克看了看她,问道:“我那个同伴怎么样了?”虽然知道孟彦活下来的希望渺茫,但薛克还是忍不住想问问,期盼着有奇迹发生。

    欧阳心兰看了看他,犹豫着说道:“死了,不过那些人也多数被我杀了,算是…为他报了仇——”

    薛克沉默,他和孟彦接触不算多,但两人也算熟悉。昨晚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了他,薛克终究于心有愧,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人,得去看看。”

    “嗯,是该去看看。”欧阳心兰点点头。

    薛克前世今生,都不是什么心智成熟、杀伐果决的大人物,对于一个大活人,因自己而死,始终没办法做到理所当然、无动于衷。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薛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得回去。”

    “嗯,”欧阳心兰点点头,“门口有马车,等会你衣服干了,我送你回去。”

    现在的薛克,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件短裤。一开始还好,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点,现在被欧阳心兰这么一句,弄得气氛有些尴尬……

    “呵呵——”薛克揉揉脸,干笑两声,“没事,反正我也看过你……额……”

    ——气氛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