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过山车难逃一死
夏弥刚下过山车,第一件事便是把赫尔佐格拉到了一边。
“你不是跟我说好了么?”她压低了声音在赫尔佐格耳边恶狠狠的讲,“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了就给我龙骨?龙骨在哪呢?”
“你不问问我他变成女人的事情?”这次反而轮到赫尔佐格惊讶了。
“问你有什么用?”夏弥摇摇头,“事情已经做下了。”
她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真要让楚子航变成女人的话,她其实更希望自己能亲自动手——喜欢的人被不认识的家伙变成自己希望的形状,那种事情不要啊!
“龙骨的话指定要等到你和我到学院了再给你……到时候你得演一场入侵冰窖的戏,”赫尔佐格轻易便看出来夏弥伪装的情感——人类的脸相比于龙类的面骨可是需要更完善的表情管理的,“另外,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我怕楚子航误会你和我的关系。”
“什么?”夏弥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你和绘梨衣不是纯爱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赫尔佐格扶额,“你特码的……”
byd自绿人是吧……不要对我这么有信心啊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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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绘梨衣认认真真的把各种有用没用的知识写到纸上,楚子航凑在一边看着……她现在已经怀疑绘梨衣是否单纯只是在写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高达这种话题夏弥怎么看也不会感兴趣吧……
她刚刚想到这里,绘梨衣突然在纸条的末端写道:“如果连你爱的人喜欢什么都不了解的话,再怎么想要接近也是徒劳哦。”
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了楚子航的大脑——自己大约是真的急了,这才刚刚与夏弥见面一次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之掏心掏肺了……
绘梨衣迟疑了一下,又在后面找补了一句,“这还是赫尔佐格说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哦,她啊,楚子航了然的点头,那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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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来坐过山车么?”夏弥望着远处排队买冰淇淋的昂热,突然问到。
“是想要把承袭了自己尊名的伪物摧毁掉么?”赫尔佐格望向远处的“中庭之蛇”假装不经意的的问道。
“是的,”夏弥轻声说,“这也是我和楚子航拉进关系的机会……如果她不幸受伤了,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好沉重的爱情……赫尔佐格侧目望去,只见夏弥身边仿佛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重力场。
“要是玩脱了,我可不会帮你救她的哦。”
“那太好了。”
“不是,你不会只是单纯想要照顾她一辈子而已吧?相比之下爱人是什么状态都没关系的对么?”赫尔佐格痛心疾首,相比之下所谓的病娇像是纯良的邻家少女——什么囚禁什么地下室简直都弱爆了!这位是真的想要把爱人装进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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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坐过过山车。”赫尔佐格最终在这张纸条还有绘梨衣楚楚可怜的眼神面前败下了阵来。
如果想要在众人面前阻拦自己从没坐过过山车的女友与自己同乘,而是选择了与刚刚见面的学生一起……那么自己的教师生涯大抵就会结束了吧。
赫尔佐格扣好安全锁……她看了身边的绘梨衣一眼。
她似乎丝毫没有紧张,不过想想也是,就算对于其他人来说这趟车开往地狱,对于血统超绝的“皇”来说,想必也是洒洒水的难度吧?
