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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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玖』无尽回廊-其二

    苔石。

    乌鸦。

    收音机。

    鸟嘴面具。

    “玩球,咱真出不去了。”马户气愤地踢了苔石一脚,除了脚趾头的疼外什么都没有。

    又往前走了一段,乌鸦腾空飞起。

    “一定有办法的。”洛符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有“嘀嗒”和“咔嗒”声。

    “马户,你听见收音机的声音了吗?”

    马户一瘸一拐地走来,听了一会后摇摇头:“没有。”

    “不应该啊。”他喃喃自语,摸索着支撑的杆子。

    冰凉凉的触感,入手坚硬厚重,无疑是金属。

    所谓的墙面也只不过是一层大帆布,铁皮的穹顶锈迹斑斑。

    洛符借着架子,靠近缝隙,朝最大的窟窿深处手——

    手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他毫无头绪,四个空间闭环,如果一直前进,恐怕直到力竭他们也出不去。

    ……

    “擦了,洛符怎么还没回来?”白言喃喃道。

    “八尺様”的碎块撒了一地,其中有一部分正在缓缓消失。

    “不对劲。”莱茵哈特注意到了什么,看着前方黑黢黢的路,“你们俩过来的时候,走的到头吗?”

    “走的到,队长。”侦察回应道。

    “他们俩到现在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过,恐怕是“鬼打墙”。”

    ““鬼打墙”?”白言问。

    ““鬼打墙”是幻术的一种,以最少四个记忆点为基石堆砌而成的“回廊”。记忆点包括但不限于触觉、视觉、听觉,甚至是某一个想法、一声咳嗽或者一次眨眼。”

    两名侦察过去探寻情况,很快就回来了。

    “到处都找过了,没有人。”

    钱虔钱无意间挠挠头,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身。

    那是一条金色的大王乌贼。

    莱茵哈特看在眼里,没有揭穿:“他们可能是被某种术式带到了另一个空间,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白言停下了攻击,“八尺様”依旧呆在原地,恶狠狠地看着离它最近的人。

    “它似乎不会攻击,白言,你好好歇歇,等洛符回来了指不定有一场恶战。”

    ……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黑长裙女人坐在那里,双腿交叠,揣着手。

    “真是无趣啊……”她百无聊赖地说,瞥了一眼面前空间被割开的一个小窗,里面是马户和洛符正在钻研鸟嘴面具。

    “哈迪斯,你后继有人,也不至于这么热情地天天偷看人家吧?”一只黑猫慵懒地卧在她的怀里,金色的眼睛看着黑长裙女人。

    哈迪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杯茶,好似就这么悄无声息出现在手中,与此同时还有身旁的小圆桌。

    “识货的人眼里,他可是一等一的香饽饽。不过康斯坦丁那家伙做的有点太过火了……将他保护的那么周密,他怎么成长,拿什么成长。”

    黑猫舔着毛:“就该继续把他留在“无垠蛮荒”。”

    “不不不。”哈迪斯否定道,““无垠蛮荒”除了干涩的风之外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想让他最快速成长的方式,还是扔到“尸海魔渊”里。”

    “他勉强算你半个儿子,你就这么狠心?”

    “算我半个儿子?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和一个凡女生下来的,虽然我曾经爱过他,不过他的儿子可和我没一点关系。”

    “他要是你亲儿子,这种幻术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那是必然的。这种幻术恕我直言,漏洞百出、粗制滥造。”

    “不帮他一把?”

    哈迪斯品了口茶,又续了一杯:“再等等吧。”

    黑猫嗤笑道:“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明明说着“他的儿子可和我没一点关系”,却还是忍不住想帮。”

    ……

    “找到什么有用的了吗。”

    “没有。”洛符垂头丧气地说。

    马户顿时拉长了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我家里上有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四十来岁的母亲,他俩离了我这可怎么活啊——”

    他痛哭流涕,饶是洛符对马户有不算浅的了解,都差点信以为真。

    “大少爷,您有心思哭还不如帮我找路。”洛符强挤出一点笑。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马户一本正经地唱了起来,颇有几分音韵。

    “路在脚下——”洛符下意识低头一看,原本坑洼不平的路此时如镜面般平展。

    “马户,你注意到脚下的路什么时候那么平了吗?”

    “好像——没有。”马户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拿着短剑的剑鞘敲敲打打。

    “你包里的符给我一沓。”洛符说着掏出爪刀。

    “啊?”马户听闻,跟偷他宝贝似的,满脸不情愿地拿出几张,“这可是我请一个紫袍老道,费了好大劲带给我画的几斤,我可舍不得……”

    “多少?‘几斤’?这不得给那老道画的手抽筋?”洛符接过那几张纸,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好像也可以什么特别的?”

    “唉,你不懂。”马户故作高深,“你拿的这可是驱鬼符,能驱使鬼让你为所欲为——”

    “嚯,那我肯定弄一堆鬼,一鬼一张驱鬼符,贷款整个工厂,让他们狠狠干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不出去的恐惧也冲淡了许多。

    爪刀与短刀的碰撞溅出火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将符箓点燃。

    在马户心疼的注视下,纸片渐渐卷曲,直至一堆纸灰。

    “现在,我们往前。”

    很快就再次来到有乌鸦的地方,纸灰消失不见。

    “好像没什么用?”马户叹了口气道。

    “这也证实了我们在的空间,是一个闭合的回路。”洛符倒是很兴奋,“在我们离开后,这个空间会重置到我们离开前的时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来,我们都能看见乌鸦飞出去。”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把那烧成灰呢?”马户还在心疼那些符箓。

    “因为烧成灰,我就可以多次利用了。现在我们倒着走。”洛符亮了亮口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不少纸灰。

    他一边走一边洒落口袋里的纸灰,直到再次回来,先前的纸灰也没有了。

    洛符沉思片刻,塞给马户一把纸灰:“咱俩往反方向走。你走到有鸟嘴面具的地方后,马上往回走。”

    马户照做,再次回来时看见洛符蹲在地上,指着一条由纸灰构成,蜿蜒曲折的线。

    “看来,这个空间已经不能‘刷新’了。”

    “可是这——为什么?”马户不解。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这个空间有一定的“负荷”,只要超过了哪个“负荷”,它就不能无限循环。”

    “真有趣。”黑长裙女人脚踏“星辰”款款走来。“很有趣的一番推理——可是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马户和洛符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别那么紧张——我要是想杀你们,你们根本不会有看见我的资格。”她没继续往前,手一挥,一把椅子凭空出现,她往那一坐,浩瀚的如星空的眼睛打量着两人。

    那种目光异常冰冷,是一种令人灵魂都能随之颤栗的眼神。

    “我叫哈迪斯,别那么怕我。你们不是——想出去吗?”

    哈迪斯优雅地交叠双腿,拿起茶杯。

    “好吧——好吧——”她见他俩许久动也不动,“也可能是我太吓人了。”

    哈迪斯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划过,一条缝逐渐扩大,形成一个门:“走不走随你们咯。”

    啪的一声,她的身体化作星光,随风消散。

    洛符和马户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往前一步。

    “走不走?”马户问。

    “你走我就走。”

    “我怕啊。

    “我听说冕殿那里,嘎腰子不打麻药……不会被卖到那吧?

    “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啊。”马户一连串地碎碎念,被洛符拉着一把推了进去,然后洛符自己也跟着进去。

    马户没刹住车跑了几步,踩在坑洼不平的碎石路上摔了个狗啃泥。

    “曹,能不能给个信号。”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抬头——正好看见“八尺様”那张怪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