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娜跟着马尔科博士回到了心理动力学中心。虽然目的地与之前相似，但这次来到了地下研究设施的另一部分。与上次她参观的房间不同，之前的那个房间里有一把看起来像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红色皮椅，这次却是一张单独的大桌子。这张桌子由抛光木材和光滑明亮的黄铜镶边组成。

    然而，卢娜的兴趣并不在桌子上，而是桌子上陈列的物品。

    透过一面镜面玻璃，她看到两个身穿银色防护服的人将一个简单的玻璃花瓶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三样其他物品。他们用钳子拿着它，仿佛触摸它会让他们戴着的比马尔科手上还要厚实两倍的手套发生燃烧。

    “这些都是神器”，马尔科博士一边布置房间，一边说道。“这些物品通常在外表上看起来很平凡，但由于长期暴露于灵能能量而获得了异常的特性。对大多数人来说，它们会引起不适、幻想、变态般的情感，或其他无法恰当解释的感觉。对一些人来说，它们可能提供了一点它们所具有异常特性的力量。就像一个赌徒的幸运筹码会让他们被发到好牌的机会增加。或者渔夫的特制渔具总是能抓到更好的鱼。”

    马尔科双臂交叉，看向卢娜。“我刚才说的只是神器力量的一小部分。那些能够完全发挥它们能力的人被称为神器使。虽然这个称谓并不准确，因为神器使的定义是‘熟练的操控者’而不是指完全掌控神器力量的人，但尽管我对这个名称一直抗议，行政部门仍然认为没有任何修改的必要。”

    “我想我…明白了。”卢娜试着理解，尽管有些困惑。

    “不用急着去完全理解。”马尔科说着，再次看向窗外。“除了这些术语以外，我们相信你很有可能是一位极具天赋的神器使。虽然你通过了孟德鲁测试，但直到上次神器兼容性实验之前你并未展示出任何传统的灵能能力，而且对你进行的共振测试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现在呢？”卢娜好奇地问道。

    他停顿了片刻，目送着穿着银色防护服的人离开房间。当远处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时，他指向房间中央的一扇狭窄门。这扇门目前是开着的，通向一个小房间，通过那里还有另一扇门通往放置物品的房间。实际上，那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气闸而不是门。

    “你将进去选择一个物品。只要你觉最合适自己就行。这个选择没有任何正确或错误的答案。当你手中拿着它时，刚刚那两个人出去时使用的门会打开。我会在下一个房间等你。”

    卢娜点了点头，脑中的兴奋感越来越强烈，同时又带着一丝忧虑。那些摆放神器的人明明穿着完全遮盖身体的防护服和厚厚的手套。

    “我直接用手去拿？这样安全吗？”

    “‘安全’这个词有些模糊的定义，”马尔科说着，摆弄着他的方形眼镜。“每个人对安全的理解都不尽相同。”

    “回避我的问题并不能让我信任你，”卢娜反驳道。

    “我确信不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备用救援队伍。请相信，我们不想在实验初期就失去如此宝贵的实验对象。”

    卢娜眯起眼睛，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同意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想失去我还是仅仅不想试验失败而已。”

    马尔科在眼镜后面眨了眨眼，缓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点头。“无论如何，失去你将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他生硬的说话方式反而让卢娜感到更加忧虑，和这个光头说起话来简直是一种折磨。

    “当然，如果你愿意等巴利奇也可以，我相信他最迟本周内会和你见面。”

    “不，”卢娜说，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回答速度。“不，我一个人就行。只是……”

    “紧张是正常的。我建议深呼吸，慢慢吐气。”

    卢娜遵循马尔科的建议，深吸一口气，逐渐感觉自己平静下来。虽然并不是特别有效的方法，但至少紧张感稍稍减轻了。“好吧，那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我最喜欢的那个神器就可以了吗？”

    “有些神器使进入房间几秒钟后就能准确判断哪个神器与他们最契合。其他人则会站在那里，慢慢考虑每一个选项，甚至可能把手放在神器上方进行感应来帮助自己下决定。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要同时触摸两个以上的神器。你触摸的第一个神器将是你的最终选择。如果不遵守，房间将被注入镇静剂，你将被隔离并强制与这些物品分离。我听说那不是一种非常愉快的经历。”

    卢娜打了个寒颤，想象着那个悬浮在深渊上的球形玻璃舱。在那个地方醒来听起来并不好玩。再加上“强制分离”这个词听起来更糟。

    “很高兴你提前向我提及这一点。”

    “当你准备好了，就进入密室吧，“马尔科说道，指向气闸。

    深吸一口气，卢娜按照他的指示开始前进。玻璃门在她身后闭合发出嘶嘶的摩擦声。在几声蜂鸣电子声响完和角落里的摄像头旋转以观察完她之后，下一扇门打开了。

    瞬间，卢娜感到一股平静的波浪涌上心头。她所有的焦虑和担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切都会安好的确定感。她说不清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为什么会突然涌现在她的内心深处。

    在沃德兰特研究所，几乎每隔几天就会经历一些超感应现象。所有新成员都必须接受强制的心灵感应抵抗训练，以避免与同行产生复杂的问题。因此，卢娜很清楚情绪被操纵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能够阻止它，并对抗入侵自己思维的心灵感应。

    但这感觉与心灵感应完全不同。

    显然这种突如其来的平静是不自然的。

    再次深吸一口气，她向前迈步，走进了房间。四个物体被放在环形桌子的四角上。她没有立刻去触碰任何一个，就像马尔科之前告诉她的那样，她选择了去主动感受每个物体与她内心的联系。

    卢娜向着第一件神器——玻璃花瓶迈进并伸出了手。

    她稳住身体，离玻璃几英寸的距离，避免不小心碰到它，并默想着。

    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奇怪的感觉。没有奇异的联系。也没有向她靠近的引力。

    小心翼翼地退开，（不小心跌倒到桌子上可能导致她被镇静），卢娜沿着桌子顺时针方向移动。

    第二件物品是一枚硬币。一枚带有方形孔的暗淡黄铜硬币。正面的字迹已经磨损，剩下的字迹明显来自一个东亚国家，尽管卢娜不确定是哪个国家。她不想为了看得更清楚而靠得更近。取而代之的是，她伸出了手去感应。

    卢娜不喜欢这枚硬币。当她的手悬停在它上面时，她刚进入房间时感到的平静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感觉，一种令人眩晕的震荡感。当她把手拿开时，平静重新降临。

    接下来的物品是一面时尚的口袋镜子，盖子上几乎看起来像一个相机镜头。它和硬币一样有同样的反应。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用手覆盖在上面后感觉更想睡觉了。

    再次远离，卢娜恢复了平静。

    最后一个物品看起来确实符合她对“神器”这个术语的印象。那是一个...她不太确定它是什么，但是看起来是一个锥形的棕色石头，上面刻满了可能是埃及象形文字、美洲原住民文字或者中美洲文字，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无聊的孩子胡乱刻的图案。她对这些事物并不是专家，也无法辨认出这个物品可能来自哪里。

    卢娜将手悬停在物品上方，却没有任何感觉。她就像看着一个漠然置之的花瓶，内心平静而中立。

    面前是两样让人不舒服的物品，以及两样没有任何反应的物品。马尔科博士说要选择让她感觉最好的那一个，但是...哪一个才是真正让她感觉良好的呢？花瓶和石头似乎让她更加平静，但这是否是她应该寻找的？

    抬头看着镜面墙，卢娜皱起了眉头。她看不见镜子之外的东西。如果她说话，马尔科医生能听到吗？

    不妨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