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远行!
淼淼小雨,柳树叶下,黄之首去往鸿都学堂向苘夫子做了告别。
学堂的书救不了他在路途的命,他必须在抉择中放弃一些东西,而用以最短的时间学会能保护自己的本事。
苘夫子追到了黄家,他想知道是什么带走了他最疼爱的学生。
也许鬼神之说在文人心中永远是欺诈和毒害人心之物吧。
当苘夫子知道黄之首为求仙放弃了学识,气的捶胸顿足,高呼“子不语,怪力乱神也!
“之首,齐天曾问你,外面如何?你赋诗三句于他,证天下黎民苦难,知你有救世之心,怜悯之意。可求仙问道是救不了天下!若你还认我这个夫子,就回心转意跟我会学堂!”
苘夫子的呼喊终归换不回黄之首回学堂的心。
可惜如果这声呼喊能够穿透百年时光,黄之首也不会负剑于山翘之上感叹“苘夫子你是对的,求仙问道果真救不了天下。“
可那是百年的后事了,谁也无法看的那般长远。
当时的黄之首听见苘夫子的话还是非常的纠结,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所谓转生的主角。
现实和虚幻之中,那不过是看多了小说的痴呆。
他有富饶的家庭和爱他的父母,他想回到平凡的世界,这才是真实,玉京只不过是触不可及的虚假。
一封信能代表什么?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怕自己担不起这个世道。
他不知道向谁倾诉,他问关师傅相信这个世界有仙吗?关师傅却笑着说你现在不就在学吗?黄之首不解。
“宁静心决的到来绝对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所传我口诀的道人,我至今都不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一个刚刚碰面的人,转头就记不住样貌,你是不是感觉很奇怪呢?
之首,你应当明白。不是你去不去的问题,而是你一定会去。”
奔腾的河水永远不会回流,就如同该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无非时间的长短,这就是道的规律,黄之首释然。
四年的时间里,黄之首跟关山銘日复一日的学习。
从基础开始到一招一式的练,再到由疲劲、抖松劲、急劲、灵急劲到快利粘连随合劲,循序渐进的练习。
一段时间后,关山銘正式开始教拳。
由浅入深,从正桩十六手的五个动作入手,后面又学到了字门拳……最后是走内家拳。
结合之前宁静心决练了半年。黄之首感觉脚下有很明显的有了根劲,每盘架子后,身体非常舒适自在,精神特别清爽愉快,有即将乘风飞去、飘飘欲仙的感觉。
得益于黄普之赠予的千年经历所见所闻,关山銘每日看见黄之首都不由得感慨他的悟性。
其进步之快,学习之强,身体之通透,常常让关山銘赞叹黄之首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
先拳后腿再兵器,讲究步步扎实。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关山銘做为军队里的教头,腿法并不是特别擅长,只学了些十字铲臁、分草步子和清身步的练法。
但是为了打好基础,他又教了黄之首手法,有引把(直为引)、眼把(横为眼)、挑领把、盖十把。
再教肘法有:鹞子入林肘、清步肘、清身肘、鸡心肘、倒杀肘、分草肘、伏肘。
等到这些学完,原本预先设定的四年时间已经不够了,可后面还有兵器种种没有开始,只有把出发的时间再延后两年。
一年时间学了剑,本想再学刀法,却被黄老爷打断。
此去经年,要途径两国,路途遥远,黄老爷特地从往年经商路上选取一条好走的小路。
摊开地图,黄老爷指着红线说:“这是黄家经商走出来的路子,从啻国山城县出发,过昶国,沿着小路一直走,过了海淀河,就到了天耀国。
这两个国家比之啻国富饶两倍有余,且西部语言和啻国不通,你需得在一年内掌握他国言语且切不可贪图繁华多耽搁。
再往西北走不过三日,就到了明国,那便是玉京所遁藏之地。”
黄老爷把地图交给黄之首,希望他闲暇时多看看,以防地图丢失后迷了方向。
自此修行武功的时间从一日缩短为半日,过了午饭,便和黄老爷学习,晚上再点油灯,黄之首自行安排。
从六岁的懵懂儿童到如今快要十二的翩翩少年,童年时光似乎和黄之首转世而来的简单且轻松的想法渐行渐远。
没有完整系统的学习,没有享受到富家公子哥的乐趣,倒是莫名其妙背上了所谓的宿命。
初春的第一缕晨光亮起,老李头和炀道长恰要告别待他们长大的山城。
城门外,老李头蹲下身子捧起一把泥土,小心地用袋子装好,那是属于他的淡淡乡愁。
炀道士说给我也捧一把吧,让我记住漂泊游子的故土。
他们不知道这一次的远走,要和山城分别多久?
分别的那天,山城起了皑皑迷雾侵染着远行的山岗,像是在哭诉着不复相见的远行,也祈望着一路平安。
炀道人回头望去,仿佛要把山城记在心窝。
他失了泪,目光及远地,看向道观遗迹,那里残存着一块石碑,证明这曾经存在的意义。
冥冥中,他看向黄家的方向,那里有他所看不透的人,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们会相遇的,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在某一天相见,是宿命的纠葛。
山城空气里氤氲着一丝局促与难以捉摸的气息,在老李头和炀道长离开的半年后,啻国和炝国摩擦再度产生,全国兵马操戈,这一次的爆发让不死不休的气息迥然强烈起来。
黄老爷不愧是经商二十余载的老商人,敏感的嗅觉让他意识事情的严峻,如果黄之首现在不走,估计以后就再难出发。
在关山銘告别了自己的教学生涯,做好赴死的准备,投身入营时,黄老爷把他叫住,叫他带上黄之首,把他送出啻国。
黄之首的第一次远行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跟随着国家时代一起动荡、飘摇。
走了好几年的学堂路,如今怕是最后一次,他放不下苘夫子对他的好,鸿都学堂的门前,黄之首给夫子深深鞠礼。
风雨动荡的时代,鸿都学堂关了又开,开了有关,苘夫子倦了。
他对黄之首说:“你要记得这个学堂,那是整个国家百姓的缩影,战国之下连学识也不得安生。
我并不气你求仙问道,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是非常对的,但是夫子希望你不要失了你的心系,那几句诗真的很好”
在一片离别的婉叹中,苘夫子提笔挥墨写下“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落笔为赠黄之首。
“如遇困处,莫要怀恋,可将其卖掉,换几个救命钱。”
苘夫子的关心,让他心头一暖。
远行的路就在前方,现在的路就在脚下。谈谈的离别之情始于一场漂泊的远走,也将带来一段另类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