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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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镜像冥想室

    冥想对于卢娜来说绝对不是她在沃德兰特学院喜欢的活动。虽然没有像电击脑电波测试那么可怕,但在她心中,冥想依然排名第二,是最糟糕的活动之一。

    其他学生似乎很喜欢冥想。沃德兰特的冥想室比学生还多,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其中很多是简单空旷的房间,墙壁和地板低调简洁,配有垫子或靠垫供人坐着。还有其他样式的冥想室,有些像心理学家的休息室,有一个是位于大型水族馆下面的,人们可以坐在鱼儿和水的包围之中。还有一个房间被装饰成齿轮装置,齿轮缓缓转动,伴随着微妙的节奏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

    除了卢娜以外,其他人似乎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去冥想的独特房间。不过,那些独特的房间常常太过杂乱,充斥着让人分散注意力的物品,比如有的房间墙上不断滴答作响的时钟。而普通的冥想室又太过无趣。尽管卢娜觉得自己非常专注,但她在冥想室里经常因为打瞌睡而受到训斥。

    并不是她有意想要打盹。她只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来冥想。

    导师们经常说,冥想的方式没有好坏之分。有些人会静坐在房间里,心无杂念;有些人会思考他们的一天的经历或四处踱步。或者他们打开心灵——不管那意味着什么——聆听宇宙或人类集体无意识的声音,超越了个人的心灵桎梏。

    最后一类人可能显得有些自命不凡,但至少他们从冥想中获得了更深奥的体验。

    如果冥想没有好坏之分,那岂不是意味着根本没有正确的冥想方式?

    卢娜确实从未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虽然她尝试过的其他事情也都没有成功过,但至少那些事情通常都是她自己主动去做的。

    然而,今天与往常不同。

    现在她知道自己经历了某种神秘而又灵异的事件。不仅仅是经历了,还是她自己引发的。她在这里不是为了思考无尽和广袤的心灵宇宙。她在这里是为了回忆。

    回忆她的感受。回忆发生了什么。试图感受她在那个实验室里的感觉。

    当巴利奇来找她时,她希望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实验结果。而不是无所事事地坐着数小时,听着他发表长篇大论。

    对于她目前的需求来说,镜像室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它并不是最受欢迎的冥想室。事实上,当她随便的翻了一下该房间的使用记录时,才发现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只有两个人使用过它。最近一周也都没有人来过这个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很容易看出没人来的原因。无论她往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房间的尽头。房间里的镜子在每个方向上无限延伸,只有白色的灯光和围绕灯光的黑色边框限制每一面镜子的范围。黑白相间的梁条沿着实体房间的角落排列,使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无穷无尽的立方体。相应地,无数个卢娜的复制品占据了每一个立方体,都和她一样缓缓向冥想室中央移动着。

    有传言说,有一位能够感知心灵潜意识内容的超能力者在这个房间里发疯自杀了,并留下了一个心灵印记藏在某个角落里。但那可能只是个谣言。在沃德兰特学院里有着太多太多这样的故事。

    不过,卢娜认为这种诡异的房间对她有好处,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前几天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每次打开墙壁上的面板都会显示一个自己的镜像。

    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瓷砖砌成的平台,嵌入镜面地板之中。一个小方形的靠垫为她坐下时提供了一点点的缓冲。卢娜保持着挺直的姿势,双腿交叉盘坐在身前。

    闭上眼睛去思考的话似乎违背了进入镜面房间的初衷,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她只是来这个房间感受一下这里所营造的氛围。

    然后...就是她最讨厌的的部分——冥想。

    她在那个测试中真正感受到了什么?不安。恶心。恐惧。那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测试。她在那些——巴利奇称之为什么来着?心灵敏感仪器?——中看到的大部分画面都不是平静或舒缓的画面。而且据说那些画面是来自她的思维?就像她曾经看的那些恐怖电影活生生变成现实,而她总是在那些恐怖电影的幻象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难道是因为我看的太多了吗?”也许她可以稍微减少去电影院的次数,取消和瓦妮莎在每个星期五的电影之夜。或者安排几次与心理治疗师的咨询。

    其实,她早就发现那些都是幻象了。它们并没有吓到她。不过,一个令人恐惧的画面无论在什么情境下都是会引起一定程度的害怕情绪,所以她仍然受到了某些影响。

    难道自己需要感到害怕和恐惧时才能发挥拥有的能力吗?这并不罕见。沃德兰特的讲座中有很多例子证明在压力情况下个人能力会得到增强。

    那支能被按压的笔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卢娜试着回忆那种感觉。那种沉重和坚硬的触感。它在她的头脑中明明一直被按压,而在现实中却没有发出任何点击声响和按压触感的诡异的互动方式。相比起模糊的情绪和画面,回忆那支笔要容易得多。现在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到它在自己手中的重量。

    咽了口口水,卢娜瞥了一眼自己的手。

    她看了看她的手。她空空如也的手。

    她轻蔑地撇了撇嘴,把一缕铂金色的头发吹离了脸颊。

    卢娜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

    坐了一个小时后,卢娜感到背部一阵酸痛僵硬,于是她向左、向右伸展了一下身体。她的镜像们也齐刷刷地跟着做着同样的动作,模仿着她的动作。与前一晚的那个墙壁上的呈现出的镜像不同,她们没有以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做着动作。

    这个……

    她不想说自己在这里冥想是浪费时间,但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收获了什么。

    才不是,我只是还没找到窍门而已。

    卢娜不得不为自己打气,毕竟她已经达成了她想要的目标,即便只是其中最简单的——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但她还是不满意。也许再试着想象那种力量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卢娜感觉脊椎传来几声咔嚓声,重新挺直了身体。

    然后……每当到了这一步她总是失败。

    通过讲座和询问同学,她了解到,大多数人都是本能地使用他们的能力。就像移动他们一直拥有的手臂一样。他们可以通过举重等方式来训练他们的能力,就像有人可以通过举重来训练他们的手臂一样。但他们仍然知道他们一开始就有这只手臂。

    卢娜没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移动自己的手臂的。科学家告诉她这都是她大脑中的电信号通过神经传递给肌肉,让肌肉收缩和伸展,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大脑皮层中的电信号的事情。她只是想着甩一下手然后就这样做出动作了。

    但对于她来说,仅仅是做出动作并不管用。她必须了解到底是什么力量使她做出动作。

    她环顾了一下镜面房间,想知道是否可以通过欺骗自己来感到恐惧。也许可以想象一些幽魂在移动?或者她自己的镜像副本中有一个镜像正在朝着她慢慢走来?

    站起来后,卢娜在原地转了个身,既在寻找,又试图想象一些可怕的事物。

    结果,她却看到一个光头男子出现在房间里,他戴着一副矩形眼镜,狂野地咧嘴笑,眼睛被镜片上的眩光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