夏弥拉着楚子航坐在了前排,昂热屈居两人之后,即便是从赫尔佐格这里看都能发现楚子航那张煞白的小脸。
工作人员撤入黑暗里,危险的警报声席卷了整个隧道,红灯的闪烁速度忽然间快了十倍。肾上腺素指数飙升。
忽然红灯全部熄灭!警报声停止!叫人窒息的一秒钟死寂。
赫尔佐格觉得自己骑在火箭上,而火箭点火了!加速度把她死死压在椅背上,风压大到眼珠都要爆了,比昂热的玛莎拉蒂还夸张。
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大喊,非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干净才算个完。惨叫声里居然夹杂着昂热和夏弥的笑声……更加让人崩溃。
光扑面而来,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时速达到惊人的250公里。前方就是天梯一样的上升轨道,近乎垂直。赫尔佐格觉得他们会一头撞上去粉身碎骨。但过山车开始垂直攀升和扭转。蓝蓝的天空里白云飘,在她的视野里急速旋转,就像一具万花筒。
赫尔佐格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尖啸的风、旋转的云、扑面而来的天,好像时间就在身边飞速地流逝,岁月荏苒,黑发瞬间苍白。让人想轻轻地叹口气。
这次没有人来叹气了,她闭上双眼,倾听那尖叫和大笑声中,钢轨破碎的细微声响……在声音构成的虚拟视觉之中,她看到夏弥的脚尖轻点过山车的底板,有一股虚无的力量传出。
于是轨道扭转,就像是两只大手握着蛇的脊骨扭动……赫尔佐格继续听着,直到某一个瞬间,一切都变慢了,她才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么?”她茫然的问道,仿佛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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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啊,你的演技是真的很差啊!”夏弥在楚子航床前笑得前仰后合,“那时候你的表情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真的有那么差么?”赫尔佐格无奈的笑笑,把果篮和花束放下,“我还一直觉得自己演技不错来着——还是昏迷不醒么?”
“嗯,”夏弥低下头,轻声说道。
“早就该醒了……”她又嗫嚅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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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车被言灵之力拖慢了五十倍,又向上运行了几米,慢的就像一只爬上葡萄架的蜗牛。
楚子航正在车尾部准备制动,她把昂热那把折刀插入机盖,生生地切开了金属壳,变压器暴露出来,楚子航轻松地从里面剥出了两根线路。
“红色的火线,蓝色的零线,碰一下,就会启动鳍状制动器。”她给夏弥看那两根线路,“制动只需要三四秒钟,关键是把握时机。”
赫尔佐格和绘梨衣正在欣赏那些乘客的脸……那么多张扭曲的脸摆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渲染绝望的美术作品。每对瞳孔中都透着坠落的半截轨道,张到极限的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吼,却被“时零”拉成小提琴般的长音。这些乘客也都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奔向死亡。他们此刻看起来都像是獠牙毕露的女鬼。
不……像是在地狱受苦的灵魂。
所以她们两个说不帮忙还真是不帮是吧?看着不知从何处掏出画布和铅笔的两个人,夏弥心中暗暗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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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时真的照着那些乘客画了张画?”夏弥强打起精神,起身问道。
“那倒是没有……我们画了一半发现老东西快撑不住了,于是就拍了张照片!”
赫尔佐格眉飞色舞的向夏弥展示自己的“大作”。
“我认为这张照片有资格得一个普利策奖。”她这样补充道。
“但是,你不能把这照片传出去……当时楚子航就在车尾排线!你想让媒体报道说这里出现了一个闪电侠么?”夏弥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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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火很顺利,但是麻烦接踵而来。
一截巨大的钢骨破空而来!就算在时零的领域里面它的速度也快的惊人!这是背后隐藏的杀招,逼迫楚子航出手的combo,赫尔佐格不相信这不在夏弥的计算之中……开玩笑呢姐妹,她可是大地与山之王!
“别画了教授!去后排帮我点火!”
楚子航踏着钢轨狂奔,如同愤怒的犀牛。
赫尔佐格抓起火线再回头,只见楚子航站在轨道尽头,全身的皮肤变成诡异的青灰色,密集的鳞片刺透皮肤鲜血淋漓地生长,撕裂了身上的衣服,瞳光仿佛烈焰!“君焰”的领域迅速扩张。
“绘梨衣,看着这个……”赫尔佐格搂住身边的绘梨衣,“你以后要记住,身上长鳞片之后得找到新的一套衣服再解除鳞片,明白了么?”
看到绘梨衣点头,她把零线和火线死死勾在了一起!
