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地方与校园周围的实验室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沃德兰特研究院既是一个类似学校的培训中心，也是一个研究机构。所有的教职员工首先是超能力研究员，其次才是教师和讲师。几乎每个学生都被关在实验室一段时间，按照研究员的要求进行测量灵能的实验。卢娜在感官剥夺舱、核磁共振仪和一台深海高压舱中度过了不少时间，后者被用来研究超大气压条件下超能力效应的影响。

    作为一个没有表现出超能力的人，卢娜不禁怀疑他们是否把她当作实验的对照组而已。

    “心灵动力学涉及的研究比你在沃德兰特碰到的更加具有不稳定性。但是你不需要担心，”他迅速补充道。“至少今天不会有任何不安全的隐患。在你同意参与这类实验之前，你会被告知任何潜在的危险。”

    “我理解。”卢娜说。“在他们让我做电击大脑检测脑电波的实验之前，我确实提前得到了充分的警告：也就是我的脑袋有可能会被电糊了。”

    “我想这里不会有那么粗鲁的事情。那种事情在表面上看起来很容易妥善避免。你可以把它比作普通大学研究和像CERN的粒子加速器或者ITER核聚变项目这样高度专业化的研究之间的区别。”

    “嗯，有道理。”

    巴利奇带领她穿过一扇门，门上标着字。

    神器兼容性检测室

    房间里的装饰与这个设施的其他地方相得益彰。白色瓷砖，木质墙壁，黄铜嵌板，地板上安装了照明灯。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用红色皮革覆盖的大椅子，看起来就像是从古董店里直接拿来的一样。椅子旁边，一张由与墙壁相配的木头制成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简单的木盒子。

    除了椅子下面的一块简单的黑色地毯，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

    这个地方显然不像她以前去过的任何研究实验室。在相对昏暗的灯光下，它更像是一个舒适的书房，中间有一个她可以蜷缩在上面读书、看手机的躺椅。

    巴利奇走向房间中央，示意她坐下。“请坐下，现在我会解释这个测试。”

    一如既往，卢娜无奈地坐下。这把椅子的舒适度超出了她对古董家具的预期，但并不如她所希望的那样舒适。椅子的表面皮料粗糙坚硬，交互设计上则是糟糕透顶。椅子相对于她的体型来说有些太大了，而座位又很低。她无法同时抓住左右两边的扶手，因为那种姿势对于一个淑女来说有点尴尬。卢娜相比于一个正常的十八岁的女性来说身高稍微高出那么一点儿，这让相对较低的座位迫使她的膝盖向上抬起，除非她把腿伸直到房间的中央，像剪刀一样张开双腿。

    似乎巴利奇注意到她的不适，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帮助她调整座位的意思。尽管他的眼镜挡住了视线，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在观察她，看她如何努力摆弄着这把椅子，试图找到最佳的坐姿。

    然而无论怎么调整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实验现在开始，”巴利奇语气同情地继续说道，看向卢娜，她的处境着实令人心疼，“你可以在整个房间内自由活动。走动、锻炼、坐在地板上，如果你觉得合适，甚至可以躺下小憩片刻。”

    卢娜抑制住想给他两巴掌的冲动。在这把椅子上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她还没那么累，不至于非得试着躺在地板上休息。

    “你面前的墙将会消失，显示出另一个隐蔽的房间。你在里面看到的可能与现实有关，也可能完全与现实不同。桌子上的盒子里有一个类似钢笔的物体。但是现在不要打开它，”当她伸手去拿时，他制止道，“它不是一支钢笔——它不能用来写字——你使用它的时候其中一端会发出类似鼠标点击的声音。

    “你的任务是在有任何特殊感受的时候按压这个设备。我是说任何感觉。不管是物理上的，比如温度变化或空调对皮肤吹来的微风，还是心理上的，比如对你迄今在沃德兰特的经历感到恼火，对这个实验感到厌烦，或者那些你无法弄清楚来自何方的随机思绪。你明白了吗？”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只需要按一下这支笔就行了，是吧。这个实验会进行多少次或持续多长时间？”

    从理论上讲，这个实验可以持续数天。显然，这是不切实际的。如果你想休息或完全停止，只需说出来即可，”巴利奇指着房间的一角说道。

    另一个球形摄像头，就像电梯里的那个，用红色的激光照着她。

    “如果你没有主动喊停止，我会在四个小时后结束实验。然后，我们将在明天继续这个实验。”

    他开始朝门走去，但卢娜还没有问完她的问题。“等等！”

    他停下来，转过身来，墨镜上方的一只眉毛微微扬起。

    “这个实验到底对我有什么用处？能帮助我发现我的…，我是说能激发出你所认为的那些潜能吗？“

    “这将帮助我们更好地去帮助你认识你自己。“

    对于他的陈词滥调，卢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心思和他再争论。

    “我离开房间后，你可以随意打开盒子。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点击设备几次来试着用一用它。毕竟，你将会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一直握着它不放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只要我感受到任何东西，就按压它。“

    巴利奇低笑着离开了房间。门在他离开后自动滑动关闭。

    这扇门与木头和黄铜墙壁相配，上面没有把手，墙上也没有按钮。当他们走近时，门自动滑开，他在房间里时门一直保持敞开，只在他离开后才关闭。卢娜的目光扫过角落的摄像头，心里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真是有点儿傻，什么都不知道就心甘情愿的被别人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卢娜耸了耸肩，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被带到一个神秘的地下实验室并关在一个房间里，这可能会让其他人感到担忧，但是她认识巴利奇已经有六个月了，他一直非常友善。如果他真的想伤害她，肯定有更简单的方法。

    桌子上的木盒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珠宝盒，由光润的木料和熠熠的铜制成。它没有锁，也没有铰链。盖子只需掀开，就会露出红色天鹅绒衬里的内部。在里面，一根黑色的手杖被折叠的布囊包裹着。虽然它的尺寸和大致形状像是根棍子，但远远看去更可能会误以为它是一支钢笔。它更像是某位工匠在听说过钢笔这个词之后，试图硬生生地从石头上雕刻出来一支钢笔的形状一样。

    它摸起来的感觉也像石头一样。当她准备拿起来时，才发现这块粗糙的石头比她预期的要重。普通的钢笔几乎没有重量。虽然它并不重到无法举起，但确实有些出乎意料的沉重。

    与其雕刻的外观相符，它并不完全光滑。然而，它没有任何明显的接缝或机械结构。一端尖如钢笔的笔头，另一端相对平坦。但是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按压的按钮。

    卢娜瞪着摄像头，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巴利奇的玩笑。她正打算抱怨一番，但就在这时，她的拇指不小心按到了棍子的平坦一端。

    随着明显的机械点击声传来，她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和钢笔的声音完全一样。

    然而，没有任何东西因为她的这次误碰而发生变化。它的形状和外观完全没有变化。然而，当她再次用拇指按住尾部时，它发出了一声咔哒声。她甚至感觉到拇指下沉，就像操作普通笔一样。但她却无法看到自己的手指在移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事，但在眼睛中看到的自己却正在做另一件事。这几乎感觉就像她陷入了瓦妮莎制造的幻象中。也许盒子里只是装着一支普通的钢笔，她却把它看作一根石头棍子？但是除了咔哒声，它确实就是一根石头棍子的样子。难道是听觉上的幻象使我听到了咔哒声？

    然而，尽管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她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拇指在移动。