“君焰”的领域中没有耀眼的光,温度升至极限,气流反而带着淡淡的黑色。钢骨迎面砸向楚子航,背后就是那列过山车,制动已经开始,高压电流让她浑身战栗。
楚子航要争取一个瞬间,她能够做到,因为她已经爆了血,因此她现在……所向无敌!
钢骨撞入“君焰”的领域,狂涨的言灵之力瞬间就把它熔化,黄金色的钢水从楚子航身体两边流淌出去。楚子航双臂张开,极热的空气爆炸开来,强行把铁流吹散!
她眼前一片空白,失去平衡坠落,坠入自己点燃的熊熊光焰里。
过山车的速度终于减到了零,瞬间的停顿后,所有钢轮逆转,沿着上升轨道返回。
昂热于此刻失去了意识,瞳孔中的金色褪去。
“时零”终止,赫尔佐格昂首立在车尾,脚掌宛如水泥浇筑的一般,那瞬间变化的加速度无法动摇她分毫……她看着前方白色的影子越出车外,扑进那漂浮在空中的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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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有办法救她么?”夏弥饱怀希望的抬头。
“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方法,”赫尔佐格苦笑,“言灵使用过度,睡一觉就好了,那又不是普通的君焰……目测强度都快赶上康斯坦丁亲自使用了,睡的时间长点也是正常的。”
“我先走了,记住你在明面上只能使用一个言灵。”她转身打开病房的门。
门被关上了,病房里沉默下去,在一片静寂之中,夏弥无声的俯身……那张脸素净无瑕,染着一层温暖的光色,像是天使低头亲吻罪人的额头。
她这几天就像这样俯身过无数次了,每一次楚子航稍微有一丁点异动……但是她始终没有醒来。
一滴泪无声的落下,又被小心的拭去,从那张平静而素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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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像是这种时候就体现了提前准备换洗衣物的重要性了……我们现在相当于带着两个裸女和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头找一个能休息的地方。”赫尔佐格谆谆教诲。
“我真希望我也能昏过去。”夏弥如是说,她刚刚从激流勇进的深水区爬出来,现在浑身湿透了,裙子还被火烧焦了几块,现在和楚子航一样裹着厚厚的浴巾,整个人就像侍者托盘上冒着热气的毛巾卷。
“你可别,要是你也倒了我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赫尔佐格连忙安抚她。
由于楚子航搞出的动静太大,所以她们只好选择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案发现场……然后直接乘坐死侍航空赶回学院,只有那里才能让楚子航接受最稳妥的治疗。
但是她们仍然需要先回一趟旅馆,毕竟即便是在千米级别的高空,如果就以现在的着装回去……那不得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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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旅馆。
塔尔菈懒洋洋的瘫在床上,一手把窗帘拉开一条缝。
外面阳光正好。
“别拉开了,到时候被外面的人看了去。”零伸出手把那条缝掩上,她还是那副如同冰霜女王一样的表情,只不过额头出了一层细汗,面颊也飞上红晕。
塔尔菈用双脚去扒拉她,想要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却被无情的推开了。
零高傲的昂首,自顾自的整理着窗帘,一看就知道是在生闷气。
“好了好了,”塔尔菈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把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嘛……”
她顿住了,小心翼翼的凑到零粉红的耳垂旁边,“原谅我吧,我的——小雷娜塔……”
零剧烈的从她的怀里抽身,脸红的像是要滴下血来。
“不要,不要这样叫我!”她颤抖着往后挪动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求求你了……不要这样——除了这个怎样都好!”
看着带着哭腔,仿佛在苦苦哀求的女友,塔尔菈怔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轻声的呼喊在零的耳朵里却好像是雷霆在炸响……她一下子停住了,像是发条用尽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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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赫尔佐格在门外满脸黑线的小声对绘梨衣这样说。
神采奕奕的绘梨衣和眉飞色舞的夏弥对视了一眼,举起了小本子。
“不,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